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珍垂頭看著腳尖,心裡還有些羞赧,不敢看他。她想了想。認真說:“宋清波,我在外面等你出來。”
宋清波脣邊掛着淺淺的笑意,看着她黑黑的腦袋,耳邊傳來她悶悶的聲音,似有些不情不願,他說:“你在說什麼,我聽不到。”
厲家珍擡起頭來,對上他灼灼的目光。她心跳一滯,又害羞的垂下頭去,臉頰又紅又燙,“我在外面等你出來,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宋清波點頭答應了,他看着她,想說什麼,張了張嘴,到底什麼也沒說,直到調查人員來提醒探訪時間到了,厲家珍才依依不捨的走出審訊室。
她回頭看着宋清波,他長身而立。模樣溫潤,一點也不因爲自己身陷在這裡而焦慮。她向他揮了揮手,看他向她點了點頭。她才轉身離去。
等審訊室的門重新合上,宋清波走回到椅子旁坐下,他新年的第一天,就在審訊室裡度過。想到剛纔厲家珍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他輕嘆一聲。
厲家珍離開警局,厲政楷坐在她旁邊,瞧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看到她臉頰上染上薄薄的紅暈,嘴脣嬌豔欲滴。他心裡長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爸爸,我們現在回江寧嗎?”厲家珍不想離開省城,她答應宋清波,要在這裡等他回來。
“嗯,你媽媽剛纔打電話給我,說你二叔他們都回來了,就等我們回去。”厲政楷道,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除了御行夫婦去補度蜜月了,所有人都回了厲宅,要過一個團團圓圓的好年。
厲家珍知道二叔他們很少回來。上次回來是參加大哥的婚禮。二叔是外交官,不是年年有假回來團圓。從她有記憶以來,他們都是聚少離多。一家人團圓的日子,她若爲了宋清波留在省城,怕爸爸不高興。
“哦。”厲家珍什麼都沒再說,想到宋清波,她擔憂道:“爸爸,宋清波這案子,他會不會坐牢?”
剛纔厲家珍在裡面陪宋清波,他在外面向警局裡的朋友打聽了一下,宋清波這案子說嚴重也不嚴重,說不嚴重也嚴重。宋家在省城還是有些人脈的,宋衍生雖然已經退下來了,但是過去被他提拔的人不在少數,大家都不可能坐視宋清波這個案子不理。
再加上宋清波是拿公司相搏,只爲了替蘇晴柔出口氣。這個情,池未煊得承,那麼他就會想盡辦法營救宋清波出去。所以省城這邊的事,還真的用不上他去周旋。
“家珍,這件事自有人去周旋,在省城,受過宋家恩惠的人不少,他們不會讓宋清波有事,放心。”
“嗯。”厲家珍之前也是突然聽到宋清波被帶去調查的事,而慌了手腳,現在見到宋清波安然無恙,她也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宋家在省城是百年基業,勢力盤根錯節,怎麼可能讓宋清波出事?
這麼想着,她就真正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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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代夫太陽島海邊別墅。
這是他們到馬爾代夫的第六天,明天就要收拾行李回去了。葉念桐決定,今天要給厲御行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早上厲御行還沒醒,她就悄悄出門了。
去市場採購了一些食材,還買了一點熱帶水果,然後坐巴士往回走。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六天就過去了。這六天,他們就像連體嬰一樣,她去哪,他就去哪,寸步不離。
她很喜歡這樣黏着她的他,但是偶爾,他看不見她時,情緒就會暴躁。哪怕幾分鐘,他都會受不了。
葉念桐隱約覺得不對勁,又說不上哪裡不對勁,只道厲御行太在乎她了,便沒往心上去,反而因爲他的在乎,而開心。
下了車,她拎着菜和水果,穿過長長的椰樹林,她來到別墅外面,遠遠的就聽到東西被砸的清脆聲。她心中一凜,拎着袋子健步如飛的衝進了別墅。
眼前這一幕,讓她的心都顫抖起來。
厲御行穿着情侶睡衣,赤腳茫然無措的站在一堆碎玻璃裡,他腿上被濺起的碎玻璃傷了,冒出汩汩鮮血,他手背上也有幾道細小的傷口。
“御行,怎麼回事?”葉念桐扔了袋子,小心避過碎玻璃,衝到他面前。看他要動,她連忙道:“你別動,腳下全是碎玻璃。”
厲御行長臂一伸,將她拉入懷裡,慌張的心才踏實下來,“你去哪裡了?我找不到你。”島扔助技。
葉念桐眼眶一熱,“我見你沒醒,就去市場買菜,打算給你做一頓豐盛的晚餐。你怎麼了?”地上很多碎玻璃,不是不小心摔的,而是砸的,她感覺到他的情緒不是很好。
“做噩夢了,剛纔起來看不見你,打你手機關機,我……”厲御行緊緊的摟着她,不敢告訴她,剛纔起牀時,看到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邊的她不見了時,他心裡有多害怕。
葉念桐輕拍他的背,“你忘了,我們來馬爾代夫時就把手機關了,現在都沒開機,你當然打不通了。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嗎?”
