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和麪前的兄妹有着割捨不斷的血緣關係,但一想到自己的父母親和外公外婆,高建彬就心裡隱隱作痛。原本還想着因爲時間的關係,會逐步的淡化對舅舅家的憤恨,可是見到表兄表嫂,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至少現在仍然無法原諒那些長輩。
高雪琳也就算了,那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妹妹,小時候經常的到家裡來,不但外公外婆疼她,自己也很疼她,獨生子的高建彬把琳琳當成親妹妹看待。
可高建明兩口子就不一樣了,身上總有些長輩們的影子,不過他大面上還是過得去的,伸手和高建明握了握手,淡淡的笑着說道:“你們這兩天辛苦了。”
高建明慌忙說道:“我和你是表兄弟,來這裡幫忙是應該的,沒有什麼辛苦不辛苦。”高建彬微微點了點頭就進了院子,劉海萌在一邊震懾於那種上位者的氣勢和威壓,連句話都沒有說。如今的表弟可是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兼市長,官位又比幾年前更高了,她不過是個招商局的小科員,級別的差距讓她心裡感覺到有種害怕。
高建明對於這個表弟是從心底裡敬畏,他現在的一切都是高建彬給予的,能夠和劉海萌在招商局這種單位揚眉吐氣,就因爲市委書記張國文是表弟的黨校同學。
招商局在東海市屬於惹人眼紅的單位,裡面大多數都和領導們沾親帶故的,想要得到提拔難似登天。誰的後面沒有關係罩着?但在東海市誰的背景也沒有張國文說話管用,市委書記的權威不容置疑,就因爲張國文到招商局調研的時候,單獨和他說了兩句話,現在局長看到他都面帶三分笑容。
劉海萌那個勢利眼的老爹,對他的態度怎麼看都有點諂媚的意思,指望家裡的長輩是不行了,人走茶涼,要不是高建彬,他連招商局都進不了。說不定還在街道辦打掃衛生呢。
來海州的時候,老爹和大伯都想讓他和高建彬說說,想要來青原村給老人掃掃墓,要是能遷到東海市就更好了。但高建明嘴上答應,卻連說的打算都沒有,這也是受了劉海萌的影響,她最擔心的就是因爲這種事情觸怒表弟,失去現在的生活。
如今的劉海萌在孃家也是水漲船高,說出話來幾乎是一言九鼎的。還想着通過這次來青原村,求着高建彬給弟弟安排個單位呢。妻管嚴的高建明,向來對妻子的話惟命是從,長輩的囑託自然就成了亂風過耳。
得到消息的張文亮、衛言、雷振乾、傅廣勝、夏國輝都趕了過來,這可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鐵哥們,也沒有那麼多的俗套,穿開襠褲的時候就在一起玩耍,身上有幾根汗毛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哪裡還需要客氣。
張文亮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拿起桌子上的煙就點了一支。笑着說道:“建彬,擺酒席用的鍋碗瓢盆和桌子馬紮,大致都準備的差不多了,就是做菜用的材料還沒有去買,你早點打電話聯繫,我們村裡的大廚也好早點動手。”
夏國輝笑着說道:“整整拉了一大車,不是差不多。而是綽綽有餘。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整整用洗潔精刷了三天呢。”
高建彬有些納悶的說道:“桌子你們怎麼弄得,一百張也不是個小數目。”
張文亮大大咧咧的說道:“這不需要買,我和雷哥開着大車在附近幾個村裡來回串一串,桌子就有了。幾個村的村委會幫忙借了兩百多張呢,足夠我們用的,人家還給洗的乾乾淨淨。建彬,你是附近十里八鄉最大的官,也是大家的驕傲,知道你要結婚了,想要來咱們村湊熱鬧的人有的是。”
這就是地位和權力帶來的好處,高建彬在海州市的名氣比市委書記和市長大得多,在鄉親父老的眼睛裡,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情,青原村現在因爲高建彬而變得富得流油,周圍的幾個村莊羨慕的眼都紅了,爲了想要儘快的過上好日子,各村的村委會都想借着這個事情和他拉上關係。再說,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不就是借用一下桌子嗎?吃頓飯還能把桌子用壞了?
高建彬於是就打電話給陳國恩,笑着說道:“國恩,我要託你去給我辦件私人的事情。”陳國恩有些激動的說道:“高書記,我聽東海他們說您回到海州了,可是等了好久也沒有通知我和小飛去看您,我們可都很失望呢!您說,要我辦什麼事?”
