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明白田氏爲什麼會這樣,田氏一定以爲她剛纔是在維護她。她不能讓田氏這麼認爲,否則以後田氏就會變得肆無忌憚,還不知道會鬧騰出些什麼事情來。
心裡這麼想,但夏至並沒有立刻付諸行動。她只是淡淡地看了田氏一眼。大丫和二丫都在炕梢的簾子後面,也不知道睡了沒有,反正是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田氏並不介意夏至的冷淡。說實話,對夏至這樣的態度她近來已經有些習慣了。田氏還主動招呼了夏至一聲:“吃飯了嗎,要是沒吃,娘給你做點兒。”
透露出來的熱情和親切勁兒,彷彿她們就是一對正常的母女。
“吃過了,娘,你吃了嗎?”夏至一邊問,一邊就在炕沿上坐了下來。
“吃過了?那就算了。我們也吃了。”田氏一邊回答,一邊也在炕沿上坐了下來。她看出來夏至有跟她長嘆的打算。
“娘,你剛纔在後院懟我二嬸的那些話,是你話趕話隨便說的呀,還是真聽誰說了啥了?”夏至問田氏。
“你問這個呀。”田氏看了夏至一眼,就笑了,“那可不是我胡亂編的。人家說的有鼻子有眼睛的,都快傳遍了,也就咱後院自己個還不知道吧。我早就聽人說了。要不是你二嬸先說我,我還真沒打算說!”
夏至微微皺眉。
田監生在府城的名聲很不好。比如夏大姑,知道田監生有時候往那外宅去,就不肯讓自己的閨女珍珠再往那邊去了。
傳言的真假,夏至根本沒有心思探究。她現在想知道的是事情是否真像田氏說的那麼嚴重,那種傳言已經傳到了臨水鎮,傳到了大興莊。
田氏的話,總是要打個折扣聽的。夏至就想到田氏很少出門,交往的人也不多,跟她處的不錯,會把這種傳言跟她說的人就更少了。
這樣的人,主要就兩個。一個是孫王氏。不過如果這話是從孫王氏那傳來的,孫蘭兒肯定不會絲毫不知情,也不會不告訴她知道。
所以孫王氏可以被排除,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一個人:老杜家媳婦。
夏至這個時候又想起來,好像這些天田氏跟老杜家媳婦是走的越來越近,田氏有空就會去找她嘮嗑。
而這個老杜家媳婦正是遠近聞名的大嘴巴,不僅特別喜歡打聽別人家的事,而且還特別喜歡傳話。
“真傳遍了,老武家我大姨奶不可能不知道啊。娘,你別學老杜家媳婦說話那麼誇大。你跟我說,這話是不是就是她跟你說的?”夏至看着田氏。
田氏眯了眯眼睛:“就是她跟我說的,咋啦?她也不是胡編濫造的,她也是趕集的時候聽人說的。”
“她聽誰說的?”夏至繼續追問。
“那誰不知道啊,說的人可多了。”田氏立刻就說道。
也就是說,田氏也不知道老杜家的上線是誰。謠言的傳播往往都是如此,誰不知道,說的的人可多了,但真的仔細追究起來,又都說不清楚源頭究竟是誰。
聽到這裡,夏至的心裡已經有所打算,同時她知道再追問也問不出什麼有意義的東西來,所以乾脆就不再追問。
“我剛纔還是給她們留臉了。你不知道外頭說的有多磕磣……”田氏卻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但似乎也有些猶豫,覺得那些詳細的說法不太適合說給夏至聽。
夏至畢竟還是個小姑娘。
“娘,剛纔你走了之後,我爺發話了。”夏至打斷了田氏的話頭。
聽夏至提到夏老爺子,田氏就擡起了下巴頦,說話的語氣也變了。“他說啥了,說我了?”
“娘,你這回過分了。”夏至看着田氏說。
“我咋過分了?人家都知道的事……”
田氏還想繼續分辨,夏至擺擺手讓她不用再說了:“娘,五月姐,七月是夏家的孫女,是我堂姐妹。郭玉環是二柱定的媳婦。你說那些話敗壞了她們的名聲,就是敗壞老夏家的名聲。”
“以前你怎麼吵,怎麼鬧的,我爺最多說你幾句,從來沒說過休你的話。今天我爺可說了。你要是再提剛纔那個話茬,那你就領着你倆侄女,立刻從夏家離開,回你們靠山屯兒老田家!”
