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府參加會議的領導以爲華港實業集團的這些員工暫時不會有什麼行的舉動,最多是回到廠裡聚集要求離職和發放工資。
這個時候的管理者還是處在一種過度自信的狀態,以爲你也就這能量,讓你折騰也到不了什麼狀態,或者說他以爲自己掌握了管理資源包括各種手段,諒你也不敢太怎麼樣。
長久以來管理對象都是很老實好管的沒錯,但是打工仔這個新的羣體在某些羣落某些時候匯聚的一幫熱血奔騰的青年,平時的壓抑一旦找到一個發泄的突破口,這時爆發出來的能量很不好控制,就他們自己也感覺一樣。
這些員工這個時候心裡不完全就是想着一定爲了一個月的工資要去發泄,是感覺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着走了。長久的被人無視,現在能夠引起這麼多官員對自己的重視,現在自己手裡有走遍世界都站得住腳的道理,就是要自己的血汗錢天經地義!所以他們還要繼續把事情鬧大。
現在他們要去附近的國家公路主幹道上打橫幅,這個地方來自全國各地的車輛川流不息,這樣的橫幅在那裡拉上半個小時一個小時,可以讓更多的人甚至全國的人知道華港實業集團欠了他們的錢,讓華港實業心虛,讓這裡的官員心虛,這樣他們就要乖乖的拿錢來給他們然後說着好話送他們走人。
帶着要做出驚天壯舉的興奮,在東港市過境的國道上他們三百多人很快聚集在國道兩邊,趁着通過車輛的空檔,他們刷的拉出了五六副能夠橫跨國道的橫幅標語,兩邊的車輛被迫停下,在這個時候員工們更是敏捷的拉出人牆切段公路。無奈停車的駕駛員下車看熱鬧。
“又有什麼黑心老闆欠工人錢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我要血汗錢!”“欠錢缺德!”…
人羣中有人呼喊口號,引起路人一片同情,儘管無奈!他們相信不是不得已這些人是不會採取這樣的舉動的。
這些人走出市政府的時候也不是都沒有人注意他們,警察的車若即若離的在跟着他們。發現要堵國道的時候警察馬上把消息傳到市政府領導那裡。
“各部門人員馬上到現場,增加交通、公路、經貿、財政部門人員;警察人數增加,防暴警察全部調到現場。”分管市長緊急動員。
在市政府開協調會的時候郭棟材帶着傷堅持在會場,會後他到外面包紮了一下就回宿舍了。
這天龍律師也沒有什麼事早早就回到宿舍。她現在基本都在棟材這個公寓裡住,這裡住着安全,雖然那邊住的房沒有退掉但是很少去用。
看到郭棟材傷着頭回來嚇了一跳,一說原來是那個保安說的華港實業集團的事,心裡就在嘀咕這些老闆真是沒有防範意思,早也要讓有關部門介入,不過現在的有些部門也是沒有屁用,可能就是這個感受企業纔沒有把部門看得那麼重要。
“怎麼樣,會不會傷得很重,又沒有關係?還要不要去拍個片…”
龍律師一陣機關槍似的問話,確是她是從心裡擔心。
郭棟材淡淡地說:“擦破一點皮,小事。”
“掛個電話告訴曉蘭吧?”龍律師問。
棟材睜大眼睛說:“你吃飽了撐着讓她擔心是嗎?對江河市老家的人之子不能說。”
“好好,不說。還沒有吃飯吧?去外面吃飯。”龍律師說。
郭棟材平時一個人就在前面市政府食堂吃飯,今天就和龍律師一起到外面找個飯館放鬆的吃個飯吧。
兩人還是到了來過幾次的那個小飯館,店雖然不大但是那個小間還是挺溫馨的,在裡面用餐聊天感覺不錯。
做下來的時候龍律師靠近郭棟材用手輕輕摸着他受傷包紮了的地方,那神態真像是一對令人羨慕的情侶。棟材被她輕輕地撫摸的身體抖了一下,龍律師感覺到了在後面有些得意。她想郭棟材心裡一定不怎麼好意思,心的深處更有點爲之所動,這是內心驛動的反映。
龍律師說:“那個乞丐頭聽說我想去找他的丐幫幫主他感動的不得了,他說不能讓我一個女孩子闖入丐幫那個骯髒的地方,他說自己要再去試試,就算丟了他那條老命只要能夠有人出來說出真相也就值了。”
“那就好。這個本來就是他自己要去處理的事。你去我真的不放心。”郭棟材說。
