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行軍途中,但是因爲攻下益州城,尤其是威武將軍府的收穫着實有些豐厚,所以這一場晚宴也豐盛得很。
蓮兒帶着青竹給她的珠花,笑眯眯的坐在青竹身邊,小嘴吃得滿嘴都是油。
因爲聽了之前青竹和安樂郡主的對話,席間也有人問起青竹,究竟是要用什麼法子,讓紅妝營能夠在上京之戰中,取得讓人刮目相看的成績,不過都被青竹三言兩語的擋了回去。
飯後,青竹用親衛們送上來的淡鹽水漱了口,又用溼熱的棉巾擦了洗手,看大家都圍了上來,笑道:“慌什麼,我又不是個喜歡失信於人的,你們這樣圍着,難道還怕我跑了不成?”
“跑你是跑不了的,不過誰知道一會兒你會不會就嘻哈着混了過去。”安樂郡主排開衆人,嬉笑着站在青竹桌前。
“得,我可沒那麼混。去讓人拿一張沒有拆開的大紙來,再讓人去削根細細的樹枝,準備一點漿糊,一點黃泥漿,一根細的棉布條,再弄點火油來。另外再準備一把薄薄的小刀,沒有的話匕首也行,可不許拿我們的手術刀來暴遣天物。還有,裁紙刀也拿一把來,還有剪刀,拿好用的來。”青竹笑看着安樂郡主說道。
“去,速速把夏醫官要的東西都拿來,動作都快一些。”安樂郡主扭頭,衝着親衛吩咐道。
“是。”聽了安樂郡主的吩咐,親衛自然領命而去。
青竹笑道:“咱們郡主這營帳雖然寬敞,可到底還是有些不便的,咱們出去尋一塊空地,對了,還得請郡主讓人拿一牀大的竹蓆來,我可不樂意坐在地上做東西。”
“成,都依你,別說一牀竹蓆,多少牀都給你拿來,大不咱們晚些睡覺罷了。”安樂郡主指着青竹笑道。
雖然現在已經是深秋了,不過軍營裡頭還是有竹蓆的,主要是攜帶比較方便,女孩子嘛,哪怕睡覺還是希望能睡個乾淨一些的地方,所以行軍牀上都鋪了竹蓆,然後再在席子上墊上鋪蓋,這樣總感覺那行軍牀睡起來,會舒服很多。
沒過多久,親衛們就準備好了東西,竹蓆也在空地上鋪好了,安樂郡主果然是鋪了好多牀蓆子,簡直可以在上頭打滾了。
青竹看了,覺得好玩,左右這地方沒有男子,便直接脫了鞋子,就穿着襪子走到竹蓆上頭去了。
有了青竹開頭,安樂郡主自然是有樣學樣,而其他人倒是不敢在郡主面前太過造次了,只是一個個圍着席子站着,脖子都伸得老長的,想要看看青竹到底要做什麼。
青竹跪坐在席子上頭,將白紙鋪開,那白紙比一牀蓆子還要大一些,一看就是上好的,用來寫字作畫的宣紙。
現如今宣紙剛興不久,產量極少,貴不說,還有錢都未必買得到。向來都只有達官貴人才用得起的,一張紙足可抵得一兩金,在真正愛紙的人眼裡,只怕比一兩金都還貴重不知道多少倍。
想來,這不是從紅妝營的公庫裡頭領來的,而應該是安樂郡主的私貨。
不過這一次,青竹到也沒覺得自己有多暴遣天物,左右安樂郡主就是個喜歡舞刀弄槍的,這紙她用着是浪費,自己拿來做東西也算是浪費。
左右都是浪費,誰浪費都是一樣的。
反正這兒沒有那些所謂的文士,不會被碎碎念甚至是指責。
再說了,宣紙比其他普通的紙的質量好多了,紙張也薄很多,還堅韌很多,用起來正好。
青竹這樣想着,心裡頭倒是沒有絲毫的負擔,直接嘩啦一下,將宣紙的長邊拉到自己身前,小心翼翼的折了四下,然後打開,選了自己身前的那一條邊,往內則了小指寬的褶子,用漿糊跳躍着點了,再摺好抹平。又在短邊的一頭糊了薄薄的一層漿糊。
然後指揮着安樂郡主幫忙,將宣紙折成了一個方形的東西,用漿糊粘好。把另外沒有折邊的一頭剪開了四道口子,往中間對摺,剪去多餘的部分,封好,這樣,便做成了一個有頂,沒底的燈籠,當然,這還沒做完。
青竹把這純用紙糊的燈籠倒着扣好,放在一旁,又開始削起那小樹枝來,兩頭都削尖了,又削得細薄了一些,中間三分之一的部分,用漿糊細細的刷了一遍,再用黃泥又刷了一遍,最後又刷了一層薄薄的漿糊,將那樹條遞給安樂郡主,讓她幫自己拿着。
這才小心的在那紙糊的燈籠下方,靠近摺子的位置,穿了兩個小洞,將那弄好的、中間糊着的黃泥和漿糊,已經幹得差不多了的細樹枝穿過去。
“來兩個人幫忙。”
青竹看看自己,又看看安樂郡主,覺得就憑藉自己兩個人,怎麼也不可能完好無損的將這東西擡起來,畢竟沒有用竹篾撐着,害怕一不小心就捏塌了。
“我。”
“我來幫忙。”
“還是我來吧,我手腳輕。”
……
席子外頭的人雖然不知道青竹究竟在搗鼓什麼,可看着她和安樂郡主似乎‘玩’得挺開心的,早就眼熱起來了,聽到青竹要人幫忙,頓時都意動起來吩咐表示要幫忙。
最後沒法子,青竹只得自己指了兩個人。
這被指到的人自然是笑逐顏開,那沒有被指到的人,就有些垂頭喪氣了,不過很快,她們就又被青竹的動作給吸引了。
“你們扣着下面的摺子,小心一些,別捏塌了,把這東西擡着端起來。”青竹對着進來幫忙的兩個人吩咐道。
“是。”兩人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生怕自己手重了,把這東西捏塌了,乾脆拿出身上的短刀,用刀刃插進去撬起來之後,這才用手指扣進去,小心翼翼的將那紙糊的,燈籠模樣的東西給端了起來。
青竹夾起先前就侵潤在火油裡的棉布條,小心翼翼的纏在了糊了漿糊和黃泥的枝條中間。
然後對端着燈的兩人說道:“不要用手捏,就平攤着手掌端着就行,你們兩人高度記得保持一致,手不要抖。
等兩人都點頭了,青竹這纔拿了火摺子出來打開,吹燃之後將火摺子湊到布條下頭,那火頓時騰的一下,就燃了起來。
浸透了火油的布條不停的吞吐着火舌,紙燈籠裡頭的溫度越來越高,沒多久,那紙燈籠就脫離了兩個端着的人的手心,冉冉升空了。
“飛起來了啊……”衆人擡着頭,目光追着那紙燈籠,齊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