月華如水,在靜謐的長夜裡暗自吐露芳華。耿長君端起一杯清酒舉杯裡看着妍麗的身姿慢慢走來。
耿長君嘴角不由勾起薄涼的一笑。她不過是讓荷衣注意着麗妍,卻不曾想到妍麗會主動上門來找她。
只見妍麗走上前來微微俯身,聲音裡帶着熱絡的喊道:“耿姐姐。”
耿長君放下手中的酒杯問道:“妍妹妹是喝茶還是喝酒?”
妍麗一笑道:“耿姐姐的東西自然都是上品,茶酒均可。妹妹這次來也只是爲了感謝姐姐的恩情。”
耿長君手帕捂嘴一笑。妍麗過來無非是適好罷了。想要行動卻又怕黃衣薇的嘴巴抖摟的太多,言多必失,自然只能再找人加以美言蓋過去。
荷衣規矩的倒下一杯清酒放在妍麗面前,將妍麗因爲思考而閃爍不定的眼眸遮蓋。
“妍妹妹若是爲了上次之事,你自己謝過便不必多言。”耿長君淡然道,端起酒杯輕輕的碰了碰妍麗的酒杯,手指突然一頓。“其實,妍妹妹若是想要幫助的話隨時都可以找我,我耿長君很願意幫你的忙。”
自然是明人不說暗話,耿長君這麼一說,妍麗也明白了她的話中深意。
“既然耿姐姐這麼一說,妍兒便有話直言了。”妍麗說,“如今柔嬪盛寵不衰,宮中之人也是有苦難言,倒是有一二站出來說句話的,黃美人自是看不慣她的,便要去皇后娘娘那兒說上一通。也不過是柔嬪私通之罪罷了。”
妍麗說得淡然聽在耿長君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番味道。妍麗是怎樣的人,多次的接觸之後,她自然是心知肚明。
“所以妍妹妹要說的是讓我幫幫黃美人嗎?”
“不,是幫我。”妍麗否定道,“耿姐姐也知道黃美人的口無遮攔,我可不想……”
妍麗沒有說完,耿長君便知她要說什麼,無非是保全她的意思。黃衣薇一被逼急便是口無遮攔,最好利用的是她,最難控制的也是她,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是罪過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耿長君說道,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清酒。“妍妹妹,其實你想做的也正是我想做的。”
妍麗有些驚訝,不過宮中志同道合之人也是難得。“多謝耿姐姐的賞識。”
耿長君頷首一笑,酒杯輕輕一碰。 “喝酒吧。”
秦如眉還在思索着遷宮之事,見宮中準備妥當也算是安穩的放下了心。她正喝着茶,指尖不經意的劃過水面,點起層層的漣漪。
春蘭急匆匆的跑來。“娘娘,這宮怕是遷不了了。”
聽到春蘭的話,秦如眉心頭一緊卻也是淡然的模樣。她本來無心想要得到楚霖的封位,更無心遷宮到陌生的地方。殊不知,所謂的長樂宮真的能夠讓她長樂嗎?說罷,也不過是一種美好的期許罷了。
她將手中端起的茶杯緩緩放下,平靜如水。“爲何遷不了了?”
春蘭的眉頭一緊,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有話便直接說吧。”
“聽說,是黃美人不答應。”
“她不答應又如何?這可由不得她。”
春蘭的話倒是再次提醒了她,莊昭儀說的不錯,宮中的幺蛾子那麼多,確實是防不勝防,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的結局。
她如今卻也算是淡定自若。“她若是心有不甘便去讓皇上封她個貴人便是,何必苦苦的一心就知道與我作對。我可沒有她那一顆如此契而不捨的心。再說,不管答不答應也已經是皇上既定的事實,她可無權更改。”
春蘭聽得明白秦如眉的話,可是她所瞭解的事可沒有如此簡單。她欲要開口言之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踏踏的腳步聲,急匆匆的腳步聲裡透着莫名的慌張。
秦如眉突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門外看去,卻見白蘭已經來到眼前坐下。
“蘭姐姐你怎麼來了,讓奴才通報一聲,我也能準備些你喜歡的吃食。莫不是太想我?”
秦如眉一如既往的淡定模樣,讓白蘭一顆久久無法安放的心再度懸起來。這般的與世無爭看起來就讓人擔心。白蘭無奈的搖搖頭。
白蘭問道:“眉兒,宮中盛傳的你與皇上在御花園一見傾心的佳話,你可還記得?”
“記得。”秦如眉的臉色頓時一片羞紅,那時之事她如何能忘得了。那夜,她見到的一個叫做楚霖的御前侍衛帶着雞腸碌碌的她偷摸進御膳房。她甜甜一笑,小女兒家的嬌羞模樣像空氣一樣瀰漫在四周。
白蘭話到口邊又落下,若是秦如眉知道當日的佳話如今變成落盡下石的把柄會是什麼樣的神態呢?怒不可遏還是憂傷重重?
