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博和尹星沉商談了很久,應該達成了什麼決議,藍喬猜測也無外乎就是成功之後,忽而博重新奪回漠國的控制權,以後不侵犯瑞華國,甚至臣服瑞華國之類。
尹星沉把這消息快馬加鞭送回京城,請求皇上定奪,馬匹日夜不停奔波,三日後迴轉消息,皇上蕭逸訓大喜,當即同意,承諾他們只要再堅持幾日,等大量援軍趕到就答應所有請求。
至於忽而博如何說服自己的部重,如何部署,這些都不是藍喬在意的。
她在意的只是結果。
只聽聞忽而博大肆宣揚,如今的漠國國主那仁和香緣國的人有勾搭,把草原無數馬匹賤賣云云。如今要藉助瑞華國,向他們討還個公道。
所謂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藍喬嗤之以鼻,都是一路貨色。都是爲了自己的利益罷了,所以蕭宇才能用反間的方式,讓他們幾方爭鬥。若是他們真的團結一致,瑞華國要攻破他們,難!
五日過去,又打退了幾波攻擊,那仁已經決定抽回東部和西部的部分兵力,來全力攻克南方,一定要在大量援軍到來之前,把高容縣拿下。
那將是關係到高容縣的生死存亡戰,府中人人鎧甲在身,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大步流星。聽着鎧甲的碰撞,藍喬的心也懸起來。
她只能安靜的做好自己的後盾,配置止血療傷的藥物。城中的大夫不太多,加上軍隊強行帶來的還有幾十人。以前治療過虎子的莫大夫也在其中,這些人每天忙忙碌碌。儘量減少傷員的死亡率。
藍喬主要的時間還是照顧尹書,這幾日過去。尹書眼睛處的疼痛已經減輕很多,薩仁公主與她之間每日總要爭辯幾句,當然都是薩仁見到了藍喬接近尹書,氣哼哼說什麼,開始藍喬還回幾句,等到了後來就沒了意思,懶得說了,變成了何小姑和她爭吵。
何小姑牙尖嘴利,薩仁每次都被氣得跳腳。但是總是屢敗屢戰,每一次,藍喬和尹書就在旁邊看笑話。
“敖登格日勒,你看,好美的花……你看不見,那你聞聞。”薩仁公主高高興興跑進門,見到尹書正端坐牀邊,藍喬在一旁配藥。何小姑、林曉芬在幫手,兩三個侍女在門外等候。
薩仁一溜煙到了尹書身邊。把花湊到了尹書鼻端,尹書嗅了嗅,覺得這味道並不是很濃郁。
“這花是粉紅色的,好漂亮。你摸摸,想想她的模樣。”說着抓着尹書的手就往花瓣上摸去。
藍喬頭也沒擡,只用心調製藥物。何小姑卻擡頭看過去。見到她手中的花,頓時冷笑道:“這花啊。不單要嗅一嗅,最好放一瓣在口中慢慢嚼。味道可美妙了!”
藍喬聽她說得不對勁。擡眼看去,頓時驚了下,道:“薩仁,別聽小姑的,她和你說着玩,這是夾竹桃,如果誤用了,是會中毒而亡的。也別去嗅這花,它會讓人昏睡,智力下降,心跳也延緩。”
薩仁聽了藍喬這話,已經嚇得把花扔了一旁,鼓起腮幫子,還在手上吹了幾口,才道:“難怪我適才有些頭暈,原來是這個壞蛋惹得禍!哼,這毒花,我踩死你!”小巧的腳尖已經伸了出去,在地上碾壓了幾下。
“人家好端端長在那裡,你偏偏要去摘了人家下來。現在還怪別人,把它踩得稀爛,有你這麼不講理的麼?”何小姑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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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仁公主有一點好,她倒是從來不會拿身份來壓制何小姑的冷嘲熱諷,若非這個原因,藍喬也一早和她翻臉了。
至少說了這小姑娘還是個心底純良的小女孩。
薩仁已經被何小姑說白了臉,怒道:“花兒開着就是讓人採摘,我就偏要摘了下來,不單摘這一朵,還要摘其他。哼!”說完大步流星出了門外,身後兩個漠國侍女趕緊跟了出去。
藍喬搖了搖頭,對何小姑道:“你就別和她計較什麼了,她不過是個小姑娘。”
何小姑急道:“小姐,我這是爲了您着急啊。她整日裡……”
“咳咳咳!”藍喬已經連續示意了,何小姑住了嘴,努努嘴看了眼尹書,藍喬站起身來,把她往座位上一壓,讓她坐下來,笑道:“好了,好了,爲了我什麼,倒成了我哭着喊着要怎樣了。”
何小姑趕緊不出聲了,尹書輕咳一聲,面上已經帶了笑容。
藍喬瞥了他一眼,道:“你笑什麼?”
尹書咧開嘴笑,不出聲。
何小姑看他那模樣,不由寒了一個,道:“尹小將軍,您還是別笑了,笑得怪慘人的。”
尹書霎時收了笑,猶豫了片刻才道:“真的很慘人?”
