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娘看着苗秀蘭臉上的狡黠的笑意,便說道,“老嫂子,你也太壞了,哪裡有你這麼坑兒子的?”
“我這是幫他呢,我要讓他嚐到點甜頭,讓他努力點,不然的話,七夢這麼好的閨女,早晚讓別的男人給搶了去。”陶然笑呵呵的說道。
“對了,嫂子你可否知道,七夢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陶然就像是想到了什麼八卦的事情,壓低聲音的在苗秀蘭耳邊說道。
兩個老婦鋪好了被卷兒之後,鑽進被窩裡,又開始攀談起來。
“以前是不知道的,但是上次七夢落水那件事,不是在你們村的祠堂公審麼?我就聽人說這事了,所以,我就說讓我家葉子抓緊時間啊。”苗秀蘭說着這句話的時候,就好像她比她兒子都着急娶媳婦兒一樣。
“唉,其實還有件事,嫂子你是不知道的,我這是怕你瞎尋思,一直沒跟你漏過風聲。”陶大娘說着說着,便想起了一些別的事情。
“咱們姐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就說罷。”苗秀蘭裹了裹被窩頭兒,縮了縮脖子說道。
“其實,我們村裡有很多人都在私下議論,說當日七夢落水,其實是她公婆推搡所致——”
“那怎麼可能?我大哥是有些糊塗犯渾,也吝嗇貪財,可是他斷然不會做那種要殺頭的事的,我大哥膽子沒那麼大,真遇到這樣的事,他纔不會犯渾,他骨子裡膽小。”苗秀蘭不等陶然說完,就急忙的打斷了陶然的話。
陶然不再接着說話,屋子裡突然就安靜下來。
屋裡的安靜,讓人有一種尷尬的氣氛。
“傳言是傳言,我從來不喜歡去街頭巷尾的嚼舌根子,不過,俗話說得好,空穴不來風,如果真的有那麼一說,那也是我那大嫂的事,她可是出了名的野蠻。”苗秀蘭爲了緩和一下屋裡的尷尬氣氛,接着說了這番話。
陶然仍舊沒吭聲,黑暗中,她正在琢磨着苗秀蘭的心思。
“這次我大哥出事了,她鬧了個天翻地覆的,這不是,居然還回了她的孃家哥哥家裡住着去了,自家男人出了事,作爲媳婦兒,她不該留下來一起扛着?打翻了醋缸一樣的。”苗秀蘭說起這件事,就顯得格外義憤填膺。
“唉,男人啊,總覺得家花不如野花香,其實這熄了燈還不是一個樣?”陶然卻沒有接苗秀蘭的話茬,而是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苗秀蘭聽聞之後,便嘆氣說道,“哪一家的男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吃着碗裡瞧着鍋裡,還不都是一個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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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聽完,輕笑一下說道,“倘若春暮以後也這個性子,我怕七夢是要主動找春暮要休書了,即便春暮不給休書,七夢那小脾氣,也能帶着孩子離家出走。”
苗秀蘭聽到陶然的這番話,竟然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話來接話茬了。
陶然心想,即便現在過的不是特別的好,總也不至於飢寒交迫吧,七夢帶着孩子雖然某些情況下有些不方便,但是大多數時間還是歡樂比較多的,若是嫁個不靠譜的男人,那還不如不嫁呢。
“大妹子,你這話說的,我們家葉子那孩子愚鈍的很,從小就心眼實誠,他若是那樣花花腸子的人,何苦這麼大的年紀了還不曾娶親啊?”苗秀蘭終於組織出一句話說出口來。
“恩,我瞧着春暮那孩子也不會錯。”陶然只是附和了一句而已。
陶然心裡這會兒跟明鏡兒一樣,如果真的到了有那麼一天,七夢將苗大牙給告了,這苗秀蘭恐怕也不會那麼輕而易舉的原諒七夢的。
每每想到這裡,陶然就有些擔心了,她縱然覺得葉春暮是個不錯的晚輩,也覺得七夢可以託付終身於葉春暮,可是如果以後因爲苗大牙的事,苗秀蘭不給七夢好臉色看,婆媳兩人的心裡記着疙瘩,恐怕難做的是葉春暮,那麼葉春暮也難以讓老孃和媳婦兒都滿意。
想到這裡的時候,陶然竟然有些打退堂鼓了。
“大妹子,你怎麼不說話了?”苗秀蘭見陶然一直沉默不吭聲,忍不住的問道,畢竟這時候,苗秀蘭的心裡還窩着說不完的話呢。
“哦,有點困了,唉,真是年紀大了,愈發的沒出息了。”陶然懶懶的說道。
苗秀蘭聽完,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複雜的神情,便也只好說道,“那好,早點睡,明天咱們一早去落日鎮。”
“好。”陶然應了聲,沒多一會兒的功夫便有些了細微的鼾聲。
苗秀蘭卻睡不踏實睡不着,她又怕翻身會影響陶然,也只好就那麼僵硬的躺着,任憑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着亂七八糟的雜事。
不知道大哥現在什麼情況了?不知道大嫂什麼時候回啊?要找個什麼時間合適去跟大哥大嫂說休書的事?不知道葉子現在到京城了麼?
“阿嚏——”葉春暮躺在牀上,正盯着窗外的月亮,突然就打了個噴嚏。
“春暮哥,你怎麼還不睡啊?跑窗戶邊上坐着?這裡可不比咱們落日鎮的天氣暖和,都這個時節了竟然還這麼冷颼颼的,你小心着涼。”錢石頭躺牀上裹緊被窩卷兒的說道。
“啊,我打了個噴嚏,興許是我娘想我了,也許——”葉春暮沒再說下去,而是擡頭看了看那掛在天上的一輪圓月。
這麼多天了,那個姓柳的應該沒去找她的麻煩了吧?上次把那姓柳的暴揍一頓,心裡格外的解氣。不知道她最近過的怎麼樣?有沒有去暖棚看看。
葉春暮的心裡,那暖棚裡的每一顆菜苗,都是他和她種的,堪比他們的孩子,可是,現在他爲了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離開家鄉,跋山涉水的去京城,博得個好名聲,也好能應了她的那句“我想嫁個更好的。”
“春暮,你關上窗子行不行啊?哎呀,我身上都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明兒我着涼了,你給我掏銀子抓藥!”來喜也朝着葉春暮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