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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前夕,夏至的糉子小作坊已經完全走上了正軌。在作坊裡,有選出來的管事替夏至掌管糉子的生產。銷售方面,除了大戶人家的訂單之外,夏至還設了三個攤點。文山書院之後,西市街和東市街上的攤點銷售也很火爆。
北鎮府本地並不產糯米,本地莊戶人家端午節包糉子大都用的是本地產的大黃米和小黃米。這兩種米包出來的糉子也很有特色,但卻不如糯米糉子好吃。所以,在北鎮府,有錢的人家多是吃糯米糉子,而那些家裡不包糯米糉子的人家,也捨得花幾個錢買現成的糯米糉子嚐嚐鮮,解解饞。
除了本地人之外,那些端午期間滯留在府城的來往客商,還有文山書院來自天南海北的先生和學子們,就是狀元糉作坊的主要目標客戶。
雖然之前已經做過了市場調查,但真的看到糉子的銷量,夏至還是對府城的人民的購買力表示吃驚。
幾個大訂單帶來的利潤自不必說,三個攤點每天賣出的糉子也給夏至帶來了不小的利潤。
這天,夏至略微得了一點兒空閒,就搬了板凳和桌子坐在葡萄架下複覈賬目。她的作坊裡別的管事的都有,唯獨沒有僱傭賬房。她自己就兼任了賬房的差事,每天記錄出入賬目,很是認真。
小黑魚兒算數不錯,而且還會打算盤,也正兒八經地坐在夏至身邊,幫着夏至算賬。
夏至之前調查了府城裡糉子的價格,白糉和甜糉她都是按着市面上的價格走的,糉子包的略微大一點,給女工們的工錢稍微豐厚一些,將利潤控制在三分之一。鹹肉糉因爲是市面上本來沒有的,針對的客戶羣也不如白糉和甜糉那麼廣泛,所以價格定的略微高一些。鹹肉糉的利潤率被夏至控制在了五分之三。
幾天下來,夏至投入的本錢已經收了回來,計算一下庫存,接下來的差不多就是純利了。夏至從小黑魚兒手裡將算盤接過來,噼裡啪啦地打了一陣,心中大體有了個數目,這才心滿意足地將算盤放了下來。
長生穿着一身青色長袍從前院走過來,笑着在桌邊坐了。他看了一眼夏至的賬簿,然後笑着說道:“十六,你記賬這法子,一般人只怕都看不懂。”
夏至記賬的方法和一般的賬房是不太一樣,她利用了自己穿越前所學到的東西。可以說,她的賬簿,只有她一個人才能看的懂。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要她學現在這些賬房先生記賬的方式,她能學的會,但卻覺得太麻煩了,而且也沒有她的賬簿直觀。
她開這個小作坊,長生跑前跑後給她幫了不少忙。對此,夏至是很感激的。
“長生哥,我記賬這個法子其實說明白了,也挺簡單的。你要是願意學,我可以教給你。”夏至對長生說道。
長生就笑着擺了擺手,“多謝你,十六。不過不用了。現在雜貨鋪賬房的賬我都看熟了。”真要採用新的記賬方式,不論是郭姑父還是鋪子裡的老賬房只怕都不那麼容易接受。
夏至明白長生的顧慮,自然不會勉強。長生是個守成的人才,創新開拓這方面就略遜色了一些。然而,創業難守業更難。長生如果能守住現在郭家這份家業,這輩子也是吃穿不愁的。
每個人的幸福都是不一樣的,夏至不打算將自己的觀點強加給長生。
“哥,你回來了?”珍珠帶着小紅從廚房裡走出來,她的手裡端着一碟剛出鍋的點心,她身後的小紅則提着一壺剛燒好的茶。
珍珠跟長生打過了招呼,就笑着走過來,將點心放在桌子上招呼夏至、小黑魚兒和長生一起吃。
“是我幫着劉嫂做的。”珍珠臉上略微有些紅。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下廚,一雙眼睛就很期待地看着三個人。
珍珠做的是綠豆糕,磨好篩過的綠豆麪加上糖、桂花等製成小塊上鍋蒸熟。準備工作都是劉嫂和小紅做了,珍珠不過是幫了一把手,但這於她來說已經是很難得了。
大家都知道,所以也都很給面子。
夏至拈了一塊綠豆剛嚐了嚐,覺得入口細膩,甜香可口,就笑着點了點頭:“珍珠做這個綠豆糕,比外面賣的都好吃。甜的正好。”
小黑魚兒和長生也都捧場說好吃。
珍珠的臉蛋就紅撲撲的。“老舅,四姐,哥,你們都愛吃,那我再多做一點兒吧。”
長生趕忙就攔着珍珠,讓她別累着。
珍珠就說不累:“娘讓我和四姐學咧。比起四姐,我這都是小事兒。”