春蘭走進白蘭身邊輕輕的碰了碰她的手臂說道:“美人若心頭有話還是直接告訴小主吧。”
看着春蘭的眼神,白蘭點點頭,突然的嚴肅起來,反手抓住秦如眉手的力度不由得讓她心頭一緊。
“姐姐,你這是。”
“你暫且別問,跟我走。”
白蘭顧慮不了太多,她若不來便是皇后派人過來,事情便會變得嚴重起來。她原本想來通風報信讓她有些準備。可是看着她一臉女兒家憧憬的模樣,如何讓她相信她的私通之聞呢。
秦如眉的手腕被白蘭拽的生疼,她的表情帶着幾分痛苦。 “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和春蘭的神色一模一樣,一看就知道不對勁。你且告訴我,我能承受的住。”
她的心明確的告訴自己定然是有些大事要發生。
白蘭牽着她的手,轉頭看着她眉頭一皺。“我且告訴你,你可不能激動上火。你可知道黃衣薇在皇后面前告你的狀,說你與皇上的偶遇不過是你去私會情郎時無意撞見罷了,聽說,還有什麼所謂的人證。如今後宮的嬪妃們都到了就等着看好戲呢。”
秦如眉一愣,轉而冷冷一笑。“我沒做過的事怎麼污衊我都不會承認。”
“眉兒,你怎會不知這宮裡最簡單的事就是黑白顛倒,屈打成招?”白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秦如眉淡定如常。“黃衣薇的污衊和討厭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如今我可不怕她?蘭姐姐放輕鬆些。”她輕輕的拍了拍白蘭的手背,眼眸一轉。“既然她們都置我於死地,我偏不讓他們如意。”
這一次,她的心突然沒有往日遇事的平靜,突然的封賞,突然的遷宮,突然的污衊,彷彿都是順利成章的事。恰恰這一次的不再是她孤單單的一個人,多了一個楚霖。
“由不得多想,你快快且隨我去吧。”
白蘭又要拉着她繼續走,秦如眉反手一拉將白蘭停下。她心有一計。
“姐姐,她們有皇后,我可有皇上吶。”
“你的意思是……”
秦如眉淡淡一笑,看着春蘭招了招手。“你且快去一趟御書房。”附在春蘭耳邊低語幾句。
當她趕到的時候,四周妃嬪眼眸裡透出的咄咄嘲笑的目光就像無數只箭鏃一般向她飛來。
她面向皇后的位置,淡然自若的行禮。“嬪妾拜見皇后娘娘。”
皇后表情嚴肅的點點頭。“起來吧。”
秦如眉淡定的站起轉身在白蘭身旁坐下,低首看着地上跪着的黃衣薇,黃衣薇轉頭看着她的眼眸裡帶着憤怒的火焰。
黃衣薇大聲的衝着秦如眉吼道:“你這個賤人還不快快跪下。”
黃衣薇囂張跋扈的模樣看起來格外的恐怖,而皇后卻是淡定的端起茶杯一喝,完全沒有理會。
秦如眉見皇后無意,她也不必束手束腳。她低眉一笑。“黃貴人,如今我可是柔嬪,就算現在讓人掌你的嘴也是毫無過錯,可是這麼多姐妹都在,我怕礙了你的面子,你最好還是禮讓三分,收回你剛纔的話爲好。”
秦如眉如此一說不但沒有讓黃衣薇害怕,反而讓她越發的變本加厲起來。她冷冷一笑道:“柔嬪?也要看你還有沒有這個福氣繼續享受了。”轉頭看着皇后繼續說道:“娘娘,方纔嬪妾的話千真萬確,並於虛假。”
皇后輕輕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一雙眼眸鋒利的看着秦如眉。
“今日讓你過來之事,我想蘭貴人已經告訴了你,柔嬪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聽皇后之言這是要屈打成招嗎?她秦如眉可不是個軟柿子。她行禮依舊是不慌不忙的模樣。“柔嬪無話可說。”
秦如眉憂傷的模樣不由得讓黃衣薇激動起來。“我就說,這是千真萬確之事,自己都主動承認了。”
皇后的威嚴的眼眸下是得意的暗潮涌動,她並不理會黃衣薇,認真的看着秦如眉。“這宮裡的規矩我想你也知道,私通是什麼罪名入宮時的嬤嬤想必也是千叮嚀萬囑咐過的,我便不必多言。”
秦如眉點頭。“這話不錯,可是……娘娘何以見得我爲私通?這件事的定論難道不應該由皇上來定奪嗎?畢竟那夜只有我與皇上二人,就算我受什麼懲罰也是由皇上定奪而不是在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