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侍寢一夜之別。
楚霖每一日都會來秦如眉宮中,即使只是稍作片刻,都會讓她每一日都備感愉悅。
“眉兒,朕要走了。”
楚霖不捨的說,指腹輕輕的撫摸着秦如眉的眼眉。
秦如眉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便依稀看見他好看的臉龐,她伸出手握住楚霖的手臂。
“皇上要去哪兒?”秦如眉迷瞪着眼睛,語氣軟軟的就像是嘴巴里喊着一塊粘粘的糯米餈。
楚霖竟然有些捨不得離開,他反手握着她的手,溫柔的揉搓着。
秦如眉呢喃道:“疼,不許碰。”
“好好好,不碰不碰。”他生怕弄傷了她,眼前的她就像是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嗯嗯。”秦如眉嘟着嘴點頭,翻了個身繼續抱着被子睡去。
楚霖看着她一連串的動作,忍不住的“噗呲”一笑,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說夢話嗎?”
他問道,轉身接過華潤遞來的長袍,披在身上。緩緩的伸開手,華潤連忙替他繫上腰帶。
一雙白玉似的腳走到他的身後,輕輕的就像是一陣風,紗裙拖地落在他的靴子上。
楚霖正要離開,一雙手伸出纖纖玉指勾住他的腰帶往後一收。
“皇上要去哪兒?”
楚霖轉頭正好對上秦如眉閃爍的眼眸,裡面帶着淡淡的光亮,像是昨夜星子閃耀的星輝。
“朕要去上朝,乖,朕很快就會回來。”
楚霖溫柔的看着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頭低低的離她極近。
“上朝?”
“對。”楚霖的臉龐離她越來越近。“就是因爲你,將早朝設在了午後。”
聽到這話,秦如眉踮起腳雙手勾住楚霖的脖頸,在他的耳邊輕聲呢喃道:“那我……不就是成禍國的妲己了嗎?”
楚霖嘴角一笑,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長髮。“你不是妲己,是朕的鐘子期。”
“嬪妾可不是個琴師。”
說完,秦如眉大手一揮,裝作瀟灑愜意的模樣轉身回到牀鋪上。
“嬪妾是愛妃,而且只會吹簫。”
楚霖快步走向秦如眉,一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肢,身子往後一仰,落下他的深深一吻。
秦如眉嬌羞的不敢看他的眼睛,卻聽他在耳邊說道:“嬪妾是你會吹簫的子期。”
他將羞澀的她重新放進被窩裡,輕輕的掖好她的被角。
“眉兒,等我回來。”楚霖說完,轉身離開毓秀宮。
秦如眉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輕輕的摸了摸羞紅的臉頰。
黃昏的天空是橘黃色的光芒,濃烈燦爛,其中帶着的幾分朦朧感,迷濛卻又讓人嚮往。
黃鸝鳥在籠子裡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皇后一手握着一根茅草,逗着鳥兒。
“娘娘,天涼,我們進屋吧。”般若說,輕輕的將一條披風蓋在皇后的肩頭。
皇后的肩膀一擡將披風抖落,她喜歡被風涼透的感覺。
“娘娘,天冷,快披上纔是。”
般若再次提醒道,她能夠看出皇后眼眸裡的不甘和憤怒,甚至她的周身籠罩的悲傷都落在眼睛裡,無處躲藏。
皇后不再說話,繼續逗着鳥兒,卻一不小心將茅草折斷落在鳥籠裡,黃鸝停止了叫聲。
“般若你看,我一不逗它,它就不叫了呢。”
皇后說,嘴角的笑意變得陰冷起來,她慢慢的站起來,一身的白色牡丹繡花,顯得她格外的高貴典雅。
“般若,把它放了吧。”皇后說,眼眸裡帶着幾分冷意,轉身就要走進房間裡。
般若看着鳥籠中跳躍着的鳥兒,輕輕的搖了搖頭。“是。”轉身將鳥籠打開,鳥兒卻不願意飛出來。
般若逗了逗鳥兒。“快出來吧,你自由了,快走吧。”
可是,不管她說什麼,鳥兒就是不願意離開鳥籠,乖乖的站在鳥籠裡,不跳也不叫。
皇后慢慢的走出來,看着鳥籠裡不願出來的鳥兒,淡淡的說道:“般若,你看,這些鳥兒被關在一個地方很久之後,就不會離開。爲什麼那些妃子就是不明白呢?”
她說着,看着呆若木雞的鳥兒,眼眸裡有淚水慢慢的溢出來。
“好好的待着不好嗎?爲什麼要一次又一次的挑戰我的極限,如今是柔嬪娘娘,時候還要入住我這景仁宮嗎?”
皇后將自己滿心的憤怒說出口,眼角的淚水卻吧噠吧噠的流個不停。
“娘娘,別想了,傷身。”
般若只能如此安慰着,她甚至不敢伸出手去撫摸她的眼眸,此刻的皇后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不想,我若不想,她是不是就要爬到我的位子?”