高建彬笑道:“想見我哪有那麼困難,現在我給你這個機會,是這樣,我準備在青原村舉辦婚禮,婚宴需要的蔬菜和肉類,都需要從流星橋鎮採購,畢竟我們有機蔬菜的品質我最清楚。你替我去一趟秦河村,按照一百桌的材料和村裡說,蔬菜、牛羊肉和魚類都要,多少錢我會讓人去結賬的,你就不要自作主張了。今天晚上給我送到青原村,到時候你和小飛一起來,我也想和你們聊聊。”
陳國恩驚喜的說道:“高書記,您要結婚了,這可是大喜事,我想當年的老部下知道後都會去青原村給您賀喜的。”
高建彬想了想說道:“我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免得一家人在背後罵我,要來沒有問題我歡迎,但是我有話說在前面,我的婚宴作爲很緊張,到時候可能招待不週,你們選出幾個代表有個心意就行了,也不用拿禮金,來吃頓飯我就很高興,不要弄得我爲難不痛快。”
屋子裡來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客廳都沒有站的地方了,高建彬看着村子裡的叔叔大爺們大媽大嬸們,心情非常的激動,他從小就失去了父母雙親,這些鄉親們就是他的親人。
誰的家裡做點好吃的。都第一個要想到他,就像是偶爾燉只雞,差不多有半隻雞都會送給他,包頓餃子看到他在家,也要過來喊着他一起去吃,幾個鐵哥們的父母親更是對他視若己出,不但留他吃飯,有時候還要住在他們的家裡,買衣服都買兩套,這種感情之深厚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打開自己的旅行皮箱。拿出大熊貓特供香菸分給大家,雖然鄉親們不一定知道這種煙的珍貴,但對他來說,這是一份心意,用最好的東西招待他們,是他最應該做的。
鬧騰騰的一直到中午,一羣大姑娘小媳婦的就開始進廚房做飯,因爲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要在高家吃飯,農村的婚禮。沒有老人主持肯定是不行的,年輕人到底經驗少考慮的不周全。聽着老人們說起什麼黃道吉日。高建彬儘管不怎麼信這個,可也只能接受他們的意見,長輩們是一番好意,傳統的東西也不能全給丟了,這又不是西方進教堂結婚,該遵守的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吃完飯就剩下張文亮他們幾個在,高建彬就說道:“亮子,你明天開車和我去一趟東林市,我要到岳父母家。順便把全家人都接來海州市,我們婚車出發的時候就直接去市區接李麗。”張文亮笑眯眯的說道:“好啊,這種事情我是最願意幹了。”
就在這個時候,高建彬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拿出來一看,就笑着接起來說道:“許哥,有什麼指示啊?”許陽笑道:“你小子別耍貧嘴。我們幾個兄弟已經到海州了,你在家裡等着,估計一個小時後到你們村裡。趕快給我們準備飯,我餓得眼睛都要花了。如果有狗肉的話那最好,沒有就想辦法這兩天給我找兩條,今天就吃上次吃過的水煮白肉、蘿蔔燉野兔、炸肉燴菜。”
高建彬驚訝的說道:“來得好快啊,剛下飛機嗎?我找車去接你們吧!”許陽哈哈大笑,說道:“你走的那天,偉宸的車隊已經從京都出發了,連同他送給你的那輛總統房車,早就在海州等着了,你在家等着就是,別的都不需要管。”
高建彬心裡有些激動,這羣兄弟對他真的是夠情意,這麼早就趕來幫忙了。放下手機後連忙喊高雪琳、譚玉嬌和郭月盈等人,按照許陽點的菜,準備兩桌子吃的,而且要夠分量,來的人可能會不少,做的太少根本不夠那羣餓狼吃的。
一個小時後,九輛豪華商務車組成的車隊趕到了青原村,停在高家大院門口後,迅速引起了很多人的圍觀,村裡的人並不知道這些車,每一輛都是上百萬的價格,只是來看熱鬧而已。
車門開了後,一大羣人從車裡下來了,鄉親們在兩年前過年的時候見過這羣人,既然不知道他們的身份,也就沒有任何的驚訝,不過他們身上那種高貴的上位者氣勢,也讓人不敢隨意的評頭論足。這次參加婚禮的陣容非常強大,有許陽、邵國翰、富偉宸、蕭國劍、陶文瑞、陸鴻濤、莊嚴、左遠航、朱雲朝、王湘民和王子建,共十一個人,幾乎京都家族子弟的核心圈子成員都來了。
當他們下車後,另幾個人也下了車,因爲她們的出現,頓時引起鄉親們的一片驚呼聲,鳳雪依、餘曼妮、水心、宋婉凝和莫煙雨五個女孩子,隨便一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絕代佳人,看到這麼多漂亮的姑娘出現,在場的人當然不能平靜。不過鄉親們還以爲她們是剛纔那羣年輕人的女朋友或者媳婦,也就沒有過多的加以評論。
只是村子裡的很多男青年,看完熱鬧回家後,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家法,跪搓板捱揍這類的措施,現在不怎麼流行,可是睡沙發不讓上牀這類的懲罰,那就再正常不過了。
也不是她們過於嫉妒,實在是因爲這種場面太丟人了,流鼻血的、流口水的還有目光呆滯的,作爲對象看到了,當然心裡不高興,她們當然承認這五個女孩氣質與美貌俱佳,不是她們能比的,可誰也不會縱容有這類的事情發生,當我是空氣嗎?
