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乾孃放心,我會盡快的,您早點睡吧,今天雖然您帶着他們倆在家裡等着我回家,但是我知道,您今天心理承受的壓力,比起以往要大的多。”洛夢安慰乾孃。
陶然原本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也沒覺得自己是緊張的,但是她聽了洛夢這麼說話,她竟然瞬間感動的眼淚婆娑,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內心竟然會如此的脆弱,曾幾何時,她哪裡爲什麼人擔心過?
也曾幾何時,她體會不到被人擔心被人安慰的感覺。
“七夢,我今天去你姑母家裡,她也試着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由於你沒跟說緣由,所以我就跟她說我也不知道,我覺得,事後她會詢問你,並且她看起來很擔心你,沒準還會來望月坡,到時候——”
陶然說着說着,就開始擔心起別的事情來了。
“上水村和下水村這麼近,要是誰家有點事,別說一天兩天,反正隔着個三五天的,兩個村子的人就都知道了,我覺得苗大牙和楊翠花的事,你姑母遲早會知道,到時候我真心怕她會爲了哥哥的事,和你有了隔閡,到時候你和春暮在一起,怕日子就不好過了。”
陶然腦子裡有些凌亂,乾脆就想起一句說一句。
洛夢安靜的聽着,其實陶然說的這些事,她一早就有了心理準備,這些事她之前不知道考慮過多少次了。
然而,以前想起苗秀蘭的可能性感觸的時候,洛夢並沒有那麼在意,她覺得,只要是對不起她的人,就必須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可是現在,洛夢有些猶豫和糾結了,她不知道是什麼緣故,不想讓自己和苗秀蘭之間有什麼仇怨。
苗秀蘭之於洛夢,總歸是情分多於其他,想着洛夢還沒有穿越過來,苗秀蘭就對洛七夢有些心疼,因爲她覺得她和那個侄兒媳婦兒的命運如此相似;想着洛夢穿越過來之後,是苗秀蘭和葉春暮母子二人將她從雀畫河裡救起來的。
後來的種種,洛夢總覺得是虧錢了苗秀蘭母子,不管葉春暮是不是有所圖,但是苗秀蘭對洛夢,並沒有所圖。做好事不難,體恤別人也不難,難的是那麼久的做好事那麼久的體恤一個人。
“七夢啊,乾孃看得出來,你以前的時候對春暮沒有什麼好感,唯一的感覺也就是感激,可是現在呢,你對春暮的感情,可不僅僅是感激了,女人啊,總是感情用事,這是天性。”陶然的語氣裡帶着疲憊和無奈,又帶着擔憂和欣喜。
洛夢知道乾孃是在爲她擔心,便安慰乾孃,“乾孃,換做是前不久,可能我真的會馬上反對你這麼說,這幾天裡我也不知道什麼緣故,總是會想起以前的事,想起點點滴滴,夢裡夢見他那憨憨的笑,雖然我覺得這樣的思念可能不是源於一見鍾情,但是這樣的感情已經不是純粹的思念了。”
洛夢說出這番話之後,心裡像是落了一塊石頭,心頭積壓了很久的一種複雜情愫,在瞬間得到了釋放,她整個人都輕鬆了很多。
陶然似乎有些詫異洛夢直白的說出自己的內心,但是很快,陶然便不再詫異了,她認識的那個洛夢從來都是那麼的不同尋常,現如今洛夢說出自己的感情,自然不能算是什麼震驚的事情,雖然這對於尋常女子來說是件讓人吃驚的事。
“我也有些顧及姑母的想法了,甚至,我不太想稱呼她爲姑母,哪怕隨便叫點什麼別的稱呼,總之,跟以前的事情沒有關係纔好。”洛夢說這些話的時候,竟然沒有像往常那樣的經過深思熟慮,而是脫口而出。
陶然聽完洛夢的話,若有所思。
娘倆聊了很久,深夜裡,草棚裡有兩個孩子的香甜呼吸聲,還有娘倆推心置腹的談心聲,更有草棚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的窸窸窣窣,一切都是那麼的安靜。
天上的圓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然缺了大半了,卻依舊努力的釋放着光輝。
你不安寢,我怎敢睡去?
遠在京城的葉春暮這幾天總覺得右眼皮跳的厲害,所以,他總是憂心忡忡,擔心娘在家裡好不好,然而,他最擔心的是她,不知道她還好不好。
“春暮哥,你這自從來了,就每晚都靠在那個窗戶上,除了那天晚上喝多了回來倒頭就睡之外,要我說,等咱們從這裡離開的時候,那窗戶都被你靠的掉了漆了,到時候人家管事的人找你索賠。”
“就是,春暮哥你說每天晚上的天,不都一個球樣兒?我就鬧不明白你看什麼呢。”
“噓——你倆懂個屁,春暮哥那是思念姑娘呢。”
“就你懂?不是說是個寡婦麼?”
幾個人坐在牀邊或者板凳上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葉春暮原本沒有在意,但是聽到背後的那個聲音的時候,他突然黑着臉的盯着其中一位兄弟。
葉春暮的表情讓人頓時有些驚詫,兄弟們個個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哪句話說錯了,惹得葉春暮反應這麼大。
“哥,你別這麼看着我們,我們害害怕啊。”福子嘴角抽搐,眼神閃爍的乾巴巴笑着說道。
葉春暮垂下眸瞼,再次的轉臉,將視線放在了窗外的那一彎月牙上,“她不是寡婦。”
瞬間,葉春暮背後的兄弟們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到底錯在了什麼地方了。
兄弟們個個狂汗,那女人不就是春暮哥表哥的媳婦兒?表哥不是死了麼?那嫂子不是寡婦麼?哪裡說的不對?
葉春暮不再理會身後的兄弟們的反應,也不再參與他們的聊天,他癡癡地望着那月牙兒,現如今的工程已經做了一多半兒了,他突然間想,自己當初爲了她的一句話,就離家遠赴京城做這件事,然而離開之後,他才感受到這樣的離別,是有多麼的折磨人。
“春暮哥那是號稱千杯不倒的人,上次喝醉了,就是因爲他那表嫂的事吧?”
“其實啊,既然表哥沒了,這表嫂怎麼就不能改嫁啊,這也算是親上加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