皇后繼續說,她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眼淚爬滿她的臉頰,她一伸手將鳥兒託在手中。
離開籠子的一瞬間,鳥兒的看起來格外的驚慌,一雙眼睛到處胡亂的張望着。
“你看,它多害怕啊。”
皇后說,轉頭看着般若的眼眸通紅,看起來就像是從地獄裡走來的魔鬼。看的般若一陣心驚。
“娘娘,我們把它放回籠子裡吧。”
她的心在突突的跳個不停,下一秒彷彿就能看到血腥的畫面。
“般若,它不願意回去,我給它自由。”
皇后一把捏住黃鸝的脖子,看着鳥兒痛苦的掙扎着,鮮血不斷的從它的嘴角流下來。此刻,她的眼前出現的全是秦如眉的影子,她想着,她正在秦如眉的宮中肆無忌憚的捏着她的脖子,越捏越緊,越捏越緊,最後聽到“哇唔”一聲,秦如眉斷氣,死在她的面前。
“哈哈哈……”
她放聲大笑,尖銳的笑聲在秋天的黃昏裡聽起來格外的恐怖。她隨手一扔,將死去的黃鸝扔在落葉之中。般若看着地上鳥兒的鮮血,嚇得直接癱坐在地。
“得罪我的下場就只有這一條路。”皇后緊緊的咬着牙。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任何人撼動她的後位。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耿長君站在御花園的菊花園裡,吟誦着李商隱的《錦瑟》。
耿長君的眼眸出忍不住的落下兩滴眼淚,看着盛開的菊花,滿目都是昨日的風景。
“落落,你說,皇上已經多久沒去過我哪兒了?”
她問,將一朵菊花摘下來,放在指尖來回揉搓着,如今是花比人嬌的模樣。
落落不知如何回答,說真不是,說假也不是。
“娘娘……”
耿長君的心早已如止水,入宮直到現在,應該有的記憶不過一次而已。
“你直接說吧。”
落落猶豫的一瞬間,看着耿長君眼角的淚水已經消失。才慢慢的開口道:“已經有……應該一年吧。”
聽到這話,耿長君的嘴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容。“真的好久了呢。你說,皇上是不是已經要將我這個人忘記?”
是的,他已經忘記我了,從選秀的那一刻,從寵幸之後的那一晚。
“落落,最近皇上是不是都在秦如眉的宮中?”
落落輕輕的點了點頭。“最近,皇上將早朝改在午後。”
“皇上如此野心勃勃的人,竟然會爲了她做這樣的事。”
耿長君彷彿看透了所有人,卻唯獨看不懂自己,明明自己傾國傾城,於秦如眉有過之而無不及,爲何偏偏是這樣的下場。
“可是,娘娘……當真一點兒也不介意嗎?”
落落問,她知道自家娘娘的心裡帶着委屈,帶着不甘。
“我介意又如何?”
耿長君說,將指尖的的菊花扔在湖水中,菊花隨着湖水慢慢的飄去,就像她的驕傲一樣,在慢慢的離開。
“我自負傾國傾城,才貌無雙,謀略也是一等一的。可如今,我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美人,就連皇上都不曾看我第二眼。”
她的榮耀早就在入宮的一瞬間蕩然無存。
“落落,改日你給我送些花給秦如眉。”
耿長君說,她淡淡的話語裡是深深地恨意。她不願意和秦如眉同盟,也不願意去與她交好。她要做的就是讓她知道,這宮裡她要對付的人可不止黃衣薇一個。
落落不解的問:“娘娘,要送些什麼花?”
耿長君的眼眸裡帶着幾分駭人的恐怖。“就送夾竹桃吧。”
夾竹桃,喪子花。
聽見耿長君的話,落落不由的心頭一驚。“娘娘,這個季節可沒有夾竹桃。”
耿長君疑惑的看着落落,天真的問道:“是嗎?我還以爲夾竹桃這種花朵,什麼季節都有呢。”
如果沒有夾竹桃,這後宮中怎麼每個季節都有喪子的女人?
般若小心翼翼的問:“娘娘,要不我們換一種?”
耿長君轉頭看着眼前盛放的菊花輕輕的搖了搖頭。“不,這菊花太俗,不符合她的氣質。”
“那……怎麼辦?”
“讓畫師給她畫一株茂盛的夾竹桃,就算我送給她的花了。”
耿長君說完,眼眸一冷,嘴角是濃烈的笑容。
般若看着耿長君的眼神,害怕的後退了兩步。“娘娘的意思是……”
“皇后的嫉妒,你又不是不知,皇后容不下她,我自然也容不下她。”
落落不解的問道:“娘娘要用皇后娘娘的旨意送去嗎?”
“不必,以我的名義送去。我要告訴她,一切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