高建彬聽到外面的喧鬧,慌忙從家裡出來到大門口迎接了大家的到來,許陽第一句話就是:“有狗肉沒有?”高建彬笑着說道:“許哥。這大夏天的你吃的哪門子狗肉?季節不對啊,再說我也沒有時間準備。”
許陽有點失望的說道:“這我不管,反正我回到京都之前,我肯定要吃一頓的。”高建彬說道:“這點願望我肯定會幫你實現的,先進屋吃飯吧,青原村的風味也不錯的。”陶文瑞笑道:“何止是不錯,簡直是讓我想起來就流口水,我期待今天好久了。”
既然來了客人,張文亮他們也就走了,感覺和這些人沒有什麼共同語言。不是一個圈子就屬於話不投機半句多。在這裡傻乎乎的聽着別人說話沒有意思,說不定人家說的是重要的事情,多少的就有些電燈泡的尷尬。
在這些人吃飯的時候,高建彬笑着說道:“哥幾個來的還真巧,我也是剛回到家裡,只不過吃了頓飯的時間,要是我晚回來幾個小時,咱們直接就能在海州見面了。”
邵國翰點了點頭說道:“建彬,我們也知道海州發生的事情了。常思輝那個混蛋侄子真是膽大包天,居然敢僱傭黑社會分子刺殺堂堂的市委書記。要不是現場出現了談素菲這個意外,恐怕你現在還在醫院裡的病牀上躺着呢!這場婚禮也就要延期舉行了!”
蕭國劍懊惱的說道:“這段時間我的警惕性有些降低,早應該派幾個特種兵給你當警衛就好了,那個王八蛋別讓大爺我遇到,否則我一定廢了他!”
朱雲朝有些嚴肅的說道:“他這種愚蠢的極端行爲,恐怕會給南江省帶來天崩地裂的變化,據我所知,國家組織部的常務副部長明天就會抵達南江省,他可不是來旅遊的!雖然我不知道到底會怎麼樣。可能夠確定的是,現在南江省的領導班子格局,一定會發生難以預測的調整。”
朱雲朝說出來話絕對是讓人信服的,因爲他的岳父是政治中心委員、國家組織部部長羅嘉民,對這種人事上的消息,他比任何人都靈通。羅嘉民這樣的首長,肯定不會向他透漏關於調整的具體內容。那屬於國家的機密,可有些組織部的動向,朱雲朝還是偶爾可以從岳父無意間的談話裡聽得到。
高建彬淡淡的說道:“其實從京都回到南江的時候,我已經有了這種預感。金副總理要我和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們碰面,給海州市的困境出謀劃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就是對他們的不信任。我只是一個市委書記,還是嶺南的幹部,叫我介入南江省的問題中,根本就是與常理不合。”
許陽說道:“你說得對,南江省是我們國家重要的經濟大省,對國家財政來說有着很關鍵的地位,中央當然不能允許目前的局面持續下去,所以這次的調整勢在必行。海州市雖然是個副省級城市,但意義更加的特殊,是我們國家如今的改革實驗基地,政治中心和政務中心都高度關注這個城市的情況。”
然後又說道:“你在海州創造了招商引資、經濟發展速度、農業發展水平、城鎮化建設和環保建設五大方面全國第一的突出成績,奠定了海州不可替代無法比擬的位置,如今竟然經濟發展滑坡這麼嚴重,首長們當然對南江省政府的工作更加不滿意,也就加速了眼下這個結果的產生。”
高建彬長出了一口氣,似乎要把心裡的鬱悶一掃而光,說道:“海州速度是我一手創建的,但是沒有人可以在一個地方工作一輩子,畢竟有舍纔有得。說起來海州目前的變化,的確讓我感到很痛心,就像自己的孩子走上了歧路,可是我已經離開了家鄉到了很遙遠的西部,這些事情也不是我能參與的,因爲我失去了這樣的能力,所以我很期待南江省的新變化,朱哥的話讓我覺得輕鬆了很多。”
邵國翰微微一笑,說道:“建彬,可不要把話說得那麼無奈,嚴格算起來,你還不是嶺南的領導幹部,到現在爲止,組織關係還是在國家組織部吧?再說,你也並非對南江省和海州市沒有影響力,要我說,反而對這兩個地方有着決定性的力量。據我所知,政治中心常務委員會討論南江省問題的時候,你的評估報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或許你是第一個能以市委書記的身份,影響到國家領導人決策的人,我們兄弟也以你爲榮。”
王湘民也說道:“是啊,你的成長速度讓我感覺到無法理解,就算你是曾經海州速度的締造者,這麼高級別的決策,也不會輕易的用你的報告作爲參考,這就證明首長們相信你的判斷,一切都是以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爲本,而且你的方案和建議,也是能夠解決目前局面最佳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