“哎……”田氏的臉就漲紅了,“夏至,這是你~爺說的話?”
田氏不僅又羞又惱,同時還不相信夏老爺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相信有她不相信的理由。過去她鬧的多離譜,夏老爺子也沒說過要休她。因爲夏老爺子心疼夏秀才,也明白夏秀才的心思,同時還很尊重夏秀才。
夏老爺子知道夏秀才絕對不會同意休田氏,所以才從來不提這件事的。
田氏也很明白這一點。
“對。”夏至點頭,“娘,你還不明白。這次的事和以前的可不一樣。”
田氏的眼珠子轉了轉:“你~爺還是偏心他夏老二!”
“偏心不偏心的,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夏至板着臉,“娘,我再跟你說一遍。你再說那種話,你就不要在這個家裡待了。”
田氏不可置信地看着夏至:“好啊,夏至,你胳膊肘往外拐。這是你的意思吧?”
“這是一大家子的意思。”夏至毫不客氣,“娘,你不傻,你知道啥話能說,啥話不能說,你也知道啥事能做,啥事不能做。這次是你做的太過分。你和我二嬸吵,你罵她老羅家,你罵她別的,你們吵破天都不是大事。……你不該敗壞夏家的名聲。你吃的是夏家的飯,我,我哥,我弟,我們都姓夏!”
沒錯,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娘,我姐那件事,我爺一句都沒跟你提吧。”夏至又說了一句。
田氏抿了抿嘴脣。知道大丫被找回來了,當年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也都弄清楚了,她的心裡一直都惴惴不安,擔心夏家人會跟她算這件事的賬。
這件事,她不是不心虛的。
“還有大丫姐那賣~身的銀子究竟哪裡去了,咱們家也沒誰說過啥對吧?”夏至看田氏的臉色微微變化,就又說道。
“夏至,你想咋地?你就欺負我能耐是不。我也沒說你~爺你奶啥,我說的是夏老二的閨女媳婦。”
“她們都姓夏,是我堂姐妹。”夏至冷冷地說。
田氏就冷笑:“你拿人家當堂姐妹,人家拿你當堂姐妹了嗎?以前五月咋欺負你的,你都忘了。對了,你現在能耐了,她們都巴結你,過去的事你都忘了。”
“一件事歸一件事。”夏至不爲所動,“她們對不住我,我自己會找回來。可不管怎麼着,都不能這麼辦事。”
田氏冷哼了一聲。
“娘,反正你記住就對了,再說一次那樣的話,我又救不了你。”夏至就說。
“你是我閨女,遇事你還幫着外人欺負我。人家也不能拿你當一回事。”田氏看着夏至。
“那得要看你做的對不對。”夏至就站起身,“還有好多餑餑沒包完,娘,你跟我回去包餑餑。”
田氏不甘不願地,但最終卻並沒有說什麼,而是跟着夏至往後院來。
夏至抽空回了一趟前院,夏老爺子也抽空出來,卻是將夏二叔叫到院子裡的僻靜處。爺兩個相對站着,夏老爺子卻是半天都沒言語。
“爹,你老這是……”夏二叔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夏老爺子。
夏老爺子的臉色很不好看。“老二,你跟我說句實話……”
“爹,你要我說啥呀?”夏二叔還在問。
夏老爺子擡起頭來盯住了夏二叔。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夏二叔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爹,你是問……嘿,根本就沒有的事兒,都是田……都是我大嫂她胡說八道的。她那個人,爹你還不知道嗎。老田家人,心狼,啥事都辦的出來,啥謊話都能說。你看她對她親閨女啥樣……”
“老大,第一個孩子,才七八歲,爲了她家蓋房子,她就能給賣到窯子裡去。還有十六,多好的孩子,要不是咱們大傢伙攔着,她就要送給她那個傻侄子當童養媳了!她那麼說五月她們,那就是她心都黑透了。這多虧是我的閨女,要是她的,也得讓她給賣到埋汰地方去,說幾句埋汰話那都不算啥……”
夏老爺子靜靜地聽着,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夏二叔。
最後,也不知道夏老爺子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他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口氣嘆出來,夏老爺子一貫挺直的脊背似乎就佝僂了下去。
他沒再跟夏二叔說話,而是揹着手望天。
這個夜晚冷的邪乎,但卻沒有風,而且是個大晴天,可以看到滿天的星斗。
