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準過來!不然我就拉着這個女人一起陪葬!”
“用一個沒有汽油的打火機,你想怎麼點火?”許沐天冷冷嗤笑,那眼神彷彿是看到什麼白癡的東西。
男人猛的一愣,下意識地將打火機放在眼前檢查是否屬實。而許沐天等着就是這一刻,只見他大步上前,一個踢腿便見他手中的打火機踢飛了出去。在男人還沒有反應之時,一手扣住他的手,將夏青青拉到了陸助理的方向,十分迅速地將他身上的炸彈扯落。之後用力一個甩落,男人生生被他給甩了出去,被一旁的保安眼明手快的制住。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許沐天走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在地上掙扎的人,眼中冷得近乎殘酷,之前的那一種不屑都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一點點的消失。就連身邊的陸助理都大氣兒都不敢喘,更何況是作爲被注視的男人,更是嚇得冷汗都出來了,變得十分老實,乖乖被保安帶了下去。
“別再讓我聽到你的聲音。”
是夜,某一處高級住宅區,其中一棟房子內,裡面的裝潢以黑白兩色爲主調,看起來十分的冷硬,裡面的客廳除了一套沙發之外,沒有多餘的傢俱,連廚房之類的設置也是乾淨得一目瞭然,看起來像是許久未曾住過人一般。
而唯一有一絲布置的主臥室中,那一絲也只有一個衣櫃,一張牀,兩個牀頭櫃。連顏色都是一律黑色,讓人感覺到一絲陰暗。而此時躺在牀上的年輕男人正閉着眼,微皺着眉,似乎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男女莫辯的容顏上是連在睡夢中都化不開的冷漠,還透着一絲隱隱陰翳的恨意。
忽然,牀上的男人猛地睜開眼坐起身,黑色的牀單因爲他大幅度的動作在空中飄蕩着,然後緩緩落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像是看到什麼讓他恐懼的事情一般,那臉色就算在黑暗中都能看得到的蒼白。額前的劉海早已被汗水打溼,黏貼在額上。
伸手將黏貼在額前讓人十分不舒服的髮絲掃在腦後,平復了一下心中的思緒之後,許沐天翻身下牀走近了浴室,脫去睡衣站在花灑下,直接打開了冷水......。
當他再度走出來的時候,也就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
披着黑色的睡袍,許沐天直徑走到落地窗牆,伸手將那厚重的牀簾刷的一下拉開,看着窗外的夜景。這裡的位置離市中心還有一段距離,而且這裡的住戶都是的特殊,此刻凌晨三四點顯得格外的安靜。
而在這種安靜下,許沐天感覺到心中的那一股躁動卻變得更加的狂暴。身體的溫度依然冷得讓人有些打顫,而這卻又不是冷水因素。
因爲什麼,只有他自己清楚。
那一年,自從牧小芝走了之後,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身體開始變得冰冷,四季都是如此,每次睡到半夜,總會回到那失去她的一天,恐懼和那種說不出感覺的窒息便襲上心頭,然後被拉回了現實,便憤怒的將一切歸結爲被遺棄的憎恨。
牧小芝,在這三年前,這三個名字成爲了他一生之中的禁忌,更像是一把燒紅了的鐵塊,在他的心臟烙下了一塊永遠都無法抹滅的印記,深入骨髓,更甚至,無法癒合,只會隨着傷口,漸漸腐爛,直到無藥可救。
許沐天森
冷着一張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漸漸泛白的天際,久久都不曾動過。直到天己大亮之後,才轉身拿出衣服準備出門。十五分鐘之後,一輛黑色的轎車快速地駛出了住宅區,往市中心飛馳而去。
牧小芝站在客廳的窗前,出神的看着遠方的大海,藍天白雲,四周顏色統一十分有特色的建築。這樣美麗的景色,在看了三年多的時間裡,再美也沒有當初那種激動的心情,而此刻她的思緒早已經越過高山大海落到了隔着半個地球的中國。
這三年來,她依照了和顧雲笙的約定,完全斷了與中國的任何聯繫,也只有在新年的時候,給父母發一條短信,之後便關機。許沐天等人的消息更是無從得知,在這裡,連財經報道或者雜誌都沒有。
雖然知道還是可以從其他的地方獲取,但是自己答應的事情,自然是不會違約,所以就算心裡面再如何渴望他們的消息,特別是許沐天之後的情況,她還只能壓在心裡面。只有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才允許那思念氾濫成災。
剛從樓上下來的顧雲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那孤寂充滿淡淡哀傷的背影,留給他的側臉也因爲遙望着遠方而帶着濃濃的思念。順着她所對的方向看了一眼,也瞭解到她此刻心中所想。
略微想了想,顧雲笙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不到一會兒,便拿着一個瓷器重新走了出來,看着背對着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狀的牧小芝,猶豫了半響,還是沒有開口。而是拿着那個瓷器走進了廚房內。
