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沐天下意識地將要托起些許滑落的身體,避免她掉下去,但是牧小芝哪明白這麼多,只感覺到放在自己小屁屁的手一個施力,那種感覺,讓她彆扭又羞怒,頓時掙扎得更厲害了。
牧小芝本身就不是屬於纖細瘦弱型的,再加上這裡地勢不穩,許沐天又是託着她的,這麼一掙扎,大大的增加了他的負重力。沒幾下,腳下的泥土一個鬆動,整個人便被牧小芝給帶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所幸地面上是厚厚的枯枝樹葉,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沒有防備的兩人此時可真的是結結實實的壓在一起,牧小芝感覺自己被壓得快要透不過氣兒來。趕緊伸手要將身上的人給推開。“快起來,我都快被你壓死了。”
“我倒是覺得挺舒服的,軟軟的。”雖然話是這麼說,不過許沐天還是將雙手支撐在她的兩人,撐起自己大半個身子,避免真的壓壞了她,還不可察覺地避開了敏感摩擦的部位。卻並不打算起身。
“你要抱枕的話,不會去買啊!”等着頭頂那笑得像天使,卻盡往別人的痛處上戳的人。牧小芝快要暴走了。
“何必?這裡不是有一個現成的?”
“啊——你給我放開!”暴走了。
許沐天低笑,那種氣鼓鼓,像是被踩了尾巴兒炸毛的樣子,總是讓人聯想到某一種動物。然而,那種愉悅的心情在餘光瞥到某一種東西之後,蕩然無存。
在一陣混亂的掙扎中,牧小芝卻忽然聽到他低低喊了一聲:“別動!”
“咦?怎麼了?”許沐天此時的神情有着莫名的緊張,牧小芝呆了呆,發現他的視線沒有在看她,反而直勾勾的瞪着她頭頂上方的某一處。
“噓,別動.......”他的語音有着警告和安撫,視線沒有從那一點移開。
“什......什麼意思......”牧小芝躺在雜亂的叢林之中,沒來由的緊張起來,她動也不敢動一下,只看見一絲汗水從他嚴肅俊臉上滑下,滴落在她的臉上。牧小芝越來越緊張,正要再開口問,卻冷不防聽見了一陣奇異的嘶嘶聲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她一僵,小臉煞白,差點兒立刻跳了起來。
“小.......小天.......”她顫抖着,小小聲地想開口。
許沐天以食指壓住她的脣,兩眼仍然凝神肅穆的瞪着同一處地方。那嘶嘶作響的聲音越來越近,牧小芝嚇得臉色都白了。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蛇啊。
驟然,就在她以爲那蛇就要爬到她頭上的時候,只見許沐天忽然以極快的速度拉起她,牧小芝被他拉坐起身的同時回首,只見那條蛇也一躍而起就要攻擊她,身邊的許沐天閃電般的逮住了那蛇的七寸。大蛇的蛇身在空中翻騰扭曲着,黑紅色的條紋在叢林之中看起來格外的猙獰。
他伸手一甩,反手一丟,就將那條蛇遠遠地丟了出去。
這一切,發生直到結束,只不過是在幾秒時間發生,牧小芝看的目瞪口呆。直到那條蛇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她整個人也虛脫地癱
坐在地。下一瞬間,她就發現她整個人被他用力地拉扯在懷中,那環抱着她雙臂,用力得讓牧小芝甚至覺得有些疼痛得難以呼吸。不過她卻沒有阻止,因爲那微微的疼痛至少能證明此時她還是活着,沒有死去。
“已經沒事了......”他嘎啞的緊擁着她,感受到她的溫熱,她的心跳和她柔軟的肌膚。他見過那種蛇,它有着神經性的劇毒,被那樣的蛇咬到,就算是立刻送進醫院急救都不一定能救活,更何況他們纔是還被困在深山中。
“我討厭蛇......”好不容易定下心神,牧小芝安分的待在他的懷中,喃喃道。
他沒有辦法說話,只是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真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他的吻是如此的真實而急切,牧小芝只感覺到一陣昏眩,一顆小腦袋忍不住又胡思亂想起來。
直到雲若白等人找到他們,直到她回到公寓坐在牀上的時候,腦子依然沒有清醒過來。
小蛇張嘴撲來,森森白牙小巧卻銳利。
不——
他猛地驚醒過來,冷汗從脊背滑下。周遭一片暗沉,只有那點點昏黃的檯燈。
是夢。
他伸出手觸碰蜷縮在自己的身邊熟睡的牧小芝,在感受到她的體溫和規律的呼吸之後才放鬆下來。
她睡得十分的不安分,就像是從前那樣,像一個不小心落入凡間的精靈一般的好動調皮。若不是身邊有他,此時她恐怕又不知道睡到哪個位置去了。
他一直知道她的好,打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曉得了。之後的數年,只是更加讓他清楚的知道這個事實而已。