“我知道你不放心,要不我早就去了。算認你這個弟弟沒有認錯,還會牽掛姐姐的安全。”龍律師說着一雙媚眼向棟材放出溫柔的電光,棟材被擊了一下心裡一顫。
正開心的聊着的時候棟材的電話響了起來,市勞動監察大隊李隊長的號碼。
電話裡李隊長說:“郭副局長,華港實業集團的那些員工在過道上攔路,市政府通知我們馬上到現場。”
“好的,我馬上就去。你們一起坐我那部車到市政府公寓接我一起走。”
郭棟材放下電話對龍律師說:“我又要去現場了,在國道上。”
“我陪你一起去。”龍律師沒有猶豫地說。
“不行,你不能去。沒有你的事。”郭棟材堅決果斷的回答。
“我一定要去,要不我自己也會打車跟在後面走。”
棟材眼睛盯着龍律師,希望她改變主意。但是從眼神裡看的出來龍律師很堅決的要去。郭棟材沒有辦法。
勞動局剛下班一下找不到人,李隊長一個人跟着車來了。龍律師和郭棟材坐在車的後排。
“聽說事鬧得很大,路上堵了上千輛車。這樣的路上堵了二十分鐘就要向省級有關部門報告,省級向國家級部門報告,現在國務院最高首長已經知道並在過問這個情況,他要求全力疏通,隨時向他報告疏通結果。這是有戰備意義的的通道,至關重要。”李隊長說。
“胡局長知道嗎?”郭棟材問。
“知道,他可能也要來。但是現場和亂,現在開始天色也要暗了下來,越遲越不好辦。”李隊長說。
“到了現場你們在人羣外圍呆在車裡等我,我一個人過去看看就好。遇到又不好的情況你們機動些。”郭棟材說。
不光是龍律師感動了,李隊長也感動:“郭副局長這樣替我們考慮,但是你是領導卻要到最前面去,這樣我們怎麼能夠安心待在車裡?我們一起下去吧。”
“不要說了就這樣。”郭棟材以命令的口吻說。
龍律師把手伸過來抓住郭棟材的手,抓得很緊。這個時候郭棟材感到兩個人的身體裡有一股人流相通相融。這是非常時候,在這個原來根本沒有想到會跟自己生活生命連在一起的地方。
就要到了華港實業集團員工聚集的國道,其實就在東港市市區近郊,那裡路上的燈光已經亮了起來,車和人連成一片。
龍律師說:“我也下去吧。”
“你傻,不要亂動!”過棟材這個時候是在發怒。
龍律師被震了一下,就着她身子靠過來貼在郭棟材臉上重重的吻了一下。
快到現場郭棟材讓車停了下來,他交待駕駛員:“把車門鎖好,沒有我同意不准他們兩個下車。”
其實郭棟材把監察大隊的李隊長也留在車裡是讓他照看着龍律師。要不他本來就該到一線協調,他是本地勞動局的,郭棟材說來還是個掛職幹部。
現場附近有個行車旅館,郭棟材走到在華港實業廠裡遇到過的鎮長面前說:“答應這些員工就在這路邊的旅館找個地方坐下來談,這樣他們堵在路上的人先撤開讓車輛通了。”
鎮長掛電話給市長,市長說:“最好先把路上的人撤了再到市政府來談。”
郭棟材聽到電話裡的聲音實在忍不住了搶過鎮長的電話對着電話裡說:“市長,我是來這裡勞動局掛職的郭棟材,你要知道現場的情況,要在回到剛剛離開的市政府會議室怎麼可能?就在這裡談是最可行的辦法。現在要讓他們幾個代表統一看法是多麼的難,只有在這裡談纔可能讓他們接受,讓他們到人羣中勸開路上的人。要不現在喊話都沒有能讓幾個人聽到,也沒有人會聽你的。”
電話裡沒有說話,好一會兒說:“晚上安排了要開市長辦公會。我考慮一下。”
“市長,現在是什麼時候你能夠在會議室裡坐得住?”
郭棟材真是無語。他是掛職幹部幾個月就要回到江河市去不屬這裡的市長管,所以他剛說幾句真話,包括生一下氣市長也沒有辦法。
郭棟材在人羣中找到了華港實業集團的這個車間主任,對他說:“主任,這個是做得過火了,這個是戰備路造成堵塞久了要負刑事責任的,不是鬧着玩的。”
“大家不願意走,我也沒有辦法。”
“你不要把責任推個大家,你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麼。”郭棟材真的很恨這個想在這些淳樸的員工身上撈一把的人,也很可憐這麼多盲從盲動的被人利用卻以爲遇到要爲他們某好處的打工仔。
就在這時有人喊:“就是這個江河來的年輕人不讓江河市的人蔘加。就是他!”
人一下子就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