“五月年紀也到了,早點兒給她找個婆家,差不多的就行了。七月有儘早。玉環那丫頭……”夏老爺子緩緩地低聲說道。
夏二叔沒吭聲,他慢慢地低下了頭,臉色晦暗不明。
“老二,你要接受這次教訓。”
夏至領着田氏進了後院的大門,正好看見夏老爺子和夏二叔在門垛旁邊站着。
“爺,你倆幹啥呢。多冷啊,趕緊回屋吧。”夏至忙就說道。
“回屋,回屋。”夏老爺子應聲,目光在田氏的臉上一掃而過,然後就揹着手先走了。夏二叔落後一步,目光也在田氏的面上一掃,然後緊跟着夏老爺子走了。
夏至就沒緊跟着他們,她略停留了一會,然後回頭看了一眼田氏。
田氏的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老老實實包餑餑,啥話都別說。”夏至說了這麼一句,就領頭回了上房。
田氏回來,大家都好像剛纔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一般。夏至看見夏二嬸和七月還沒來,她也沒跟誰說,就親自去東廂房找人。
夏二嬸素來就愛偷懶,即便是夏至來了,她還存了僥倖的心理。可夏至沒給她好臉色,夏二嬸本就有些懼着夏至,又有夏二叔之前的囑咐,她只好不情不願帶着七月跟夏至到上房來。
夏二嬸和田氏見面,兩人都用眼神殺了對方一回,不過卻誰都沒有說話。
這下子人又全了。一開始氣氛還有些僵硬,不過有夏至刻意引導,一會的工夫大傢伙又都有說有笑了。
田氏,夏二嬸、五月和七月一直很沉默。
半夜的時候,大家又簡單地吃了一頓夜宵,依舊是新出鍋的餑餑做主食。夏至很喜歡這種粘度適中還有點兒qq的,香香甜甜的餑餑。武老太太衆人則都是大讚夏老太太的豆沙熬的好。
“要說這餑餑,你們家在咱們村可是頭一份。誰家包的餑餑都沒有你們家包的好吃。”武老太太笑呵呵地說道。
餑餑好吃不僅要豆沙熬的好,和麪也是有技術含量的,比如說大小黃米的配比,還有揉麪的力道以及發麪的火候等,稍微差一點,那包出來的餑餑口感和味道就都不一樣了。
夏老爺子則是覺得今天的日子選的好:“一會兒餑餑就凍透了,今年肯定能多放幾天。”
大傢伙一夜都沒停手,炕被燒的直烙屁~股,終於在天亮的時候將四股人的餑餑都包完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都非常高興,又準備了早飯留大傢伙吃了,這才讓幫忙的人離開。夏老太太還跟武老太太和孫秀兒說,她們兩家包餑餑要是人手不夠,儘管來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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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大家互助的意思了
之所以沒跟孫蘭兒說也是有原因的。孫老五家日子過的差,就算是要包餑餑,那有就是幾籠屜的事,根本就不需要人幫忙。
大家包的餑餑蒸好了之後就分開了,夏至他們這一股的都被他們拿回到前院儲藏在缸裡。至於這缸也不放在屋子裡,就放在院子裡窗臺下了。
夏老爺子這股今年包的最多,不過他將大部分都給了夏二叔。他和夏老太太、小黑魚兒三口人吃的少,而且還有不少的精米細面,餑餑少一點也餓不着。
這依舊是夏老爺子疼惜二兒子一股的心思。
大家都知道,也只裝作不知道,誰都沒有理會。
“爺,我給李夏寫了一封信。”吃過早飯,夏至就拿出一封信來給夏老爺子看。夏至、小黑魚兒和李夏一直都在通信,不過之前夏至從來沒特意將這樣的信拿給夏老爺子看過。
夏老爺子心中微微納罕,等接過信來看過,他立刻就明白了。
第三六~四章 殺羊
“這事也找李夏,這……合適嗎?”夏老爺子猶豫地問夏至。
“不找他還能找誰啊?”夏至無奈地笑了笑。要說他們應該找夏大姑和郭姑父,可是以夏大姑和郭姑父的能力,根本就辦不成這件事。
另外夏至還可以找田括,田齊,甚至田來寶,可畢竟是這樣的事,拿這些人跟李夏比較,還是李夏跟他們更爲親近些,可以託付這樣的事。
夏老爺子想了想,也覺得李夏是唯的人選。
“就是、就是太麻煩人家李夏了。”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李夏個讀書人,還是個少年,夏老爺子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他不怕我們麻煩的。咱家殺豬,多給他幾斤肉吧。”夏至笑着說道,她說的很輕鬆。
夏老爺子也笑了笑,他當然知道夏至這是開玩笑的。幾斤豬肉和這樣重的人情根本就不能放在起比量。
這麼重的人情啊,往後可拿什麼還呢。人家李夏圖什麼呀!
