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不算太大,勉強擠下七十多個人,中間有承重柱子和牆壁隔擋。
白路走到飯店中間位置,讓大家都能看到自己,大聲說話:“聊幾句廢話,大夥兒靜靜。”
等飯店靜下來之後,他接着說:“白天那個招聘啓事我看到了,四萬和一萬,很容易選擇,我知道有人會動心,換我也會動心,不過我打小就知道一句話,天上不會掉餡餅,他給你四萬,你要給他什麼,這世界的一切都是利益交換,在標準飯店,你出賣勞力,換回衣食無憂,如果去新的飯店,你要付出多少努力、或是多少代價能拿回四萬?這點得考慮清楚。我呢,不給你們期許未來,未來是自己走出來的,也不會給你們四萬塊錢工資,四萬塊也許多,也許不多,是要靠自己去賺的。總之一句話,好自爲之。”
一口氣說上許多話,一桌桌看過每一個大丫頭,白路繼續說:“標準挺好的,喝酒。”
他本來想說那傢伙是色狼,拿四萬塊是買你們的身體。還想說興許買到身體以後、玩夠了以後、把你們從正經女孩變成不正經女孩以後,拋棄你們怎麼辦?到那時候,已經無所謂的你們是不是要破罐子破摔,走上用身體交換利益的輝煌道路?
不過再一想,這些話沒必要說,每一個丫頭都比自己大,未必不懂這些事情,何必多說牢騷廢話惹人嫌。
事實上,這些美女大丫頭們有很多不是處女,只是沒像曾經的於欣欣和樂苗苗那樣去出賣身體而已。不去出賣。就值得多說幾句廢話留住她們。
聽白路說完這些話,樂苗苗過來和他碰杯,說謝謝你,一口飲幹。
只有經歷過才知道珍惜。
等樂苗苗回桌以後,何山青不屑道:“真多餘。又不是你閨女,管那麼多幹嘛?”在他眼中,女人有兩種,一種是錢可以買到的,一種是買不到的。
白路懶得廢話,不理他。
柳文青走過來問:“你說的什麼啊,還不如不說。”
爲飯店考慮,她想留下這幫妹子,可白路的說話好象在趕走她們一般。
白路笑笑,世界就是這麼有意思。同一件事要看你如何思考。
他說一堆話,何山青嫌他瞎操心,柳文青怪他不夠操心。
見他傻笑不說話,柳文青哼上一聲回去自己桌位。
這時候,丁丁打來電話。問在哪。
白路反問回去:“拍完了?”
“今天早散。你們在哪?”
白路說出飯店地址,讓她們趕緊過來。
如今的白路家大業大,手底下全是人,這一頓晚飯硬是沒敢通知丁丁他們。他們整個劇組,不算編劇和臨演,一共有三十七個人。有道是寧拉一羣不拉一個,如果叫來丁丁、何小環等人,讓劇組工作人員怎麼想?索性誰都不叫,讓他們自成一統。
二十分鐘後,丁丁、何小環、白雨、明臣、於欣欣、周衣丹、揚鈴一幫子藝術圈的人趕過來。他們這一過來,烤肉店的氣氛達到頂點。
這些全是明星,尤其有幾個人等於是白路捧出來的,比如白雨、周衣丹,甚至有於欣欣一個,都是在白路這裡得到機會,從此變得有名氣,廣爲人知,接到很多節目邀請。
她們幾個是飯店漂亮妹子們的目標,沒人願意一輩子做服務員,哪怕是再高級的服務員也不行,妹子們肯吃苦,是因爲夢想在前方,努力會碰到。
明星們走進飯店,丁丁不管別人,一屁股坐到白路身邊,直接把何山青擠開半拉位置,拍着白路肩膀說:“小夥兒行啊,現在吃飯都不帶我了?”
