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剛下飛機,聽菲菲嫂子說你住院了,我就趕緊來看看了。”牧小芝偷偷地瞥了一眼牧小芝,雖然說氣色比起病人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但是在她印象中卻還是憔悴很多。特別是她發現,比三年前,此刻的牧小芝太過消瘦,下巴都快要被削尖了一般,眼眶深陷。看了讓她心疼。“小芝,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已經沒事了。”牧小芝低頭輕撫着手背上打點滴的位置,輕笑道。
這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啊?雲若水沒有去揭開她勉強支撐起來的僞裝。“小芝,能告訴我,你和沐天之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話音一落,雲若水便看到牀上的人忽然一顫,臉色也蒼白了幾分,似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這種模樣讓雲若水自覺自己似乎說錯話了,然而,此刻也收不回來。
在進來之前,她最先看到的便是始終坐在病房走廊外的許沐天,第一眼,她死都不敢相信,眼前那頹廢,完全不修邊幅的男人便是她印象中任何事情都波瀾不驚,如童話中走出來的貴公子的許沐天。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這件事情到底到了多嚴重的情況。
“我.......不知道.......”牧小芝低着頭,雙手緊緊握住。似在強忍着什麼,不自覺地開始緊咬着自己的脣瓣。連聲音都沙啞得彷彿被割碎一般。
雲若水心中一痛,也不敢再問,傾身將她輕輕地抱住。“好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反正都過去了。乖.......”
懷中的人身體微微一僵,聽着那種近乎寵溺的話語,狠狠的擊潰了一直強裝的,搖搖欲墜的心牆,從回國之外一直壓抑的恐懼,不安,悲傷,絕望......所有的一切彷彿尋找到了一個傾瀉口,奔騰而出。
懷中的人那種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哀慟的哭泣,讓雲若水也跟着眼圈一紅,差點兒就掉下淚來。站在病房外的男人聽着那傳來的哀慟哭泣,僵直着身子,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似在剋制着什麼。隨後,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一般的軟倒地坐在椅子上,久久才見他站起身走出了醫院。
李允髯這段時間可謂是春風得意,無外乎是因爲招標案的事情,而外界的輿論在GIK集團完全不理會,不迴應的態度之後,完全的倒向了他們這邊。他原本還做好和許沐天一決高下的準備,卻聽到了他重傷住院的消息,瞭解到各中原因的李允髯自然是大快人心,此刻對於之前夏青青提議將偷取資料的事情嫁禍給牧小芝完全是有心栽樹樹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趁着許沐天陷入自責的頹廢中,李允髯更加抓緊招標案的進程,爭取完全的取代GIK集團龍頭的位置。而那些採取觀望態度的公司在看到這些情況之後,也漸漸的開始傾向李允髯那邊。
而正當李允髯再度接到某一家公司有意靠攏的消息的時候,內線恰巧在這個時候響起。“總裁,夏小姐有事找您。”
將桌上的文件合上,對於夏青青的到訪並沒有多大的意外。“讓她進來。”
沒多久,一身杏色淑女裝,面色焦急的夏青青走了進來,一見坐
在辦公桌前的李允髯也不多說什麼,直奔主題。“學長,我有事找你。”
“怎麼了?什麼事那麼急?”李允髯站起身按下內線讓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走到沙發上坐下。
“學長,我來是想和你談一下關於現在那件事情的情況。我想你也知道,外界關於這次案子的輿論,已經漸漸控制不住了。”夏青青忙在他的對面坐下,小心翼翼地觀察着李允髯,說出自己這次來的目的。“所以我想,這件事情也到此爲止吧,不然到了控制不住的時候,我怕.......”
“學妹,你怕什麼?”李允髯交疊雙腿,對於夏青青的話,一點兒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之色。明明臉上還是帶着笑容,卻隱約露出一絲的嘲諷。“學妹,作爲夏氏企業的總經理,我想你也瞭解,要讓一個商人放棄快要到手的利益,完全不可能,除非是拿更大的分量來換。”
“什麼意思?”夏青青一愣,看着他,顯然是察覺到了他話中的不懷好意,臉色也拉了下來。“學長,難不成你想要出爾反爾嗎?”
“學妹,就算我放手,難不成你以爲現在這樣的輿論壓力下,許沐天也不可能恢復在之前的樣子。這可是難得一次能將我的公司一口氣邁上頂點的機會,我怎麼會放棄?”這個時候,秘書剛好端了咖啡進來,李允髯適時地住了嘴,直到她離開之後纔再度開口道:“而且這對於學妹你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之前GIK集團一直壓在你公司的頭頂上,有些合作案許沐天也是看在三年前你曾經幫助過他才施捨給你的而已。要是我的消息沒錯的話,似乎這一次的案子,卻完全是按照正常的競爭手續進行的。他可完全沒有把你的夏氏放在眼裡。”李允髯伸手端起桌上的咖啡杯,聞着那濃郁的咖啡香,顯得心情十分不錯。“但是現在GIK集團經歷過這一次,受到的重創,水平也會跌落到和你一個線上,自然就不存在上下之分。這對於你的追求,不是有利而無一害?”
