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夢剛剛說完這句話,便聽到了窗子屋頂被千萬豆子砸的聲響,很快,門外窗外地上,全是叮咣的聲響。
數月未下一滴雨的落日鎮村民,好多人都冒着雨,頂着木盆木桶的衝到雨中撒歡一般的吼叫。
然而,半個時辰過去了,雨勢不但一點都沒有消減,反而更加的猛烈起來。
待在房間裡的人們目光中有了些擔憂,日思夜盼的雨水到了,可是如今卻下的這麼大這麼久,時間長了豈不是又澇了?
今年真是多事之秋,要麼滴雨未下,要麼澇災將至。
洛夢將修水渠事件的所有事情講述了一遍,當然,她不喜歡在其中夾雜太多的個人感情,只是將事情的發展情況,跟葉春暮詳細的說了一遍。
“照這麼說來,今天去縣衙,正是處理水渠的這件事?”葉春暮接着問道。
洛夢點了點頭,接着說道,“你是否知道家裡發生的事情?”
葉春暮的目光有些疑惑。
洛夢垂下眸瞼,思索片刻之後,將苗大牙一家是如何被審判又是如何被定案,到今天苗根喜在縣裡是如何求縣太爺開恩釋放李彩雲的事情,娓娓道來。
葉春暮聽聞之後,那雙握着洛夢的大手,更加的緊張了一些,“是我不好,我不該讓你一個人擔負這麼多。我是個——”
“算了吧,你留着能做些什麼?且不說別的,你娘和金粒兒的爺爺可是親兄妹,你能做些什麼?”洛夢不等葉春暮說完,便說了這番話。
葉春暮愧疚萬分,不禁的垂下眉頭,不知道說什麼好。
“我只怕你娘心裡對這件事還是有些介懷,雖然她老人家在我面前表現的很淡然,所以還需要你日後在她老人家面前多說些寬心的話。”洛夢格外誠懇的說道。
“這件事我一定辦法,請你放心,夢——我——”葉春暮說着說着有些窘迫。
“你還是叫我全名吧,這一個字聽着,不舒服。”洛夢原本也是羞澀的,可是說了這麼一會兒的話,她便不覺得那麼狼狽了。
“我覺得好聽。”葉春暮低着頭,一雙大手將洛夢的一隻手禁錮在手掌心裡,低聲說道。
洛夢見狀,嗤嗤的笑了笑,“你這是在害羞?”
“我沒啊,我——”葉春暮雖然嘴上矢口否認,臉卻滾燙的能煎雞蛋了。
“你娶我吧。”
就在房間裡安靜了片刻之後,葉春暮正思索着怎麼說說他和七夢定親的事,卻不想七夢那溫軟又響脆的聲音,驚雷一般的撞擊在他的耳膜上。
葉春暮驚詫的看向躺在枕頭上的女人,清瘦憔悴的讓人憐惜,那雙水汪汪的眸子裡滿滿的靈動精巧,他狠吞一下口水,喉結滑動一下,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怎麼?不樂意?”洛夢那雙黑眸盯着葉春暮問道。
“不不不。”葉春暮驚慌之餘,乾脆就從牀榻邊上雙膝跪在了地上,頃刻之間,雙眸滿含淚水,他別過臉,哽咽說道,“我樂意,我這輩子樂意,下輩子,下下輩子也樂意,我一定會拼了命的護着你,我會賺更多的錢,給你造大房子,給你買——”
“得得得,你以爲我嫁給你,是圖你的銀子?”洛夢嬌俏又頑皮的說道。
葉春暮的眼神一直在躲閃,他不敢看眼前那個明明日思夜想的女人的眸子。
此刻的情形,葉春暮倒像是個羞澀無比的大姑娘,而洛夢則成了調戲姑娘的俏郎君。
“我——”葉春暮臉通紅。
“只爲你對我的好。”洛夢說話的聲調從剛纔的伶牙俐齒的俏皮,變得溫婉了許多。
葉春暮聽聞之後,急忙的擡頭看向洛夢,“夢,我生生世世都會對你好。”
“咳咳——那個——葉木匠啊——”
就在兩人情到濃時,外面傳來了竇郎中的聲音。
葉春暮稍稍驚詫一下,馬上將沉浸的目光,從洛夢的臉上收起,然後扭臉看向門口並且應聲,“竇郎中,我在。”
“藥煎好了,今天這天氣真是太差了,柴棚裡的木柴都被淋溼了不少。哦,你還是快點將藥給洛氏喝下去吧。”竇郎中一邊拍打從傘沿兒滾落到衣衫上的雨水,一邊說道。
葉春暮將洛夢的手放回到薄毯中,溫情的看了看洛夢,這才轉身大步流星般的朝着外面走去。
藥碗已經被放在了木桌上。
“今天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了,照這樣下去,咱們落日鎮可是要淹了。”竇郎中將衣衫整理好,這才坐下說道。
葉春暮先跟竇郎中說了聲謝謝,然後便接着說道,“或許後半晌就停了吧。”
“還後半晌?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馬上就酉時了,這雨下的有點瘮人。”竇郎中慈祥的呵呵笑着說道。
葉春暮稍稍一怔,這才意識到,他和洛夢已經膩在一起很久了,果然,快樂的時光總是讓人覺得過得格外快了些。
“今年落日鎮還真是多災多難了,希望這雨早點停下了。”葉春暮只能感嘆說道。
“是啊,不然別說莊稼了,現在做飯連柴禾都沒有的燒,哦,你趕緊的去給洛氏喂藥吧。”竇郎中說着就站起身來,打算去看醫書了。
“好,您先忙着。”葉春暮端了藥碗,便再次的進了診室。
“酉時了?”洛夢見葉春暮進門,便很認真的問道。
“是啊,這雨下的有點大。”葉春暮的臉上也有了些擔心。
“雖然雨很大,但是好在沒有風,你若是放心不下,跟竇郎中借用一把大傘,去悅來客棧看看,大娘和兩個孩子都在那邊等着,至於我乾孃,我想她一定能處理好身邊的事情。”洛夢很認真的說道。
洛夢的話,總能第一時間的擊中葉春暮的心思。
葉春暮心中一暖,更加覺得愧疚,可是現在這幅情形,他確實也放心不下老孃。
“那我餵你吃藥,等你吃過了藥,我再去悅來客棧看我娘和兩個孩子,讓她們安心在客棧等我們。”葉春暮說着這番話,便坐在了洛夢的牀榻邊上,他手裡端着青瓷大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