厲御行眉頭蹙起,剛纔他只顧找她,忘了他們的手機都關機了,他將頭埋在她肩窩裡,緊緊的抱了她一下,然後放開,“沒事了,你回來就好了。”
葉念桐擡頭望着他,總覺得怪怪的,她拉住他的手,“御行,你真的沒事?”
厲御行俯身在她脣上親了親,拍了拍她的手背,說:“我沒事,就是太緊張你了,以後出門,記得叫醒我,我害怕醒來見不到你。”
“好。”葉念桐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他的赤腳上,她說:“你站着別動,我去給你拿拖鞋。”
厲御行真的站着沒動,看她快速跑上樓,樓上傳來她的腳步聲,一會兒遠了,一會兒又近了,她氣喘吁吁的下樓,將鞋子放在他面前,仰頭看着他,“把鞋子穿上,我去拿藥箱給你清理傷口。”
厲御行聽話的穿上鞋子,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葉念桐拿來藥箱,走到他面前,在他腿邊坐下,然後拿出消毒液,先給他的傷口消毒,然後再擦了一層藥。
他腿上傷了好幾處,有的還紮了細小的玻璃渣,她心疼得直呵氣,拿出鑷子,小心翼翼的將玻璃渣取出來,“疼不疼?疼你就說一聲,別忍着。”
“不疼。”厲御行垂眸看着她,她神色專注的給他取腿上的玻璃渣,時而吹氣,他腿上暖暖的,那股暖流流進了心裡,蒸得他眼睛都溼潤了,他猛地閉上眼睛,不讓她看見自己眸底的脆弱。
等葉念桐將他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好了,她已經滿頭大汗,不是累的,而是緊張的。她生怕自己力道重一點,就會弄傷了他。她全身虛脫的坐在地墊上,靠在他的膝蓋上,輕呼了口氣,“御行,以後不要砸東西,弄傷了你自己,我很心疼。”
“好。”厲御行俯身,伸手將她抱進懷裡。
滾燙的氣息倏地逼近,下一秒,他吻住了她的脣,掠奪了她的呼吸。室內,春光旖旎,室外,太陽都羞得躲進了雲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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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之後,厲御行身心滿足,看着沙發上蜷縮成一團,像只慵懶的貓兒一樣的葉念桐,他心情好了起來,他伸手輕撫着她的背,傾身吻了吻她的臉,問道:“餓了嗎?我去做飯。”
葉念桐擡起頭來,瞪着一臉饜足的男人,想起他剛纔的兇殘,她就心有餘悸。她臉兒紅透了,氣息不穩道:“你說呢,我快餓死了。”
“剛纔沒餵飽你?”厲御行盯着她緋紅的臉蛋,戲謔,暫時將煩惱拋到腦後去。
“你再說,我就咬你了。”葉念桐恨得磨牙。
厲御行將臉湊過去,挑釁道:“你咬我呀咬我呀。”
“……”葉念桐哭笑不得,“厲御行,你幼不幼稚,快去做飯了,我餓死了。”
早上起得早,忙着去買食材回來,怕他看不到她會擔心,所以忙得連早飯都沒吃。剛纔又被這狂性大發的男人纏着做足了兩個小時,她現在餓得快虛脫了。
“不幼稚。”厲御行在她緋色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這才起身去廚房裡的做飯。葉念桐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這裡面向海洋,倒是不怕有人來。
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灑落進來,暖暖的曬在她身上,她舒服得不想動彈。但是想到滿地的碎玻璃渣,她強撐着爬起來,她的衣服被他撕碎了,幾片薄薄的衣料無辜的躺在地上,她憤憤道:“撕衣癖,戀奶癖。”
衣服沒法穿了,她只好上樓去找衣服換上。
她撿起一塊稍大的布料,擋在胸前,穿上鞋子往樓上走去。經過開放廚房時,她跑得飛快,結果那個男人就等在那裡,看到她什麼也沒穿,他吹起口哨來。
葉念桐差點摔在樓梯上,心裡更恨了,剛纔她怎麼會覺得他是隻需要人安撫的貓,他分明就是一隻兇狠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