白路瞪眼道:“和沙沙一起坐去。”
“老子還就坐這兒了。”丁丁拿過啤酒開喝。
何山青笑道:“真是女漢子。”
一堆女人裡,只有丁丁有這個魄力,不管人前人後,想到什麼做什麼,別人總要顧及些什麼事情。
等幾個明星坐下,老闆主動過來服務。今天屬他最開心,滿飯店客人除去美女就是明星,服務起來格外有熱情。
等到了算帳時候,寧肯少收些錢,也要和明星及美女們拍照,想掛出來做宣傳,可惜未能如願。
一頓酒喝到十一點多,就在酒席散盡,大家出門坐車,白路去算帳的時候,接到李瑩電話,說彎彎走了。
這一天,從進到醫院時開始,白路的心情就很壓抑,一直壓抑到晚上,壓抑到歡聚之後,終於爆了。
幼兒先天性心臟病比較常見,約佔先天畸形的百分之二十八,發病率是活嬰的千分之四到千分之十之間,簡單說,光在我國,每年就有十五萬到二十萬的心臟病病患嬰兒。
白路不知道這些數據,但是知道一個人心臟壞了,就不可能安穩成長。他見過小彎彎兩次,一次是第一次去愛心之家,許多小孩聚在食堂吃飯;一次是標準飯店開業前,在十八中做慈善表演。
不過孩子那麼多,見也就見了,那時候在他身邊有小奎尼陪着。卻是沒想到短短几個月時間,彎彎就走了。
握着電話,沉默好一會兒時間,輕聲說:“別難過。”
他是真的詞拙,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什麼要說什麼。
李瑩也是沉默,沉默好一會兒說道:“我覺得應該告訴你,畢竟是彎彎的心願,下午她想見你,說喜歡吹小號,想跟你學習,還說喜歡白雨姐姐的吉他,也想學習,我怕你們忙,騙她說,下次來看你,會給你吹小號、彈吉他。”
李瑩的聲音依舊很平,平的沒有波瀾。白路卻聽的很難受,他不知道這麼多年。李瑩是怎麼堅持下來的,如果給他七、八十個有各種疾病的孤兒,並且一直收養一直收養,而在收養的過程中,又不斷有人住院。不斷有人故去……他認爲自己一定承受不住。
聽李瑩說完話,白路說:“對不起。”
“不是你對不起,是我麻煩你。”李瑩說:“沒別的事,就是告訴你一下。”然後掛電話。
烤肉店裡酒席散盡,服務員們坐陶方冉的大巴車回宿舍;李可兒等人坐上大巴房車,等白路去開車。
可是等啊等,白路一直站在街上打電話。
何山青走過來問:“有事?”
白路說:“你送他們回去,我有事兒。”
何山青狐疑看他幾眼:“出什麼事兒了?”
“沒事兒。”白路伸手攔出租車,坐上後告訴司機:“隨便開。”
估計大北城的司機師傅見慣這種事情,開車直奔三環。打算來個三環一夜遊。可惜剛開出去沒多遠,白路就要下車,一個人在街上溜達。
剛溜達沒兩步,身邊停下輛出租車,車門打開。走下白雨。問他怎麼了?
白路說沒怎麼。
“我感覺你有事。”白雨不住大房子,隨便找個藉口可以單獨走。
白路笑笑:“又不是演電影,哪有那麼多事兒?”
“是吧。”白雨淡聲說話,跟着問:“你去哪?”
“哪兒也不去。”剛說完話,沙沙打過來電話,問他幾點回家。白路說一會兒就回。
沿着長街走,走到哪兒算哪兒,沒有目的地,也不需要目的地。
兩個人不說話,只是走。很快過零點,白路拿手機看時間,跟白雨說:“送你回家。”
……
這一夜如此過去,第二天早上七點半,白路給李瑩打電話,問後事怎麼辦?
李瑩的回答很冷酷:“不辦,火化後骨灰灑進後海。”
白路沉默一下說:“什麼時候火化?”意思是想過去送彎彎一程。
李瑩說不用過來,不等白路回話,直接掛電話。
白路握着電話想上好一會兒,揚鈴過來敲門:“我走了。”
白路想了想:“就你一個人?”
“恩,最晚後天回來。”背個單肩旅行包,下樓去機場。
麗芙打來電話和他聊天,說上會兒話,許是聽出白路不太開心,隨便找個由頭掛電話。然後打給揚鈴問發生什麼事情。
可惜揚鈴不知道,問柳文青也不知道。麗芙只好再打過來問白路,白路說假話:“我沒事,是沒睡醒。”
和麗芙通過電話,白路去鍛鍊身體。剛運動出一身汗,高遠來找他:“做我伴郎。”
白路被嚇一跳:“你要瘋?”
“我是要結婚!不是要瘋。”
“領證了?”
“廢話。”
“鬱悶個天的,領證不告訴我們一聲?”白路拿毛巾擦汗,問:“什麼時候領的?”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結婚了,你給我當伴郎。”
“老子欠你的?”白路不樂意。
“欠不欠的,你也得當伴郎。”
“還有誰?”
“五個伴郎,五個伴娘,你自己想會有誰。”高遠說完話就走。
“你是要瘋吧?哪天結婚?”
“到時候通知你,從現在開始給我保持體型。”高遠說完話出門。
白路瞪着大眼睛想上半天,去砸何山青的門:“高遠那個王八蛋要結婚你知道不?”
何山青很氣憤:“你倆有病啊,他剛砸完門你過來砸?”
“少說廢話,高遠結婚,你知道不?”白路再問一遍。
“廢話,趕緊滾蛋,老子要睡覺。”
白路琢磨琢磨:“不對啊,他新房還沒裝修好呢。”
何山青閉着眼睛嘟囔道:“你也太瞧不起高大少了,想結婚還能沒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