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天沒有說話,顯然不是打算和他討論這個所謂重色輕友的話題,還是身邊的丁羽菲有眼色,忙上前踢了雲若白一腳,堆起笑臉道:“小芝回去休息了,這幾天她可是不眠不休的照顧你呢,人都憔悴下去了,剛被我攆回家去。”這話她的確沒有說錯,之前出事的那幾天,小芝本來就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
“別擔心了,等球球來了,我會告訴她的,你現在的身體還虛弱着,雖然醒了,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先休息一會兒吧。”簡單的做了一下檢查,一聽丁羽菲的話,沈謙很順溜地接了下去,這些傢伙那可是人精,對方想要做什麼,自然是能猜出了八,九分。心裡面也明白若是讓這個時候的許沐天知道球球不見了,想來也不是什麼好事,只能瞞到底,等傷好一些了再說。
雖然感覺到衆人的反應多少有些奇怪,不過剛醒來的疲憊讓許沐天的敏銳下降很多,自然也沒有過多的心思去追究,恍恍惚惚中又睡了過去。直到這時衆人才鬆了一口氣兒,不過又擔心起許沐天再次醒來的時候,要找什麼藉口搪塞過去。此時只能期待蕭衍能帶回關於牧小芝的什麼消息來。
不過第二天得知自己的父親也出了事,就在隔壁的病房之時,許沐天的注意力到底還是從牧小芝身上轉移了不少。然而,終究紙包不住火。在發現牧小芝在第五天依然沒有出現的時候,許沐天便感覺到了不對勁,牧伯伯和牧伯母的探望,和雲若白等人絕口不提牧小芝的時候,許沐天終於忍不住了。
“告訴我,芝麻球在哪?”
原本打算離開的雲若白等人,愣生生地僵硬在那兒,想要找什麼藉口理由,也在對上許沐天的目光下自動地打消了。頓時衆人面面相窺,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衆人的反應讓許沐天心中隱隱生出幾許的不安,眼中帶着明顯的不耐。
抿着脣看着許沐天眼中漸漸冷冽的堅持和不耐,雲若白那張妖孽般的俊臉難得沒有掛上那慣有的笑容,良久他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球球她走了,離開了,就連牧伯父他們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只知道是出國了。”
病房內,靜得連呼吸都讓人感覺到沉重的緊繃。許沐天危險的眯起了眼睛,蒼白病態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顯得更加的冰冷。“雲若白,別開這種玩笑。”
“你覺得我會在這個時候開這種玩笑嗎?”難得的,雲若白臉上露出了一絲的苦笑,當感覺到那越來越冷冽的目光落到他們身上之時,一旁的丁羽菲和蕭衍,也不得不點了點頭。“是真的,我派出去的人始終找不到她。聽牧伯父說,她之前打來電話說是出國了,之後便斷了所有聯繫。”
這一刻,所有人都不敢擡頭去看牀上的人是什麼表情。然而此刻那種讓人僵硬得不得動彈的安靜,饒是雲若白和蕭衍都有些膽戰心驚的感覺。
而許沐天就這麼半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胸口,卻像是被人挖出了極大的,鮮血淋漓的空洞。
芝麻球走了,就這樣走了。
他不敢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一個這麼說,兩個這麼說。
她離開了,曾經說永遠
在一起的人,在這個時候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的離開了。
他從來不曾如此深愛過一個女人,他不知道,自己這麼會如此的傻,怎麼會這麼笨。
剎那間,他只覺得痛徹心扉。
他不知道,自己爲何能如此平靜?或許是因爲鎮定劑的關係,但是,當世界在他腳底崩塌毀滅的時候,他怎麼還能保持平靜?他需要咆哮,需要痛毆些什麼東西,需要除了鎮定劑以外的任何東西。
該死的,他需要小芝,他需要他的芝麻球。
他需要她在他的身邊,擁抱他,安慰他,陪着他,告訴這一切都會沒事的。但是她卻不在,她走了,離開了他,背叛了他。棄他而去,留在他一個人在醫院裡等死,即便是如此,他都還想見到她,他無法理解那恐怖的渴望,只覺得痛。
視線模糊了起來。
他憤恨痛苦地瞪着,眼前逐漸變得模糊不清的雲若白等人,才發現自己並不平靜。
所有無處宣泄的怒氣,都隨着淚水狂涌,浸溼了他的臉。他痛恨這一切,他痛恨這個世界,他痛恨那個背叛遺棄他的女人。
“滾,滾出去!”他沙啞的咒罵。
雲若白等人的臉色頓時難得變得有些蒼白,不敵他那駭人的眼神,只能轉身離開房間。
