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裴子墨才神秘兮兮的捧了一個精緻瓷盤進來,瓷盤裡頭,放着兩隻黑褐色的、只有兩三歲孩童的拳頭那麼大的梨,青竹一見到那東西,心中頓時就澀澀的,眼圈也有點紅了。
因爲青竹認了出來,那是前一世的時候,曾經吃過的東西——凍梨。
她家在南方,在學校裡頭聽了北方的同學說家鄉的凍梨,饞得緊,便自己在王上搜了做法,用家裡的冰箱做了。
當初她爺爺總一邊說這東西吃多了不好,一邊和她搶着吃,還美其名曰,是爲了她的健康着想。
也不知道現在爺爺和爸爸媽媽還有家裡的其他人現在怎麼樣了……
“青竹你看,這是下頭的人送來的,這會兒化得剛剛好,快來嚐嚐。”裴子墨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的放下手中的瓷盤,然後擡起頭來,獻寶一般的看着青竹。這一看,自然就看到青竹的眼圈有些紅了,頓時緊張了起來,問道:“青竹,你這是怎麼了?眼睛怎麼紅紅的?”
“沒什麼,可能是剛剛被煙燻了吧。”青竹看着裴子墨,搖搖頭,怕他多問,便假裝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啊?看上去像梨一樣,可是看着這顏色,又不像是梨的顏色。”
裴子墨倒是不疑有他,只是有些歉意的看一眼青竹,說道:“我是不知道你會過來,所以這屋子裡燃的就是松木炭,要早知道你過來,就讓他們送銀絲炭來了。”
“沒事,我剛剛就是不小心而已,現在好多了。你還沒告訴我,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呢,可不許打馬虎眼。”青竹心中也有些抱歉,不過有些事情,她卻不能解釋,所以只能再次岔開話題。
裴子墨神秘兮兮的一笑,拿了盤子裡的一根削尖了一頭的細竹管起來,衝着青竹晃了晃,然後小心的把竹管****那凍梨裡面,端了盤子到青竹面前,說道:“來,你先嚐嘗,嘗完我再告訴你這是什麼。”
“好,那我嚐嚐。”青竹微微一笑,一手扶了竹管,低下頭去,就着竹管輕輕一吸,嘶的一聲之後,驚喜的道:“真好吃!冰冰涼涼的,還特別甜,似乎還有點梨的味道。”
“可不就是梨嘛。”裴子墨看着青竹的表情,心滿意足的笑了。
“這真是梨嗎?你可別唬我,我也是吃過梨的,那梨都一口咬下去,嘎嘣脆,哪有這樣化成了水,可以直接吸進去的。”雖然青竹心中明白,但是戲還是要做個全套的。
要知道,裴子墨可是對她知根知底的,知道她沒有機會吃到這東西,若是她連這個都知道,那裴子墨還不得懷疑啊。
“這就是梨。”裴子墨笑着開口,看青竹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又說:“不過,這東西的全名叫凍梨,是放在冰窖裡頭,凍出來的。”
“是何府的東西?”青竹看着裴子墨問道。
現在上京城雖然開始下雪了,可天氣還沒有冷到可以做出來凍梨的時候,這個時候有凍梨,自然是放在冰窖裡頭凍出來的。
這個年代,一般真正的大戶人家會有冰窖,但是冰最多也就供應一個夏天而已。也就太師府這樣的人家,纔會在冬天都要來臨的時候,還有去年的冰存在冰窖裡頭。
“是。”裴子墨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說道:“下面的人送給過來的,不過我沒收,只是想着要給你嚐嚐鮮,所以才……”
“所以剛剛你是特意去討這凍梨的?”青竹看着裴子墨,有些感動的問道。
“嗯。”裴子墨越發的不好意思了。
“裴子墨。”青竹的語氣忽然變得軟軟的,看着裴子墨,輕聲喚道。
“嗯?我在。怎麼了?”裴子墨有些不明白,青竹爲什麼忽然聲音變成這個樣子了,不過心裡頭卻因爲聽到這樣的聲音而很是舒服。
青竹將裴子墨端了白瓷盤的手稍稍推開,往前走了半步,輕輕將裴子墨抱住,柔柔的開口:“你說,你爲什麼會這麼好呢?”
青竹是明白裴子墨爲什麼不收下面人送來的凍梨的。因爲這是同他有深仇大恨的太師府的東西,所以哪怕只是他手底下的將官或者軍士送來的,他也不願意留下。
可是隻是爲了讓自己嚐嚐鮮,他卻主動的打破了自己堅持的東西,這樣的行爲,如何能不叫青竹感動呢。
青竹忽然這麼一抱,倒是把裴子墨弄得有些僵了,因爲,這還是青竹第二次主動抱他,而第一次,那是因爲情況特殊……
不過很快,裴子墨就反應了過來,一手端着盤子,一手將青竹攬住,緊緊的將她柔軟的身體圈在了自己懷裡,不過片刻之後,他就擔心自己身上的軟甲會讓青竹不舒服,又小心翼翼的將手臂放鬆了一些,然後輕聲說道:“我只盼着,自己能做得更好。”
青竹在裴子墨的懷裡無聲的笑了,兩人都不說話,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細微的呼吸聲,而屋外頭的風雪聲,似乎都小了許多。
隔了好久,青竹才放開裴子墨,又從裴子墨的手裡接過白瓷盤,放到案桌上,看着裴子墨,認真的說道:“你不吃何府的東西,我也不吃。”
裴子墨雖然對於青竹離開自己懷抱這件事情有些許的遺憾,但聽到青竹接下來的話,卻覺得窩心不已,不過遲疑着開口:“可是,你不是挺喜歡嗎?”
“是挺喜歡的啊,所以下次你若是得了,得親自給我送來。”青竹微笑着看着裴子墨,雙眸之中盛滿了情意。
“好。”裴子墨用力的點了點頭,看着青竹說道:“左右這上京城,也不是隻有這太師府有這東西,我一定淘好多給你送來。”
“嗯,不過你得快一些,我只要想着這味道,我就一定會饞的,你若是送得晚了,當心我收了東西,還不給你好臉色。”青竹一邊笑,一邊假意威脅道。
“好,我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將最好的凍梨送到你面前。”裴子墨說着,頓了頓,有些歉意的繼續說道:“不過,這些日子我可能一直都走不開,能不能讓我的親衛給你送來?”
“這樣啊……”青竹故意把眉頭皺了起來,拖長了聲音,看裴子墨都有些急了,這纔開口:“雖然是會有點不高興,不過公事爲重,所以我決定,還是勉爲其難的答應你好了。”
看裴子墨還有些歉疚的樣子,青竹忍不住推了他一把,又說:“好啦,我就是給你開個玩笑嘛,你以爲,我當真那麼任性?”
這一回,換裴子墨笑了,他寵溺的看着青竹,說道:“如果你的任性只針對我一個人,那我倒是希望你能任性一些。因爲那樣……一定特別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