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日簡單說一遍事情經過。
老三是和西日一起被救的維族少年,今年十一歲,他們一起有四個人被救,平時關係不錯。後來西日來北城演《流浪魚》,回去後考邊疆藝術學院,竟然錄取了。從此脫離特殊管教所的牢籠。
他離開了,三個同伴沒有那麼好的運氣,繼續呆在少管所熬日子。
有那麼句話,進監獄只能越學越壞,少管所亦然。有很多道上混的,把進少管所稱做小班畢業,進監獄是大班畢業。在某些個別城市,若聽說誰打少管所出來,街頭小混混都不願意得罪這個人。
那裡面的孩子特別狠。
西日他們讀的是特殊少管所,所裡所有孩子都是不到十七歲、被誘拐到外地的流浪少年,政府花錢出力,想讓這幫可憐孩子回到正途。
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白路當初救他們的時候,曾遇到過變得更壞也更狠的被拐少年。這些人幫助蛇頭管理下面少年,動輒打罵,下手奇狠。
這些壞少年在外地被抓後,經過甄別,同樣會送到特殊管教所。
教好一個,世界上就少了個壞人。
可少年多叛逆,尤其打小見慣黑暗和殘酷的流浪兒童們,張嘴閉嘴滿是髒話,一言不和就是拳腳相加。
他們把少管所當成外面的世界一樣,誰拳頭大誰是老大。
西日他們剛進去的時候,都被欺負過很多次。不過這幫孩子特堅強,在熬過數不清的黑暗日子後,挨頓打算什麼?
他們都堅強,忍着不跟管教告狀。能忍則忍,不能忍還得忍。
少管所經常發生這類事情,不算大事兒。幸好在那段日子裡,白路經常去少管所,又和省裡某些領導關係不錯,所領導對孩子們特別照顧。減少許多這類事情的發生。
後來,在有西日做榜樣,白路又送過去許多樂器之後,很多孩子開始學習樂器,他們想離開這裡,去擁抱新生活。
不過大部分少年不做理會,反是討厭這些人。由此也打過架。
爲了給孩子們提供最方便的學習條件,所領導在校園裡單門劃出個區域。給這些想要學好的孩子們使用。
這些少年在少管所裡有個別名,藝術生。
和西日一起被白路救下的三個少年偶爾加入進來學習一下,他們的主要努力方向是散打,打算考進軍隊當散打運動員,可以解決一輩子的工作問題。其中有個少年長得虎頭虎腦,排名老三,大家都這麼叫他。
少管所的主要課業除基礎文化課之外,有外語、美髮、縫紉等實用課程。所有人都必須選一樣就業技能學習。老三那些學藝術學散打的孩子也不例外,更何況他們本住在同一棟宿舍裡。時不時會發生些摩擦。
當初白路照顧少管所的孩子,說讓他們好好學習,如果畢業後找不到出路,白路會給他們出路。並送出去很多東西,人手一份。
因爲白路的照顧,也因爲管教老師的認真,少管所裡很久沒發生惡性打鬥時間。許多稱王稱霸的潛在壞分子出於種種原因。也沒有太爲難老三他們。當然,小打小鬧總是少不了。
少管所的目的是改造和感化誤入歧路的壞孩子,讓他們變好,所以一直在接收學生。裡裡拉拉總有學生畢業,也總有學生進來。去年十月,市局送進來三個十四歲的少年。長的很壯。
他們進來只老實兩天半,然後三天兩頭打架,經常關禁閉。
許多日子下來,不是光進來他們三個人。這大半年,少管所共接受新學生二十六人,大部分是十三、四歲年紀,很多不是善茬子。進派出所自殘是標準配置,多有斷指斷手等輝煌簡歷。
這些人進來後,馬上打破少管所原有氛圍,把打架鬥毆明面化。
別看一共只有二十六個人,在少管所裡算不得什麼。可有一點,先進來少管所的這幫孩子也不簡單,沒人願意被欺負。稍微一起爭執,自然會打起來。
經過許多次摩擦後,十月份進來的三個少年敢打敢拼,下手狠,在少管所穩穩站住腳,然後囂張起來。
白路曾給每個孩子買個MP3,全部發放下去。後進來的少年沒有這東西,就要借聽。而對於十月進來的三個少年來說,他們直接開搶。
搶就搶吧,又發生過一些打架事情,有的MP3換了主人。
這事情是個由頭,後來看到老三等許多人有自己的樂器,這幫傢伙又想要,繼續開搶。
於是再次打起來,從十二月開始一直到前幾天,一共五十多天時間,老三一些人被十月份進來的三個少年帶着一幫人羣毆好幾次。
老三三個孩子都是十一歲左右,根本打不過對方,不過也真堅強,硬是咬着牙堅持,捱了打也不說,每次都是硬拼,一直拼到元旦後的一天。
元旦時候搞聯歡會,會樂器的上去表演節目。老三幾個上去表演散打,可是表演過後沒幾天,有些人的樂器被砸,更有人嘲笑老三幾個廢物,那是散打麼?
