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別走了,米粒兒想娘。”小米粒剛剛停止的哭泣又止不住了,她髒兮兮的小手透過竹籠的空隙,緊緊地抓着洛夢的衣袖,大眼睛哭的腫的像兩顆桃子。
洛夢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如果說,那三個男人的出現,是因爲洛七夢的血緣,而這個小丫頭的出現,卻是因爲人間最純真的感情。
洛夢看着小米粒用力的抓着她的衣袖的樣子,心裡更疼了,小米粒那纖細的小胳膊被竹籠的竹片硌的出了紅印子,可是小米粒就像是察覺不到痛一樣。
“小米粒,別哭,我——娘不走。”洛夢對於這個新的身份雖然有些不適,可是看着那個哭花臉的可憐的孩子,想着先前日頭毒辣辣的時候,這麼小的孩子爲她遮蔭涼,爲她喂水,洛夢就心裡不是滋味兒。
“娘,米粒兒怕。”小米粒抽噎的厲害,鼻涕眼淚洶涌。
“有娘在,小米粒不怕。”洛夢低聲的溫和說道。
小米粒聽了洛夢的話,那雙小手的力道,似乎減輕了一些,遲疑了片刻之後,那雙小手擡起來,將洛夢額前的碎髮輕輕的扒開,“娘,你流血了,是葉叔叔給你捆的布條。”
這些事是在洛夢昏迷之後發生的,所以,洛夢並沒有什麼記憶。
“娘,你額頭怎麼有一顆痣啊?紅紅的,不是血。”小米粒那雙含着晶瑩淚光的大眼睛,在看到洛夢的眉心的時候,充滿了驚訝和詫異,“娘,這是咋長出來的啊?”
洛夢頓時語塞了,她之前還以爲她跟那個洛七夢長的毫無二致呢,結果還是有區別的啊,可是那些大人們,好像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通常最細微的變化,是最親近的人才會發現,因爲你的任何一點一滴的變化,在他們的眼裡,都是滄海鉅變。
“娘,你的聲音怎麼變細了啊,我知道了,葉叔叔和老姑奶奶說,你掉進河裡了,是不是嗆着了?娘,我給你吹吹喉嚨,你就不會難受了。”小米粒用她的方式在關心着洛夢。
洛夢在思索了片刻之後,微微的勾起嘴角,說道,“是啊,在河裡碰到了頭,又嗆了幾口水,不過,沒什麼要緊的,一點都不疼了。”
小米粒聽完,雖然止住哭聲,但是那由於抽噎而抖動的小肩膀,顯得格外的柔弱,而她認真聽完洛夢的解釋之後,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更是滿滿的心疼。
就在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裡聽到消息的楊翠花,帶着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婦兒,風風火火的朝着祠堂趕了過來。
“洛家來人又怎麼樣?是他們養的好閨女!有人生沒人養的東西,早先我就說,從小就死了孃的閨女要不得!老三偏偏不聽我的,被那狐媚子的樣兒勾了魂兒!現在呢?被這賤婦給弄得丟了性命!”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土腥沫子裡都帶着野蠻的跋扈。
洛長河根本連理會都沒理會,如果不是自己的閨女被那苗老三給抱了,他纔不會讓閨女嫁到這樣的人家,洛長河更恨自己從那媒人婆子聽的兩句好話,沒有自己找個靠譜的人打聽苗家的情況。
“爹,那瘋婆娘——”
“住口,不準說話這麼沒有尊卑,她錯是她被人笑話,我們不能跟她一樣。”
洛伯聽到楊翠花那麼罵街,心裡就怒火中燒,攥緊了拳頭的想去理論,卻被洛長河給攔住。
洛長河就這麼一句話,兩個兒子就站在那,頭也不回,身子也不扭,就任憑楊翠花像個跳樑小醜一樣的,在衆人面前竄來竄去的大聲罵街。
竹籠裡的洛夢像是看笑話一樣的看着那個瘋婆子,她洛夢不是軟柿子,討厭被人捏,只是,她不想像楊翠花那樣做個嘴上痛快的瘋婆娘。
洛夢在回來的路上,已經思索了好久,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她是躲不開這片地方了,跟苗家鬧翻了一走了之?呵呵,那不是她的性格,憑什麼被欺負了就要拍拍屁股滾蛋呢?
那兩個懂事的孩子,叫了她那麼多聲的娘,她一個四肢健全的現代人,被那麼幼嫩的孩童照顧着,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下孩子不管的,更何況,小米粒的處境是那麼悲慘,這次又爲了娘而惹怒了楊翠花。
“你個死丫頭片子賠錢貨,你蹲這裡幹什麼?你爹都死了你不守靈你是不是欠打?我掐死你個死丫頭!”楊翠花罵了一圈之後,看到小米粒正蹲在洛夢的竹籠旁,幾步就跨過來一把拎起了小米粒的後衣領。
可憐小米粒的手被強行從竹籠裡扯出來,那纖細的小胳膊頓時就破皮見血了!
洛夢的心裡騰地一下就火冒三丈,而小米粒竟然咬着牙的緊閉雙眼的任憑楊翠花往旁邊拎。
“你給我把她放下!”
洛夢歇斯底里的大吼一聲。
這一聲,驚的停在歪脖子老柳樹上的麻雀,撲棱的飛走了,全場圍觀的村民紛紛安靜下來,而楊翠花也被這聲音給嚇得抖了一下身子。
洛夢的雙眼中滿滿的怒火,犀利的眼神迸發出冰冷的殺氣。
楊翠花扭頭看向洛夢,再次的不禁寒顫,但是隨後便冷笑說道,“吼什麼吼,給自己嚎喪啊,你殺人償命,你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管那麼的閒事!”
洛夢冷笑一聲,用一種充滿兇悍狠毒的眼神,緊緊的盯着楊翠花,笑而不語。
楊翠花知道老三媳婦兒是個直爽的性子,敢說敢做,可是像今天這樣,用那樣讓人心膽發寒的笑盯着她看,還真是生平頭一次。
這時候,村民中有人喊道,“老太公到了。”
楊翠花這纔將看向洛夢的目光收回,並且狠狠地擰了一把旁邊的小米粒,邁着小腳兒朝着自己的男人苗大牙走去。
洛夢看到小米粒的小胳膊那血肉模糊的樣子,她再次的下定決心:活下去,留下來,保護孩子,抗爭到底。
“好了,現在太公過來了,苗家和洛家的人也都來,就重新說說這件事吧。”村長很沉着的平靜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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