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那邊也聽副局長吐了一股子苦水,說他們警察都很難,每天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值班,隨叫隨到,而且,那些違法犯罪的傢伙都是趁晚上才做案的。說是警察有補貼,那些補貼卻要他們自己想辦法。其實,補貼那一點算得了什麼?現在許多經濟單位,明文規定發的錢都不多,沒有規定的,外人不知道的,多得圈外人根本無法想象。
“公安也算是清水衙門,不想點辦法弄錢,增發獎金,這距離就越拉越遠,大家都非常有情緒,再這麼下去,別說加工出勤,就是八小時內也沒有鬥志。”
老李說:“你再難,也不能拿槍打劫吧?”
“這怎麼是打劫呢?”
“不是打劫又是什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公安破案辦法不多,抓賭博嫖娼最積極。”
副局長笑了笑,說:“還不是錢作怪嗎?”
“小案子懶得理,大案重案不破不行,裝腔作勢,糊弄誰?還不是糊弄老百姓。”老李說,“我可以給你面子,叫小張不登報暴你的黑幕,但兩個傢伙的警服必須扒了,開除出警察隊伍。”
副局長苦着臉說:“他們也是在執行任務,他們每個月都有罰款任務,不完成是要扣獎金的。”
“你這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你老團長最懂得體貼下屬,我是你帶出來的兵,也繼承了你的優良傳統,也得處處爲手下着想。這次是個偶然事件,你是不是高擡貴手?讓我臉上也有點兒光。”副局長說,“晚飯我請,叫那兩個傢伙向你道歉,記大過處理就算了,扒了警服,人家這一輩子還怎麼擡得起頭?”
“你小子提出這樣的條件,過分了啊!”
“要不,你給我幾下。”副局長挺了挺胸,“多狠都可以。”
老李還真沒他辦法,想這傢伙比流氓地痞還無賴了。
臨吃晚飯的時候,那兩個警察果然來向張建中和敏敏道歉,兩人脫下警帽連連鞠躬,張建中正眼也不看他們,不把他們叫來不好,難道還要我張建中原諒你們?老李反而替他們說好話。
“算了,算了,別跟這些人計較。”
敏敏不高興地說:“老爸,你這是幫誰呢?把我們帶到黑屋子的時候,你不知他們有多威風?他們審訊我們的時候,你不知他們有多囂張?明明說我們是夫妻,他們就是不信,叫他們去興寧查,他們理都不理。”
看了張建中一眼,又說:“我們不是小氣,是這口氣咽不下去。”
副局長說:“要不,我也向你認錯,也向你鞠躬。”
敏敏有些兒慌亂了,說:“別,你別,我受不起。”
張建中說話了:“其實,什麼理由都是假的,說一千,道一萬,還是手裡有槍,還是以爲穿了這身老虎誰都不怕。”
——我不體諒你們的難處,但你們也要懂得體諒別人,嫖娼那些傢伙,你們一個個抓回去,我一點意見也沒有,罰他們個傾家蕩產,我也沒意見,但是,不要以爲抓進去了,就一定要罰款,不給錢就別想出來。
——如果,我不是會那幾下散手,放了再抓,抓了再放,不知要關到什麼時候?其實,只是一個電話就能弄清楚的事,就要折磨到你非交錢不可。
——現在,好了,那麼多人幫我,還是奈何不了他們,而且,還要我原諒他們。我也鞠躬好不好?求你們把這兩個傢伙的警察扒了行不行?
場面一下子尷尬起來。
“這頓飯,不用你們請,我張建中請得起。今天,是看在區長的面子上,看在副局長是我岳父的老戰友的面子上,我才坐在這裡,我不會原諒他們,永遠不會。”
區長對副局長說:“既然,張老闆給我們面子,我們敬他一杯。”
副局長也意會,站起來說:“對,對,我和區長一起敬張老闆。”
張建中並沒舉杯,示意他們放下酒杯,說:“我有一個要求,僅僅一個要求。”
副局長說:“你說。”
區長還有幾分清醒,說:“只要我們能做到的,一定滿足你。”
張建中手指着一直站在門邊那兩個警察說:“我要跟他們比武。”
副局長愣了一下。
“兩個一起上。”
區長還沒回過神來,這會兒,更懵了。
“好,好。”副局長反倒比區長反應快了,“沒問題,這個沒問題。切磋武藝,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老李橫了他一眼,說:“瞎起什麼哄?”
敏敏也拉了張建中一把,說:“這算什麼?”
副局長說:“讓張老闆開開心嘛!”
說着,走到兩個警察面前,低聲說:“別來真的,讓他打幾拳,出出氣,不然,這事有得你們麻煩。”
年長警察說:“我們聯手也未必能贏他。”
副局長說:“不是要你們輸,是要你們捱打,但不許傷了他。”
年輕警察說:“這還是比武嗎?”
副局長說:“想不穿這身警服是不是?”
雖然聽不清他說什麼,張建中也猜到大概意思,他纔不表現什麼俠士風度,你們讓最好,老子就老實不客氣給你們幾下子。
不是不能把你們怎麼樣嗎?但這口氣一定要出!
比武在酒店後面的一塊空地,張建中要那兩個警察把警服脫了,只穿背心。
“不能損害了警察的形象!”
副局長笑着說:“張老闆考慮得真周到。”
陣勢一拉開,張建中就不客氣了,先打那年輕警察,反正他年輕,多打幾下也沒關係,雖然年長警察最可恨,但也要考慮他的承受力。
兩個警察幾乎就是靶子,三幾下就被張建中打倒了。
“來啊!再來啊!”
年輕警察很不服氣,他可沒想讓,剛纔挨那幾下子,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於是,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知道他那幾下子挺管用,但還是認爲與年長警察聯手不會輸,只要跟他拼幾招,相信年長警察不會那麼慫,很快會從地上爬起來。
“還能動嘛!”
“老子跟你拼了!”
年輕警察撲過來,用他的勇猛鼓勵年長警察。
張建中一個躲閃,耳朵響一陣“嗖嗖”的拳風。
敏敏驚得尖叫起來。
老李說:“你小心點。”
三小姐最淡定,邊陲鎮那個黑社會大佬都奈何不了他,年輕警察又算得了什麼?當張建中說要比武,她就知道,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張建中左不行,右不行,唯有用拳頭說話了。她一點不覺得這是粗魯,相反,她認爲是一種睿智。
張建中反擊了,趁對方撲空,飛起一腳,年輕警察忙撤步,出手想攔截飛過來的腿,那腿卻是虛的,只踢出一半就落了地,擊打過來的卻是拳,快得再想變招已經來不及了,上中下三路又捱了幾下,身子搖晃着,最後,拳改掌,狠狠搧了一巴掌,年輕警察嘴角立馬流出血,人也“轟”一聲倒下。
年長警察精得很,捱了幾下就趴在地上不動。
張建中說:“起來,別裝了。”
他說:“我,我的肋骨可能斷了。”
“叫你裝!我叫你裝!”
張建中踢了一腳他的肚子,年長警察“唉喲喲”慘叫。
老李忙說:“夠了,夠了,別弄出人命!”
張建中又給了他一下子,他不叫了。
副局長似乎非常滿意兩個警察的表現,笑嘻嘻地說:“滿意了吧?出氣了吧?”
張建中不理他,拉着敏敏的手說:“我們走!”
區長完全驚愣了,好一會才衝着他們的背影說:“吃飯再走吧!”
這飯這酒已經無法吃喝下去,老李也跟着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