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大娘給洛夢擦拭額頭和手心的虛汗的時候,格外的心疼,“七夢,咱們現在也不是那麼揭不開鍋,咱們還是去落日鎮,找竇郎中給開個方子吧,吃點藥,好好的將養,你這每個月都如此,乾孃看着心疼。”
洛夢根本就沒有力氣說話,即便是陶大娘的這些掏心掏肺的話,洛夢也是聽的模模糊糊的。
葉春暮將火燒的很旺,沒多一會兒的時間,就燒開了小半鍋的水,他格外麻利的抽身,然後從案板旁邊的小竹籃裡拿了姜塊兒,然後便拿了菜刀,只是,當他的菜刀就要切到姜塊的時候,葉春暮突然扭頭,朝着裡屋問道,“大娘,姜是切片還是切塊?”
“切片吧,雖然切成碎末是最好的,但是七夢不喜歡吃薑。”陶大娘回答道。
“好。”葉春暮聽完便開始切薑片,只是,他平日裡見過了老孃切菜,到了今日自己親自上陣,他驟然發現,原來切個薑片竟然這麼的難,他急的腦門冒汗,明明那些多的工具在他的手裡格外的好使,可是這把菜刀怎麼就這麼的不聽使喚。
葉春暮切了五片薑片,厚度卻相差甚遠,他只能抿了抿脣,將就用。
“大娘放多少紅糖?”葉春暮將薑片放在瓷碗之後,便再次的朝着裡屋問道。
“兩勺即可。”陶大娘再次的回答道。
葉春暮熟知洛七夢案板旁邊的那些擺設,更熟知每個調料在什麼位置歸置,這些東西的擺放,早就刻在他的腦子裡了,可是如今要是問他自己老孃的案板四周如何擺放,他定然是一臉懵然了。
“好。”葉春暮應聲之後,馬上又從糖罐子裡舀了兩勺紅糖,兩步便跨到了竈臺旁,揭開木蓋,用木勺舀了一瓢水,衝進了青瓷碗裡。
葉春暮端着紅糖姜水,從堂屋進了裡屋。
“大娘,我來喂她喝吧。”葉春暮真誠的眼神裡,滿滿的擔憂和痛苦。
陶大娘只看了一眼葉春暮的眸光,便從心底裡有些同情這個晚輩,於是陶大娘輕輕地嗯了一聲。
洛夢被陶大娘扶着肩膀,葉春暮便舀了一勺紅糖姜水,然後放在脣邊輕輕地吹了吹,又用脣輕輕的試探溫度。
“要燙一點纔好。”陶大娘說道。
葉春暮聽完,便將木勺放到了洛夢的嘴邊,他看着洛夢那慘白如紙的小臉,那憔悴的眉目和暗紫的薄脣,他竟然不住的眼底朦朧,“夢,喝點吧,喝完了就好了。”
葉春暮的這句話在陶大娘聽來,那完全就是“你快喝了吧,不然我心都要痛的要死了”。
陶大娘越發的覺得,葉春暮是真心對七夢好,而陶大娘這麼大的年紀,更深知,女人這一輩子遇到個知冷知熱會心疼人的男人,那是多麼的重要。
葉春暮的臉色神情一直都是極其緊張的狀態,陶大娘即便想勸慰幾句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洛夢的臉色雖然有所好解,可是由於剛纔那真的是鬼門關溜達着,所以,稍微的好一點之後,洛夢便蔫蔫的躺在陶大娘的懷裡,輕輕地閉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
陶大娘見時間不早了,便說道,“春暮,時間也不早了,不然你先回去吧,我怕你娘擔心。”
葉春暮卻目露誠懇,“大娘,我娘知道我出門,您不用擔心。”
陶大娘依舊想說服葉春暮,雖然你癡情一片,但是也要顧及孝道啊,如果你娘因爲你這麼樣的喜歡一個女人,心裡該有多傷心?
但是話到嘴邊,陶大娘也沒說出口,因爲陶大娘覺得,葉春暮的人品不是那樣的渣滓人品,或許,葉春暮自己是有分寸的。
房間裡安靜了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陶大娘覺得這樣還是不妥,便試圖想讓葉春暮去堂屋裡湊合一晚,熟料,葉春暮雙目幽深,格外擔心的盯着洛夢的臉。
“春暮,你——”
“大娘,我不放心她,我知道我在這會給您添麻煩,但是我不能走。”葉春暮語氣誠懇的說道。
陶大娘竟然找不到如何拒絕葉春暮的理由了。
“大娘,我就在堂屋草堆上躺着,這屋裡有動靜我也能搭把手。”葉春暮再次的說道。
“行。”陶大娘最終一肚子的話,卻只化成了這麼一個字。
夜深人靜,山林中偶爾有些鳥獸的叫聲,襯托的山林更加的死寂。
葉春暮就平躺在草堆上,雙眼一直都睜着,他生怕洛夢出現什麼意外。
陶大娘雖然在屋裡的炕上,這一晚卻也沒睡踏實,幾乎就是半睡半醒的狀態。
四更天了,洛夢終於好了些,她迷迷糊糊的嘟囔道,“水——”
陶大娘迷迷糊糊的聽了洛夢的聲音,正要起身,卻聽到堂屋裡傳來的聲音,走路,拿瓷碗,倒水
“大娘,我進屋裡去?”葉春暮的聲音有些疲倦的沙啞。
“來吧。”陶大娘其實根本就是和衣而臥,所以,也就不存在尷尬的事了。
葉春暮端着水碗,坐在炕沿兒上,再次的拿起木勺兒,一點一點的給洛夢喂水。
“大娘,她是不是好些了?”葉春暮瞧着洛夢的臉色有些許的血色了,這才鬆了口氣的問道,“她平時也是有這樣的病?能醫好麼?大娘改天勸說她,還是早點去看郎中吧。”
“唉,這說來也不是什麼大病,不過是身子太過虛弱了,以前的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坐下病了,我也勸說過,可是這孩子也是個倔強的性子,總怕花太多的銀錢看病吃藥,又會過上以前的日子——”
“大娘,這樣吧,明兒我給您送些銀子過來,以備不時之需。”葉春暮認真說道。
“不不不,春暮這可使不得,別說我確實不能拿你的銀錢,這事要是讓七夢知道了,她定然是要跟我鬧脾氣的。你對她好,我都看在眼裡,我可不希望因爲你給我拿了銀子,而讓咱們娘仨的關係都鬧得僵持了。”陶大娘說的句句在理。
葉春暮聽完,也只能作罷。
看着洛夢又熟睡了,葉春暮便再次的回到了堂屋,而陶大娘也趁着天色尚未大亮,再躺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