夏老爺子看了眼夏至,就輕輕地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反對的話了。
夏至知道,夏老爺子這是同意了。他
找李夏,是她夜裡就想好了的。她在信中告訴李夏,她聽到些不利於五月幾個的傳言。這些傳言已經影響了夏家的生活,她希望李夏幫她留心。
夏至只讓李夏幫她留心,並沒有進步的囑咐。
李夏的性子他很清楚。
“要是那些話真是從府城傳出來的,李夏肯定能查出來,還能幫着把這個源頭給掐了。”夏至告訴夏老爺子。
李夏對於她的事歷來都是如此,完全可以說是舉反三,要奉十。
“我昨天問我娘了,她應該不是自己編的,是下坎老杜家媳婦跟她嚼舌頭。老杜家媳婦估計是從鎮上聽來的。傳到了鎮上也不怕,鎮上有聚賢,聚賢的李掌櫃特別能辦事。李夏會囑咐李老闆,讓李老闆幫着想辦法的。”
夏至的思路,就是讓李夏幫着掐掉府城的源頭,然後再有李掌櫃掐了鎮上的,接下來的事情也就簡單多了。
夏家、夏老爺子在大興莊和周圍的十里村還是有些影響力的,另外夏至還打算把能用的人都給用上。
比如說孫四兒,比如說武老太太,另外還有田富貴那邊。
出了這件事之後,夏至真是點兒工夫都沒耽擱,夜裡邊包餑餑,邊就把處理的方案給想出來了。
夏至這種做事的方式很合夏老爺子的胃口。而她對這件事這樣上心,更是讓夏老爺子動容。
夏至這是把堂姐妹的事情當做了自己的事情在辦啊。
“好,好。”夏老爺子連說了兩個好字。“十六,你把我沒想到的事兒都給想到了。”他的心裡也直在牽掛這件事。像他這樣年紀和閱歷的人,最明白流言蜚語,尤其是這方面的流言蜚語的可怕。
那簡直可以說是殺人不見血的。有的人旦沾了邊,可能輩子就得生活在這種流言蜚語的陰影下了。
面對這樣的流言蜚語,夏老爺子非常心焦,卻也無能爲力。他也想了對策,就是儘快給五月和七月定親,而且他還打算將五月和七月嫁的遠點兒。他期望能用這樣的方式,來儘量消除這種流言對五月和七月,對夏家的傷害。
他希望天長日久,五月和七月都成親生子,好好地過日子,那些流言蜚語能夠慢慢地消失。
很多人面對這種情況都會採用同樣的方法。
可夏至的處理方式明顯更爲積極主動,而且應該還會很有效。
夏至遇事沉穩,而且比自己更有魄力。
夏老爺子心中非常感慨。他將信交回給夏至,同時心中已經想好了,夏至做的這些,他要讓夏二叔知道。
方面,他得讓夏二叔這股人記着夏至的好,另方面,他也是希望夏二叔能夠有樣學樣,以後大家子人條心,互相幫扶。
夏老爺子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做了。他立刻就將夏二叔、夏二嬸叫到上房來,同時他還叫來的夏柱。他將夏至的計劃跟這三個人都說了遍。
“本來就是沒影的事……”夏二嬸似乎覺得還應該爲五月幾個辯白辯白。
夏二叔明顯比夏二嬸更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他瞪了夏二嬸樣讓夏二嬸閉嘴。“人家都這麼傳了,要是沒人管,假的都給你傳真的,你能咋辦?!”