老三幾個人直接就怒了,樂器被砸的那些人也怒了,雖然不知道是誰砸的,但一定和十月份進來的那三個人有關。然後又一次打起來。
又是場羣架,共有二十多個人蔘與其中,打架的結果是全部關禁閉,關到前天才出來。
可是剛出來沒多久,當天晚上再次發生打架事情,起因是十月份進來的那三個人覺得被人挑釁,必須壓倒老三幾個學散打的少年,要打服他們,才能繼續輝煌的當老大。
這天晚上,老三被打吐血,送醫院的路上死亡。和他一起學散打學樂器的少年身上都帶傷,或輕或重,很是悲慘。
這一架的後果還是關禁閉,所有參與打架的人都關起來。
可畢竟是死人了,老三死了,要送去火化。和他一起的同伴亂哭一場,趁學校領導處理死亡事件的時候,有人去收發室下跪,求來一次打電話的機會,把事情告訴給西日。
西日和老三關係很好,應該說他們四個關係都不錯,都想着長大以後好好工作,要找回家人,還要去北城看望白路。可惜人沒長大,理想連個邊都沒有的時候,老三死了。
他們四個人,西日運氣最好,考上藝術學院,又找到父母,所以總想照顧另三個少年。現在是特別特的努力,文化成績穩步上升,專業成績從來不用老師多說第二句。他很努力,想要報恩白路,想要照顧和他一起的三個少年。
可現在少了一個。
發生這樣事情,找父母沒有用,找警察也沒用。少管所麼,打死人不過是多判些年,從特殊管教所轉到普通少管所而已。熬幾年送進看守所,進監獄再熬幾年就可以放出來了。
西日腦子裡只有白路,於是打過來電話。
聽完這些事情,白路也怒了,告訴明臣停機,老子要出去幾天。
看白路暴怒的模樣,明臣甚至沒問發生什麼事情,只囑咐一句:“要小心。”
白路跟西日說:“你安心上課,我這就過去。”再說上兩句話,掛掉電話。然後打給霍震,暴怒道:“你就是這麼照看我交給你的孩子麼?”
霍震沒馬上回話,隔上好一會兒說聲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麼?”白路大罵道:“你別告訴我說不知道他們之間有矛盾,經常打架。”
霍震小聲說知道,又說:“少管所一直這樣,打鬧事情沒完沒了。”
“我不聽這些,你把那三個混蛋放出來吧。”
“轉走了。”霍震說:“轉進看守所,定刑後可能送進少年監獄,過幾年轉到成人監獄。”
“少年監獄?讓他們繼續裝老大是不是?”白路說:“我現在過去,你要不給我一個交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是交代。”說完這句話,突然大罵一句:“王八蛋,我送過去的孩子,人死了你都不通知我?我草你大爺。”罵完掛掉電話,開飛車回家拿身份證,然後去機場。
在路上取出二十萬,趕到機場買最快一班去烏市的機票。剛過安檢,電話響起:“白先生你好,我是王清。”
白路說:“不認識你。”按掉電話。
下一刻,霍震打過來電話:“剛纔是我們所長給你打電話。”
白路說:“你趕緊做你的事情。”又把電話掛掉。想了想直接關機,反正上飛機的時候也要關掉。
站在候機室大玻璃前往外看,心裡只有怒氣。
到達烏市的時候是半夜,打車直去特殊管教所。凌晨一點站在鐵門外,擡腳猛踹。
沒一會兒,裡面有人喊道:“想死啊,砸什麼砸?”
“我想死,你出來。”白路繼續踹門。
等上一分多鐘,側門打開,門裡站着三個人,一個是傳達室看門的,另兩個是武警,手裡拿着警棍,面目陰沉看向白路。
突然發現是白大明星,三個人的表情發生變化,傳達室那位多次見過白路,問道:“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這麼大脾氣?”
白路沒說話,擡腳就進。這三個人想要阻攔,白路就在他們中間繞一下,輕易穿過去,朝宿舍樓跑去。
三個人在後面追,邊追邊喊:“你不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