顯然在這之前,顧雲笙根本就甚少踏入廚房過,所以一進來有一些茫然,半響纔想起自己該準備什麼東西。笨拙地從冰箱裡面拿出一些雞蛋和冰塊,然後到了一些水進那瓷器裡面。原本想要轉身把放在大理石上面的冰塊拿過來的,卻不料不小心勾到了了瓷器,原本就大意放在桌子邊緣的瓷器,一個不穩便從桌子上倒了下來。
啪——的一聲,混合着水,碎了一地。
聽到響動趕來的牧小芝便看到顧雲笙蹲在廚房內,地上是破碎的瓷器和溼了一地的水漬。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撿起那些碎片放入自己的掌心中。想來是沒有動過手的人,自然也沒有想到破碎的瓷片會那麼的鋒利,一不小心被人割傷了指腹。
然而顧雲笙並沒有和她想象的一樣下意識地縮回手,只是微微頓了頓,然後居然將瓷片撿起來放入自己攤開的掌心中。牧小芝心下一驚,忙跑了過去,跪在他的身邊,一邊查看着他的傷勢,想也不想,便將他手上的食指含進了自己的口中。
原本始終淡淡的顧雲笙再那一瞬間身體變得十分的僵硬,看着低着頭的牧小芝,略微有一些不自在,同時有一絲異樣劃過心頭。
完全沒有察覺到顧雲笙此刻的異樣,不一會兒,牧小芝放下他的手,見不再一直往外冒血,便將他掌心中的碎片放入一旁的垃圾桶中。這個時候,牧小芝才發現他的掌心中海油一道割傷,之前被瓷片遮擋並沒有及時發現。
當機立斷直接拉起他往客廳走去,一邊碎碎念道:“雲笙,以後不能徒手抓碎片,這樣很容易像剛纔一樣割傷的,而且你怎麼忽然會跑去弄那個?.......”那個瓷片,她之前從來沒有在廚房見過的,也不知道他在從哪兒拿來的。
“那是一個很神奇的瓷器。”加了冰塊,水和雞蛋清會變得十分美麗的一種東西。女孩子基本上都會喜歡的那一種,她看到了,心情也一定會變好的......吧。顧雲笙看着自顧自忙碌起來的背影,猶豫地想到。
完全不懂他這話的意思,這種情況下也沒有費心去理解,一邊從櫃子裡面拿出醫藥箱,牧小芝讓他坐在沙發上,開始小心地給他消毒包紮傷口。顧雲笙像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任憑她怎麼擺佈,不過聽到她那細細的碎碎念,脣角緩緩勾出一抹淡淡的弧度,又似帶着一絲疑惑。
“有一點兒痛,你忍着點兒。”將消毒水倒出來沾在棉籤上,牧小芝便用哄着小孩子的語氣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始清理傷口。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話迎來了一個讓她十分怪異的回答。“爲什麼會痛?”
牧小芝手中的動作一頓,訝異地擡起頭,看着顧雲笙依然一副淡淡的,沒有任何感知一般的表情。腦海中回想起之前他被割傷之時,根本就沒有普通人該有的條件反應。一個讓她難以置信的答案隱隱浮出水面。
“雲笙,你......沒有任何感覺嗎?傷口......不會痛嗎?”
顧雲笙想了想,眼中茫然着,搖了搖頭,那種茫然帶着一種無謂的模樣讓牧小芝心中微微揪緊,泛着死死疼痛。
痛感是人與生俱來的,怎麼可能會忽然失去呢?餘光看見他手腕上那猙獰的傷口,想到造成這副模樣的因素,彷彿已經猜到了會這樣的原因,心口的疼痛漸漸開始蔓延。隨即又若無其事地處理着手中的事情。
直到傷口包紮完畢,看着被細心處理的傷口,不是沒有過,相反的,在曾經,幾乎都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但是沒有一次像此刻那樣,能感覺到淡淡的欣喜,而不是麻木的空洞,連痛覺都不曾感受到。
看着心情明顯很低落,默默的收拾着醫藥箱的牧小芝,顧雲笙猶豫了半響,才輕輕開口道:“你......在難過嗎?”
他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說的那句話——無論誰受傷,總會有人替他難過。而此刻,他忽然想知道,此刻她是否在爲他而難過?
“恩。”將醫藥箱放回櫃子裡面,牧小芝毫不掩飾地點了點頭,卻看到了顧雲笙眼中那淡淡的欣喜,不由有些疑惑,還有一絲鬱悴。自己是替他難過啊,就算撇開這個因素不談,一個朋友難過了,怎麼就還能開心的起來?
見牧小芝更加的低落,顧雲笙雖然沒有很明顯的表現出來,但是心中還是十分的高興。連淡淡的笑容都加深了幾分。不過他一向都比較誠實,這一次也不例外,由衷地說出了自己此刻的感覺。“我很高興。”
“恩?”牧小芝微愣,一擡頭,無預防地撞進了他那雙複雜卻實實在在帶着點點笑意的眼眸。平時見慣了他那種淡淡,有些飄忽不實際的笑容,此刻這種模樣讓她訝異地同時,不自覺地也跟着笑了起來。
顧雲笙再度笑了笑,他本來就是一個漂亮的人,此刻陽光透過落地窗揮灑進來,讓他看起來像是希臘神話中的神抵一般。然而,在牧小芝有些恍神的時候,聽到他那淡淡的聲音,如窗外的風一般飄入了自己的耳中。
“我很高興,你會因爲我的受傷,而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