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玉紅說出這番分析的時候,屋子裡的空氣瞬間有些凝固了,大家各懷心思,唯一相同的心思是不想老三媳婦兒再進這個門了。
“算了,不然就直接把休書給她,讓她愛去哪兒去哪兒吧。”苗大牙率先說出意見,打破了讓人窒息的氣氛。
楊翠花卻撇嘴剜眼睛的說道,“哼,這還不是便宜了她?老三就是她害的,她個掃把星破爛貨,有了休書還不是要去跟着野漢子跑?再怎麼說,她是苗家的媳婦兒,這以後傳出去了,老苗家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娘說得對,人要臉樹要皮,就算她有了休書,她也是老三的媳婦兒,這要是以後,她真的是跟貨郎私奔了,咱們村的閒話和唾沫星子,還不把咱們家給埋汰的擡不起頭啊。”老二苗根旺馬上附和說道。
苗大牙又點了菸袋鍋子,繼續緊皺眉頭吧嗒吧嗒的抽起來,一股股嗆人的濃烈煙味兒,把屋子裡籠的煙霧繚繞的。
“娘,其實我那也是猜測,咱們以防萬一唄,反正她也說分家她什麼都不要的,咱們何不順水推舟啊是吧?您和爹就找村長當個公證人,把她分家分出去。”楊玉紅依舊擺出一臉無比溫順的柔情模樣,尤其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別的勾人。
“這是什麼意思?”楊翠花追問了一句,楊翠花越來越覺得,起初是最不起眼的老二媳婦兒,竟然這麼多的花花腸子,不過,楊翠花又覺得老二媳婦兒分析的也有道理,索性,只要對苗家好的事情,楊翠花接受,對老二那四口子單獨好的事,楊翠花絕不接受。
“也就是說,分家之後呢,她還是咱們老苗家的媳婦兒,她沒有休書她就不能跟別的男人成親,不然咱們可以報官去抓狗男女,還有,分家的時候咱們不給她一丁點的東西,但是她作爲爹孃的兒媳婦兒,過年過節的孝敬,那是不能少的。”楊玉紅那靈巧的小嘴兒,那精明的眼神,跟她的這番話簡直就是配的一臉。
苗大牙聽完老二媳婦兒的話,忍不住的多往楊玉紅的身上打量了一下,尤其,在楊玉紅那鼓囊囊的胸脯上多盯了一會兒。
老二苗根旺滿臉滿眼欣賞的盯着自己媳婦兒,他真是走了狗屎運,娶了這麼個漂亮又聰明的媳婦兒。
而老大苗根喜兩口子,依舊是木訥的不吭聲,他們倆雖然嘴上沒說,但是眼底的神情有些倦怠和無奈,畢竟,他們覺得老三媳婦兒自從進了這個門,沒有偷奸耍滑,一直都是勤懇孝敬,並且,李彩雲把老三出事當天的事,跟苗根喜原原本本的敘述過一遍。
“行,我覺得玉紅說的挺好的,那個小賤人一定是瘋了,竟然敢跟婆婆跳腳了,她不想活了,我還想活呢,我還想抱重孫子呢!大牙,你去找村長,咱們這就把姓洛的賤婦給分出去,她愛在哪裡睡在哪裡睡。如果她不怕被人啐唾沫,跟野男人睡,那更好。”
楊翠花說着,就扯了扯苗大牙的衣袖,示意苗大牙馬上去做。
楊翠花說什麼就必須馬上做什麼,彷彿片刻都等不下去,等待對於她來說,那絕對是煎熬。
苗大牙見狀,也只好應聲,說道,“那老大和老二——
“不分!分什麼分,誰想分家,就跟姓洛的一樣,家裡一指頭東西都拿不走。”楊翠花馬上厲聲說道。
苗大牙看了看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雖然苗大牙能看出老大兩口子無所謂,老二兩口子有些失望,但是苗大牙的心裡卻是很高興的,因爲他贊同楊翠花的意見,這麼多年來,他生娃養娃又給娃們娶了媳婦兒,還沒賺回老本兒呢,現在兩兒子又正好年輕能幹,怎麼可能那麼痛快的分家?
“恩,你娘說的對,咱們是一家人,不管有什麼事也好相互照應,分家的事,過幾年再說吧。”苗大牙說完這句話,就站起身來,準備外出。
苗大牙一邊往外走一邊琢磨着,這老三媳婦兒要是被趕出去了,肯定是沒地住,到時候在外面住着,那麼,要是發生點什麼事,肯定也是沒人知道的,雖然老三媳婦兒性情大變,可是,女人嘛還是珍惜自己的聲譽,就算是被男人欺負了,也只能忍氣吞聲。
苗大牙從自家院子走出來的時候,臉上滿是欣喜,還沒走出巷子呢,就開始哼起了小曲兒,他早就盼着有個機會呢,沒成想,這機會來的還挺早。
秋末的季節裡,申時的太陽應該是灼熱的厲害,可是今天有些陰天,還有些清涼的秋風,太陽竟然也不是那麼曬,苗大牙走在巷子裡,昂首挺胸,揹着手,手裡捏着菸袋杆子,哼着曲兒的享受着愜意的秋風拂面。
走過了前街,又穿過了兩條小巷子,苗大牙來到了村長家的門口前,苗大牙站住腳,上下的拍了拍衣裳的浮土,又撣了撣衣服上的皺巴褶子,站直了身子之後,收起了臉上的笑意,換上了客套和氣的面色,這就上前去敲門了。
“吱嘎——”
然而,就在苗大牙的手還沒碰到村長家的朱漆大門的時候,大門從裡面被拉開了。
“林——”
“苗大牙,正好,我正要去找你過來,我家老爺有話要跟你說。”
苗大牙的話還沒說出口,管家老林就率先開了口,並且,老林的臉色格外的平靜,言辭之間也格外的認真。
苗大牙心裡咯噔一下,不知道是自己哪裡做了什麼讓村長不高興的事,於是,苗大牙急忙的應了聲,隨着管家老林往村長家的待客廳走去。
走着走着,苗大牙就時不時的往老林的身上瞟,只走了十幾步的距離,苗大牙便試探性的問道,“林管家,您知道村長找我來,是因爲什麼事麼?”
林管家聽到苗大牙的問話之後,只是溫和的笑了笑,並沒有用正眼去和苗大牙對視,回答道,“具體什麼事,我也不清楚,不過,好像是你們家裡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