數落了夏二嬸,夏二叔就對着夏至點頭哈腰的:“十六,這件事二叔、二嬸家子輩子都感激你。十六,你對二叔、二嬸家夠意思。以後二叔二嬸也不能對不住你。”
聽了夏二叔表白的番話,夏老爺子就比較滿意。“你們心裡明白就好。想想你們都做過啥事,再看看十六,你們臊不臊。”
“爺,過去的事兒都過去啦。咱就看我二叔二嬸往後的表現唄。”夏至笑着說道。
“對,你也別光說好聽的話,主要還是得看你們往後都砸做!”夏老爺子立刻點頭。
夏二叔就又賭咒誓的,說往後肯定不再犯渾,定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人幹活,然後還說夏至有什麼差遣,他們二話沒有,夏至說什麼,他們就幹什麼。
“你把這話記住了。”夏老爺子指着夏二叔。
“我肯定的,這輩子都不能忘。”夏二叔陪着笑。
夏老爺子這才滿意了,然後就叫了夏三叔來,讓夏三叔套車,立刻就不夏至的信送到鎮上去了。李夏和夏至之間通信,依舊是讓李掌櫃來回傳遞。這可比找任何人捎信兒都方便快捷。
夏三叔親自去送信,他個人趕車去的,回來的時候卻並不是個人。
錢月來來了。
錢月來這是剛從西邊回來,他不僅販回了牛羊,還幫着夏至從邊外又送了批原材料回來。這批原材料由他負責送到鎮上,然後再由李掌櫃這邊的人幫着押送到府城交付給點絳脣的作坊。
錢月來知道夏至回到大興莊了,本來就打算交割完畢後就來大興莊看夏至。因爲碰上了夏三叔,就和夏三叔起回來了。
錢月來也不是獨身個來的,錢老爺子也起來了。祖孫倆還帶來了不少東西,有從西邊、邊外帶回來的土特產,也有他們自家採摘的山珍、野物之類的。錢月來還特意挑了隻最爲肥~美的羊送給夏至。
錢老爺子和錢月來的到來可讓夏老爺子喜出望外,他就讓夏老太太趕緊張羅飯菜。
“咋還跟我這麼見外。月來都認我做幹爺了,這不年不節的,來了就來了,咋還帶這好些東西來……”夏老爺子埋怨錢老爺子和錢月來跟他太客氣。
“孝敬幹爺的,還有給十六妹子他們的,不值幾個錢。”錢月來就笑着說。
“這是月來應該的。”錢老爺子就說,還讓夏老爺子別跟他客氣。“十六多照顧他,沒有十六照顧他,他這小子能賺那麼多錢。他年紀輕輕的,現在往西邊和邊外去的人都認他做頭兒,那還是十六的關係。”
錢老爺子之所以跟着錢月來起到大興莊來,主要還是來謝夏至的。
夏老爺子心中明白,還是客套了幾句,纔將東西都收下了。
“爺,要不就把羊殺了唄,正好會咱大傢伙涮鍋子吃。”夏至提議。
大家都說好。小黑魚兒就開開心心地跑出去看殺羊了。夏至留在上房跟錢老爺子和錢月來說話。錢月來說了不少關於邊外的事情,還有這次運貨回來路上生的事,這就有跟夏至彙報的意思在裡頭。
夏至都仔細的聽了,還問了錢月來不少問題,之後又口頭跟錢月來定下來未來年的訂單。錢月來現在已經算做是她的採辦了,專門複雜從邊外採買經過初步粗加工的乳製品回來,供給點絳脣的作坊使用。
現在點絳脣裡不少產品裡都含有乳製品的成分,那都是從邊外運回來,再經過夏至的秘方加工的。
錢月來辦事穩妥,又跟夏家有這樣層關係,所以夏至很放心將這件事交給錢月來做。而錢月來付出辛苦,也從中賺了不少的銀錢。
錢老爺子就直說是夏至關照錢月來,夏至則說錢月來幫了她不少忙。
“都不是外人,咱們不互相幫襯,還能去幫襯別人?!”夏老爺子哈哈笑着說道。