藍喬笑道:“聽她胡說。你笑起來,還,還不錯……”藍喬別過頭說,刻意忽視了何小姑和林曉芬暗地偷笑的眼神。
“小姐,尹公子要換藥了,我們去換盆乾淨的水來。”何小姑對林曉芬眨眨眼,兩人心領會神出了門去。
藍喬已經走進尹書,開始解開他綁在他後腦的布條。
尹書一動不動,任由她折騰,藍喬感覺到鼻息在她胸間吹拂,癢癢的。身上酥酥麻麻般,腿腳有些發軟,周圍靜悄悄又沒有別的聲音。藍喬手腳不自在起來,本來可以很快解開的,卻偏偏弄了半天,等到終於弄好了,把布條一圈一圈的拆下來,臉上已經起了淡淡紅暈。
兩人都不言語,有種濃濃的讓人呼吸不暢的味道,在空氣中盪漾,掩蓋了藥香。
“嗯,你最近,笑得挺多的。”藍喬沒話找話,緩解氣氛。
尹書摸了摸臉頰,又露出一個微微的笑容道:“大概是最近你總在身邊。”
尹書少話,但是這話卻甜到了人心底。
藍喬的臉頰由微紅變成了酡紅。
對啊,不單笑容多了,話也多了。這次回來就這樣了。
鬼使神差般,藍喬道:“只怕還有薩仁公主的原因吧!”
尹書愣了愣,笑容僵在了臉上,片刻後散去,只淡淡道:“她只是小妹妹一般。”
藍喬正懊惱無端端說這個作甚,看見尹書又回覆了冷清,也不出聲了,低頭調製藥膏。
何小姑林曉芬端着水盆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形,兩人都靜悄悄不語。
兩人不知何事,對看一眼,也不敢言語,林曉芬打溼了毛巾,遞給藍喬,前幾日都是藍喬動手給尹書擦拭的,藍喬卻只低頭盅藥,並不理會。林曉芬的手停在半空,半晌不見藍喬接過,這才尷尬縮回。
林曉芬又把毛巾遞給何小姑,何小姑卻搖搖頭,只輕輕一指尹書,林曉芬這才無奈去給尹書擦拭眼睛。
“郡主,擦好了。”林曉芬道。
藍喬點點頭,站起身來,拿出銀針,默然鍼灸。
尹書神情微動,想說什麼,卻始終沒有開口。
纔剛拔了針,薩仁又奔了進來,手裡捧着一叢白色花,馥郁的芬芳霎時就溢滿了整個房間。
“好香吧!”薩仁已經興沖沖跑過去,湊到了尹書身前,把花兒放在他鼻端,“這花是沒毒的,我問過人了。你們瑞華國人叫它做茉莉,是麼?”
尹書有些僵硬低頭聞了聞,半晌才硬邦邦道:“茉莉。”
“喜歡麼?好香又好看的花!”薩仁連珠炮一般問道。
“喜歡。”尹書猶豫了片刻還是回答。
“那我把它送給你了。”薩仁散發銀鈴般的聲音,已經站起身來,尋找花瓶。身後的兩個侍女把花瓶中原來的植物抽出來,扔了出去。
“喂,你們幹什麼?”何小姑“騰”一聲站起來。
“放好這花兒,你說幹什麼?”薩仁不高興道。
“這是我們小姐剪下的鳳尾竹。能讓室內寧靜,對尹公子身體有益。”林曉芬淡淡道。
薩仁笑眯眯道:“但是我剛纔問過人了,這茉莉花能讓人心情很好,尹小將軍整天板着臉的,心情一定不好,現在聞了這花,心情就好了。這不,我進門的時候,他還是板着臉,現在聞了這花的味道就笑了。”
藍喬不語,只轉頭看尹書,他決定吧。經過了剛纔的冷戰,她突然覺得有些疲累。
“敖登格日勒,你不是喜歡它麼?我剛纔特意去給你摘的。我的手還……嗚嗚嗚……”薩仁伸出手來,果然有着星星點點的刺紅。
藍喬轉頭看了看尹書,他面上仍舊沒有一絲波動,但是不知怎的,藍喬就是覺得他猶豫了。
藍喬站起身,淡淡道:“曉芬,剩下的事情你會做了。戰事緊張,傷病患者太多,我現在要去幫忙。”
何小姑看見藍喬往外走,只對着薩仁冷哼一聲,就跟着出了門。
林曉芬冷着臉,看着漠國侍女把茉莉花插好,放在高腳凳上,動作粗魯給尹書上藥。
尹書卻猛然站起身,往外走去。薩仁趕緊去扶他。
“敖登格日勒,你要做什麼?我來幫你啊!”薩仁心情大好,笑眯眯道。
尹書卻走了兩步,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了兩下,撿起了被那漠國侍女扔掉的鳳尾竹。
薩仁氣得又跺起腳來,只道:“敖登格日勒,你要這又不香,又不美的植物做什麼?”
尹書沒回答,對着門外守着的兩個侍女道:“重新尋個瓶子,把它放好。”
林曉芬只冷冷看着這一幕,上好了藥,就出門尋藍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