他成長的環境,就像是孫悟空頭上的金箍,從小便將他束縛得死死的,他必須做一個好小孩,要聰明,要懂事,不能違背家族的期待,他一再的這樣告訴自己,嚴謹地遵守着長輩們的教誨。
然後,她出現了一個單純,天真,善良又可愛的女孩。
她沒有被人強加的枷鎖,不用揹負着無言的期盼,她只需要高高興興,快快樂樂的露出單純的傻笑,就會被人稱讚。他從來就沒有那麼的羨慕嫉妒過,羨慕她的無拘無束,嫉妒她的單純善良。
可她也是唯一一個,在他那樣惡意的對待之後,依然會真誠關心他的人。剛開始他因爲她傻,只是傻而已。
但是,在他十歲生日的那一天,家裡雖然舉辦了他的生日宴會,實際上卻是大人們的商業應酬。所以他早早的便離開了宴會也沒有人發現,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感冒發燒,連他的父母和管家也沒有發現。可就在他差點兒昏倒在走廊上的時候,她卻拉着管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快一點兒,管家伯伯,快一點兒.......”她用那小手,緊緊地拉着管家的衣袖,記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小枝小姐,等等,別用跑的,小心跌倒。”管家小跑着跟在,在一眼看見倚在牆邊的他的時候,驚訝萬分。“小少爺,你怎麼了?”
他的視線因爲高燒
而模糊,昏過去之前,只看見她圓胖的小臉湊了過來,用小手拍打着他的臉,擔心地叫着:“小天,小天.......”
半夜醒來,她就躺在他的身邊,肥肥肉嘟嘟的小手,緊緊地抓着他的手,粉嫩的小臉上猶有淚痕。管家後來告訴他,芝麻球以爲他要死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死都不肯離開,不管誰來勸說都沒用,所以大人們只好讓她留下。
到現在,他仍然記得,她小臉滿是擔憂着拉着管家朝他跑來的模樣。
沒有人發現,沒有人察覺,只有她。
伸出手環抱着她,許沐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聞着她身上那一向讓他安心的味道。
從來就只有她,只有她能看出他的僞裝,知曉他的喜怒哀樂;也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能完完全全地放鬆下來,做真實的自己。
可她顯而易見的善良與美好,卻讓他越來越怕有人會將她從他的身邊搶走,所以他一直刻意地將她的生活控制在他的身邊,但是她還是逃離了,像一隻離開籠子的小鳥,自顧自的飛向自由的天空,將他遠遠地拋在了腦後。
然後,在他觸之不及的地方,狠狠的摔落了下來,永遠的失去了再去飛翔的勇氣。
直到第二天,牧小芝才發現許沐天身上的累累傷痕,還有那略高的體溫。頓時把她嚇了一跳,原本想要帶他去醫院看看,卻被他給阻止了,最終拗不過也只能去將醫藥箱給翻了出來。
餵了幾片退燒藥之後,便開始小心翼翼地給他處理傷口,一想到那些劃傷還有割痕一定是昨天兩人滾落山坡的時候造成的,而自己一點兒屁事都沒有,每每想到,牧小芝心口就一陣陣的悶痛。
“每次都罵我笨蛋,其實你自己最笨,那麼多傷口也不知道說一聲,痛死你活該!”雖然話是這麼說,不過下手卻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痛了他。有些傷口外的血跡早就已經凝固,想要上藥的話,就需要將外面的那一層血塊化開,等於是再一次劃上一次。雖然許沐天並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偶爾的緊繃卻讓牧小芝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不自覺地咬着下脣。
牧小芝上藥十分的仔細,就連那細微根本就夠不上傷痕的部位都上了一遍,所以到最後,許沐天渾身上下都塗滿了藥水,原本就不怎麼嚴重的傷痕,乍看之下十分的滲人。不過看在牧小芝的眼裡卻十分的自責。自責自己當時粗心的沒有發現他已經受傷,反而還折騰着。
“可以了,其實這些不礙事,根本就不用這麼謹慎。”見身後的人終於不再有任何的動作,不過不用轉頭去看,許沐天便知道此時身後的人會露出怎麼樣的表情。微微一頓,還是撒了一個小謊。“至於發燒的話,大概是昨夜洗冷水的原因。”
然而,身後的人卻遲遲沒有任何的反應,這倒是出乎許沐天的意料之外,正待轉頭細看之時,卻被人從身後無預警的抱住。訝異之餘還有着一絲的欣喜,想一想,自從三年前離開再回來之後,芝麻球便再也不曾這般主動和他親近了。
“芝麻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