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離開太師府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裴子墨擔心她天黑不好騎馬,又心疼她被風雪吹着會冷,所以早早就讓人去僱了一輛油布馬車,等在太師府門口。
青竹看着那油布馬車,小聲問道:“那我騎來的馬怎麼辦?”
“沒事,我讓親衛送你回去,回來的時候,他坐馬車回來一樣的。”裴子墨很是不捨的看着青竹,牽着青竹往馬車那邊走去,一邊走,一邊低聲說道。
“好吧。”青竹點點頭,由着裴子墨扶了自己上車。
這都是裴子墨的一片心意,她自然是不會辜負的,感情這種事情,本來就受不得太多的辜負。他對她好,她安心受着,對他而言,便是最好的回報。
分得太清,反倒會傷了情分。
再說了,這大冷天的,坐馬車自然比自己騎馬舒服多了,她又不是受虐狂,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等青竹上車之後,裴子墨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了一個精緻的小銅手爐出來,塞到了青竹手中。
“那我走了?”青竹坐在馬車裡頭,從開在車廂旁邊的小窗裡頭探出頭來,看着裴子墨,也有些不捨。
“嗯,去吧,別探頭了,外頭冷。”裴子墨擡手,將青竹掉落下來的髮絲拔到而後。
“我真走了?”青竹眨眨眼,看着裴子墨。
裴子墨被青竹逗笑了,溫柔的看着她,說道:“去吧,回頭有了空,我回來大營看你。”說着,裴子墨頓了頓,又道:“不過,想來你們很快就會搬進上京城來住了。”
說到搬進上京城,裴子墨忽然想起來,好像自己和青竹在上京城這邊暫時都還沒有落腳的地方,雖然回頭寧王肯定會賜宅子什麼的,但那應該是寧王登基之後的事情了,多半會等到年後。
所以,現在似乎也該先租一個院子來住着,總不能一直住寧王府邸吧,要知道很快可就是君臣有別了……
於是揉了揉青竹的頭髮,又問:“你喜歡什麼樣的院子?”
“你別把我頭髮弄亂了。”青竹扭了一下頭,看着裴子墨,有些不滿的說道,說着又歪頭想了一下,對裴子墨說道:“好像我對院子什麼的,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不過就是乾淨一點,整潔一點,周圍住的人家友善一點,再有就是不要太擁擠。哦,還有,最好是院子裡頭能有一棵上了點歲數的大樹。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只是想着,是不是應該留意一下房子,如果有合適的,就先定下來,或租或買都可以,免得回頭營地搬了,沒地方住。”裴子墨看着青竹說道。
“怎麼會沒地方住……”青竹失笑,跟着又說:“不過也是,自己家裡住着,怎麼都比住別人家或者客棧舒服。那你回頭也幫我留意着吧,不要太大了,大的太貴了,而且就我和青衫兩個人,也住不過來。”
“還有啊……”青竹衝着裴子墨招招手,等他湊近了,小聲說道:“不要在內西城和皇城根上找,我可不樂意和那些貴人什麼的,做鄰居,麻煩。”
“那和我做鄰居好不好?”裴子墨失笑,也湊在青竹耳邊,輕聲問道。
“不好。”青竹狡黠的搖頭輕笑。
“爲什麼不好?”裴子墨挑了挑眉,看着青竹問道。
青竹眉眼間滿是笑意,也學着裴子墨的樣子,挑了挑眉,說道:“因爲我怕你來蹭飯。”
“我給飯錢好不好?”裴子墨笑着又問。
“還是不好。”青竹又搖搖頭。
“爲什麼?”裴子墨再問。
“因爲,青衫會不高興。”青竹看着裴子墨說道。
“萬一他要留在青州府呢?”裴子墨看着青竹繼續問道。
青衫現在是正六品司馬,哪怕只是佐官,也算是不錯了。要知道許多科班出生的人的起點,大多也是從七品或者八品做起的呢,青衫未必就不會爭取將代理變成正職,甚至更進一步,爭取長史或者別駕的官職,也不是不可以。
“那我當然要去青州啊,反正這戰事差不多是了了,我也算是達到了對安樂郡主的承諾,總不能一直和青衫天各一方吧。”青竹理所當然的說道。
青衫還小,她這個做姐姐的這麼長時間不在他身邊,已經很是抱愧了,又怎麼能一直同他分離着。
“那你自己的事情呢?”裴子墨微微有點受傷,她捨不得同青衫天各一方,就捨得同自己天各一方了麼?
“我自己想做的事情,在什麼地方都可以做,沒準在青州還能做得更好呢。”青竹想了想,說道。
畢竟上京城達官貴人太多,可在青州的話,背靠着一個在青州府排得上號的弟弟,加上當初青竹在青州做的那些事情,她的路要走起來,自然會輕鬆很多、也容易很多。
“青衫一定會來上京城的。”裴子墨明白青竹的意思,但是到底還是捨不得,乾脆暗暗下定決心,要去求一求世子,請他設法將青衫調來上京。
“喂,你想做什麼?”青竹皺着眉頭,有些不贊同的看着裴子墨。
“太子府的屬官,雖然現在看着沒有什麼實權,但是未來成就必定不可限量,不是嗎?”裴子墨壓低了聲音,湊在青竹耳邊說道。
說着,又假裝可憐的開口:“青竹,你別怪我自私,我真的不能忍受,許久都不能見你一面的煎熬。”
“算了,總要問問青衫再說吧,現在還早呢。”雖然知道裴子墨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她還是希望能讓青衫自己選擇。便準備回去之後,給青衫去一封快信。索性現在軍中還有信使往返於大營和寧王控制的各州,這信一來一回,也要不了多久。
“嗯,那你問問他吧。”裴子墨自然明白青竹爲什麼要問了青衫再說,不過卻暗暗決定,要先行給青衫去信,好好的誘惑誘惑那小子。
反正夏青衫可不是個甘於庸碌的人,他就不信他會不動心。
說了這麼久,天越發的黑了,裴子墨雖然不捨,但還是又勸了青竹快些回去。
青竹也覺得是有些晚了,同裴子墨道別一聲,這才讓車伕快些趕着馬車,往西北門走。
車伕看終於可以走了,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連忙揮了鞭子,駕着馬車快速的離去了。生怕走慢了,這兩人又膩膩歪歪的,耽擱好長時間……
要知道,他的媳婦可還在家裡頭等他回去,膩歪膩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