夏二叔在旁邊就聽出些意思來,尤其是聽到錢月來賺了多少銀錢的時候,他的眼睛都亮了。
錢老爺子很感激夏至,同時對自己的孫子也很滿意。
“……我就帶着他走了兩回,往後的都是他自己個走的。不是我自己說我的孫子,月來吃的了辛苦。我和他爹孃都說了。家裡談不上多有錢,可也不缺錢。月來這第年掙的錢,他說啥都要交到家裡,那我也就收着了。從明年開始,他掙的錢,就都歸他自己個了。”
錢家人口比較簡單,錢老爺子的幾個兒子早就已經分了家,現在錢老爺子是跟錢月來爹孃這股過日子。錢月來還有個哥哥已經成親了,個妹妹年紀還小,都不用錢月來幫襯。
錢家老爺子就又說到打算給錢月來在臨水鎮上買所宅院的事:“他總往這邊來,趕個集妹回去還得回來,有個落腳的地方,往後也方處……”
話說到這的時候,夏二叔就悄悄地溜了出去。不過他很快就又回來了。再次回到上房屋子裡,夏二叔的態度就有了變化。他口個三叔,喊錢月來的時候也特別的親切,口個月來地叫着。
雖然之前有過不愉快,但是錢老爺子和錢月來都像什麼事情也沒生過樣,待夏二叔很是客氣有禮。
“月來這孩子就是有出息,我眼就看出來了……”夏二叔笑的眼睛幾乎都眯成了條縫。
這個時候,小黑魚兒就跑進屋裡來拉夏至。羊已經殺好了,正在洗剝卸肉,小黑魚兒讓夏至起去看熱鬧,另外夏老太太也讓夏至出去看看這腔羊怎麼安排。就算是他們再能吃,頓也吃不下這整隻羊。
夏至就笑着跟夏老爺子、錢老爺子打了招呼,然後就跟着小黑魚兒到院子裡來。
那隻肥羊果然已經被洗剝好了,老黑正拿着到站在那裡,要聽夏老太太吩咐好將這腔羊分拆開來。
老黑會殺羊,以前夏家殺羊請的都是他。另外,他還會硝皮子,夏家殺了羊剝了羊皮,也讓他幫着給硝好了。
“十六,快點的。”夏老太太看見夏至出來了,忙就將她叫到跟前和她商量這腔羊要怎麼分派。
“兩條腿片了會涮肉,另外兩條腿醃起來咱們烤着吃……”
夏至剛說到這,小黑魚兒就跳着歡呼。“烤羊腿可好吃了!”
“老叔你吃過呀?”小樹兒在旁邊就特別羨慕地問。
“當然吃過。”小黑魚兒挺着小胸脯驕傲地回答,他告訴小樹兒,他在府城的時候夏至帶他吃烤肉串,就特意讓人將烤了整隻羊腿來吃。“特別好吃。”
小樹兒就更羨慕了。
“我也會烤羊腿。”老黑悶聲悶氣地說了句。
“哎呦,那敢情好。老黑叔,那我把羊腿醃好了,你來幫我們烤唄。”夏至本來是打算自己烤的,但聽了老黑的話,就順着說讓老黑給烤。
老黑沒說話,就點了點頭,然後就開始往下割羊腿。“這羊腿凍會,好往下片肉。”邊幹活,老黑還囑咐了句。
四條羊腿都有着落了,剩下的羊肉、羊排則暫時凍起來羊排也可以烤,羊肉可以留着包餃子,羊肉和羊排都可以燉蘿蔔,那又是冬天的道美味。
至於羊肝、羊心這些,會爆炒了就可以了,夏老太太炒的羊雜特別好吃。羊血也是好東西,可以做血豆腐。
羊頭是給老黑的謝禮,另外夏至還做主給了老黑兩個羊蹄子。那羊皮還得靠老黑給硝呢。剩下的兩隻羊蹄子就得夏老太太收拾,羊蹄筋那可是道好菜。
錢月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溜達出來,就湊在夏至身邊,竟有些魂不守舍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