越聽,夏青青的臉色越難看,她雖然爲了感情失去判斷力,但是卻不至於完全的沒有一個總經理該有的感知,李允髯的話,讓她終於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覺中,掉入了早就被人精心準備的陷阱裡。
“原來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
“學妹,這話說的可就不好聽了。”輕輕地抿了一口咖啡,李允髯搖了搖頭。“怎麼能說是利用呢?只不過是在各取所需而已。”
李允髯的話,讓夏青青多日來因爲對於偷竊文件的事情的不安,忐忑......所有的一切都化爲了憤怒。不過這一次她倒是沒有衝動的發泄出來,暗暗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面色還是十分難看。
“各取所需?”強行的壓抑住心中的憤怒,夏青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對於李允髯的話,冷笑道:“你認爲我們這是各取所需嗎?明明到最後我什麼都沒有得到,你口中所說的等價地位完全不切實際。學長,你都說商人是以利益爲先,沒有利益,我可不會那麼甘心的被利用!”
“學妹,我們現在是坐在同一條船上,我要是落水了,你也好不了哪兒去。就
算你不甘心又能如何?”李允髯完全沒有將夏青青的話放在心上,雖然對於她並沒有真的表現出憤怒,而且還十分冷靜的行事表示滿意,不過現在他十分清楚她的軟肋在哪兒,只要抓住她的七寸,再怎麼樣給翻不出什麼風浪。“別忘了,若是你沒有偷取資料讓我嫁禍給牧小芝,之後又在背後給予我一定的支持的話,我還真的沒有那麼順利的走到這一步。”
這些話,完全像是在存心挑戰夏青青忍耐的底線,讓她再一次地意識到自己的愚蠢和盲目。然而,他卻沒有說錯,若是讓許沐天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的偷竊,而牧小芝是無辜的話,好不容易讓他們兩人爲此完全不再有修復的可能的計劃也會完全的破滅,自己和許沐天再無可能不說,還有可能連累到公司。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牧小芝坐在病牀上,看着雲若水和騰雲絕爲自己收拾東西。看着看着便走了神,自從許沐天從病房離開之後,直到沈謙點頭允許她出院的時候,他都沒有再出現在她的面前,心中劃過一絲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
滕冉宇倒是來過兩次,不過因爲手上的案子牽扯太廣,上面密切關注,所以根本就不能停留太久,那放在口袋中的手機完全就沒有消停過,爲了不打擾牧小芝休息也只能恨恨地離開。
那張滿是陰翳外加咬牙切齒的表情,在隊員眼中十分恐怖的娃娃臉看在牧小芝的眼裡卻十分具有喜感。
“小芝,已經收拾好了,走吧。”
雲若水的聲音忽然在耳畔響起,將牧小芝的神智拉回了現實。牧小芝回過神點了點頭,下牀站了起來。鬼使神差地將放在牀頭的那些,雲若白帶來的一張張畫拿了起來。看到騰雲絕率先打開門走了出去,略微猶豫之後,纔跟在雲若水的身邊離開病房。
有那麼一瞬間,牧小芝擔心許沐天就在門外,但是,門外空無一人,只有幾位病患的家屬,在清冷的走廊上走動着。看着那個他曾經坐了幾天幾夜的位置,不知怎麼的,她莫名的感覺到心疼,夾帶着難以名言的悵然。
雲若白和沈謙今天都沒有出現,自然來接人的便是蕭衍,依然是一身招搖的紅色,不過他的臉色在這段時間倒是不怎麼好看。想也知道,他和牧小芝的感情可是十分要好,牧小芝生病入院,還是因爲許沐天的關係,再加上他原本就看不爽許沐天,心情自然是十分的惡劣。
騰雲絕看了一眼臉上明顯寫着“老子不爽”的蕭衍,將收拾好的東西放進後備箱中,見雲若水已經攙扶着牧小芝坐進了後座,便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做了進去。蕭衍哼了哼,啓動車子,駛離了停車場。
後座中,雲若水看着身邊的牧小芝靜靜地轉頭看向窗外,那張淡淡的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側臉,似在遙望遠方。明明人就在眼前,卻有一種隨時會消失不見的感覺。無端讓她心中泛起一絲的疼痛。曾經那個愛笑愛鬧,看起來沒心沒肺朝氣蓬勃的人,到底是怎麼樣的傷害,才能讓她變成這般模樣?
完全沒有感覺到雲若水的視線,牧小芝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從懷中拿出那張畫紙,小心翼翼地攤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