“咱們珍珠學會謙虛了。”夏至就笑。
長生則是非常欣慰,覺得珍珠這是懂事了。這還是因爲有個好榜樣在身邊的緣故。爲了這件事,長生心裡還很感激夏至。
珍珠現在是積極性正高的時候,放下點心,還親手給三個人倒了茶,她就又樂顛顛地帶了小紅往廚房裡去了,說是要再多做些綠豆糕出來。
因爲夏至開了糉子作坊的緣故,家裡除了原先買的米,就不再包糉子了。
看見珍珠走了,長生就說珍珠有這樣的變化,都要感激夏至。
夏至卻不肯居功:“都是大姑教導的好。”
天色漸晚,郭姑父從前面回來了。夏至就收了算盤和賬本。夏大姑出來,吩咐將晚飯就擺在葡萄架上。大家一邊乘涼,一邊吃飯。
進了五月,天氣開始炎熱了起來。
“還是村子裡涼快。”小黑魚兒沒穿袍子,只穿了一身小褲褂,一邊香噴噴地吃着飯,一邊就說。
夏大姑也附和,說是到了夏天,府城裡確實沒有鄉下涼快。
北鎮府這個地方,入夏之後,尤其是到了伏天,就有姑奶奶帶着孩子回孃家住幾天這樣的豐富。但是夏大姑自從嫁給了郭姑父,除了年節的時候就很少回去。
家裡忙是一方面,另外郭姑父也不大願意讓夏大姑總回孃家。
所以一說到夏天府城比鄉下熱這個話題,郭姑父就不說話了,然後他還很快地岔開了話題。
“十六這小作坊辦的興旺。長生他大伯這兩天還跟我問起了。”郭姑父笑呵呵地說。
夏大姑就示意夏至不要說話。她拿眼瞟了郭姑父一眼,笑呵呵地說道:“玉環這幾天經常來,哪回來都得吃倆糉子。夏至給她往家裡拿了兩回。後來我就沒讓她給拿了。咱們都是做小生意的。夏至包糉子的柴米,僱的人工,也都不是大風颳來的。”
郭姑父臉上就有些訕訕地,他打了個哈哈低下頭扒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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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卻找到了說話的機會:“玉環姐就是那樣,特別愛佔小便宜。平時在我這看到啥東西,她也總跟我要。不給她又不好,總給她也沒個頭兒。”
這件事郭姑父也知道,平時暗地裡也不是沒有抱怨過。但是當着夏至和小黑魚兒的面,他卻覺得珍珠這話掃了他這邊親戚的臉。郭姑父有些不自在,但也不捨得訓斥自己的閨女,因此只得打圓場。“玉環那孩子是跟咱不外道。她朝你要的,還不都是你用剩下的,要不就是你不樂意要的東西嗎。”
“那我咋沒朝別人要過呢。”珍珠噘嘴,不滿地朝郭姑父看了一眼。她眼神裡的意思很是淺白,就是抱怨郭姑父袒護郭玉環。
“就是幾個糉子,不算啥事。我是沒見過那院的大伯大娘,早就想着上門拜訪,送些糉子過去。”夏至略微察覺了郭姑父的意思,就很爽快地說道。
郭姑父聽的很高興,卻擺手說不用:“那倒是不用了。他們也不缺這個。你這是小本生意,要賺錢的。”
夏大姑冷笑了一聲,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了。
吃過了飯,夏至就帶着小黑魚兒往後面的作坊裡去。夏大姑就給長生使了個眼色,等長生將珍珠也帶走了。夏大姑這才和郭姑父往上房屋裡來。
到了屋子裡,夏大姑就沉下了臉。
郭姑父察覺不對勁兒,只好對夏大姑陪笑:“有啥事惹你生氣了?”
“你明知故問!”夏大姑立刻瞪起眼睛來。
郭姑父就訕訕的在一邊坐着了:“我說啥了,我啥也沒說啊。我就提了一句那院他大伯,你就是因爲這個生氣?”
“我因爲啥生氣你心裡頭明鏡兒似的,別跟我裝糊塗。”夏大姑面沉似水,“一回兩回的,是玉環自己不懂事。再三再四,那院他大伯大娘就啥也不知道?糉子他們也吃了,是吃上癮了。這一兩天沒吃上,就找到了你。他們跟你說了啥,你還好意思拿飯桌上來提,是讓十六繼續供給他們糉子吃?你當時就該懟回去!”
郭姑父臉上愈發訕訕的。這件事他底氣不足,只能跟夏大姑解釋:“我說那話不是那個意思。大哥那邊也不是那個意思。你多心了。大哥就是覺得十六包那糉子挺好,跟我誇兩句。”
這樣的話可糊弄不了夏大姑。但她終究不好太明着說郭姑父。
“那院的人是啥脾氣屬性,咱們都知道。你怕得罪他,就都推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