那天之後,除非必要,不然很少人敢接近那個時不時傳來咆哮的,碎裂聲的陰冷病房。就連許母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專心照看着雖然甦醒卻始終意識不怎麼清楚的丈夫。然而,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維持太長的時間,在五天之後,許沐天終於安靜了下來。而第一件事情便叫來了李秘書。
等李秘書離開之後,他便忽然叫來了雲若白和蕭衍,當兩人走進病房的時候,深深爲眼前的人感覺到一絲的膽寒。明明人還是那個人,但是身上的整個氣息都變得十分的陰冷,若是平日裡的清冷帶給別人是的疏離冷漠的話,那麼此刻的許沐天卻給人一種戰粟的感覺,陰冷狠戾。
這期間,最倒黴的便是作爲醫生的沈謙,因爲許沐天的身體本就還十分虛弱,哪裡經得起這麼完全像是自虐的折騰。還有右手原本就傷得很重,若日後沒有加倍的調養的話,很可能會落下隱患,然而這五天這傢伙完全不知道什麼是疼痛,那摔東西的手,多半有那隻右手的功勞。每日都要進去頂着那陰冷的目光僵硬的檢查,那滋味別提有多恐怖了,害得他每次出來都要喝茶壓壓驚。
不過說也奇怪,自從發瘋一般的五天之後,許沐天便變得十分乖巧,也不再折騰自己,傷口的恢復倒是比往日還要快上許多。而許父的情況也開始漸漸好轉,不過倒是比許沐天好多了,完全清醒之後,在加上十分配合治療,一個月之後便能下牀走動,處理一些公司上的文件。
許沐天的傷勢過重,整整在醫院裡面待了半年之久才被沈謙允許出院,而右手的複檢自然是落在了沈謙的身上。另一方面許父早就已經出院,在雲若白等人的輔助下,總算是將岌岌可危的公司挽救回來。
然而因爲許父也是經歷過車禍的身子被就要精心調養,卻爲了公司的事情,沒日沒夜的操
勞,身體素質持續下滑,若不是沈謙和許母強制性地讓他休息一會兒,估計又得再度住進醫院裡。饒是如此,許父的身體也大不如從前。
在許沐天出院之後,在他的堅持下,他便退居在二線。而許沐天的重新執掌許氏,行事作風比往日還要雷厲風行,完全不留一點兒情面和餘地。公司內部再一次的大清洗更是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平日本就冷漠的總裁更加的冷酷無情。
而只要和許沐天接觸過的人,不管是合作伙伴還是手底下的員工,每次面對着他的時候,那身上流露出來,彷彿能化實質傷人的陰冷,更是讓他們本能地感覺到一陣陣的戰粟。漸漸的,在商界,社交圈,就連外界,都不再稱呼他許氏總裁或其他的身份職位,一律都稱呼他爲——戰粟的貴公子。
希臘號稱擁有世界上最美的島嶼羣,而愛琴海的米克諾斯島,則是以其獨特的夢幻氣質,在着島嶼羣中首屈一指。大海,藍天還有清新的建築風格,色彩鮮明,加上這裡特有的天體營的"肉"色,構成米克諾斯獨特的色調,當地人則把藍天、白色的房屋和人體戲稱爲三原色。
窄巷、小白屋、或紅或綠或藍的門窗、小白教堂,海濱廣場旁白色圓頂教堂,不遠處的幾座風車磨坊,更使米克諾斯島成爲各島中的佼佼者,是愛琴海羣島的代名詞。島上居民很少,每年約半年的非旅遊時間,島上相當安靜。
而在三年前,這裡搬來了一個很特別的住戶,讓許多還留守在家的原住民都十分好奇。怎麼個特別呢?大多數定居在這裡的人都是年過半百的,就算是小年輕,也會在時常去海灘,酒吧之類的場所瘋狂一夜。
然而,這個新住戶除非必要很少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偶爾出來也是隨性的散步,明明是該放縱瘋狂的年輕歲月,生活模式卻像是年過半百的老人。特別是其中的年輕小夥子,只要一不注意就會被人忽略一般,然而真的注意到他之時,卻又被他身上的那種氣息所震撼。
反觀他身邊的小女娃倒是樂觀許多,雖然一開始說話磕磕巴巴的,完全雞同鴨講,不過卻一點兒都沒有影響到她的笑容給衆人帶來的歡樂,自然是和周圍的鄰居打成了一片。所以這三年來倒是也安靜寧和。
這日響午,牧小芝抱着鄰居們送給自己的水果往半山腰上的別墅型房子走去,此時在庭院的樹下,一位年輕男子半躺在貴妃椅上看着手中的書籍,安靜又認真。漂亮卻蒼白的臉上帶着一抹淡然之色,細碎的髮絲垂落在眼瞼,微風襲來,揚起淡淡的弧度。
從外面回來的牧小芝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寧靜得幾乎要和空氣融合在一起的一畫面,心下意識微微緊了緊,下意識喚了一句。
“雲笙?”
專注看書的顧雲笙聞言擡頭看去,露出一抹淡笑,一邊放下書,一邊坐起身道:“這是鄰居送的水果嗎?”
“恩。你別起來了,就這樣躺着吧,會更舒服一點兒。”此時已經走過來的牧小芝將懷中的水果放在身邊的桌上,拿起放在一旁的毛毯幫他披上,一邊道:“雖然說現在快要夏季了,但是還是有點兒涼,很容易生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