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離之間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依舊寵着我,只是我知道自己的心裡已經對他有了嫌隙。
死亡列車上的老奶奶在我心裡播下了一顆懷疑的種子,雖然我沒有說,但是做的所有事都在試探。
放學的時候我麻溜的跑了出來,在黑蛇妖找到鬱文景前截下了他,黑蛇妖頗爲詫異,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問,“找我什麼事?”
“快到李豔狩獵期了,小景曾是獵物,脖子上也留下過標記。雖然標記已經被除掉了,我總擔心李豔會再一次朝着小景下手,你要把小景看緊一點。那是一種絲毫沒有人性的妖怪,爲了保留她不老的容顏,連天真無邪的小孩子都能下得了手,更不要說是小景了。”自從知道邱澤見過李豔,我就覺得李豔會回來,要問我爲什麼這麼覺得,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篤定,就是一種感覺吧。
黑蛇妖靠在牆上,摸着下巴思索,“你是說吃了人魚血肉成爲怪物的女人已經復活了?”
“每年都有狩獵期,我只不過破壞了一年,她成爲剝皮妖襲擊我後就消失了,可是最近有人說見過她,我懷疑她回來了。”
“我知道了。”黑蛇妖轉身就朝着鬱文景班級的方向走,我看着他的背影沉聲問,“黑蛇妖,你是不是知道陸離的底細,也知道他接近我的意圖?”
黑蛇妖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又往前走,邊走邊說,“這種事情需要你自己分辨,別人沒有辦法給你做判斷。”
聽到了黑蛇妖的回答,我更能確定他是知道陸離的底細,也知道陸離爲什麼接近我,或許他連陸離一直保護着的千年女鬼的底細都一清二楚。
回到宿舍立即爬上牀,果然我擺的陣又被人動過!
在牀鋪周圍擺陣型杜絕了女鬼來掐我脖子,可是每天我擺在牀上的陣都會被人挪動,後來我發現我擺的陣是驅鬼的,而動過的陣是招鬼的,且次次都一樣,讓我不得不心生疑竇。
我觀察着宿舍裡的每一個人,除了李曉曼,我再也想不到誰要害我。
人一旦變得心懷叵測,就足夠可怕。
“小沫,你還記得算命街的王奶奶嗎?”午飯後鬱文景匆匆的進來,進門也不管有沒有人在,就大聲的嚷嚷。
慶幸的是李曉曼並沒有回宿舍,而趙琰也被學工部新上任的部長給拽去了。心裡雖然詫異,還是看着她應了一聲,“嗯,我姥姥的舊識,我介紹你去的。”
“上一回,王奶奶不是給我消除了脖子上的標記嗎,今天中午突然打電話給我說給我消除的標記可能出現了問題。”鬱文景臉上滿是焦急,感覺已經方寸大亂。
我立即從牀上竄了下來,看了看她的脖子,隱約能看到她脖子的皮膚下面有什麼東西,“你告訴黑蛇妖了嗎?”
“沒有,我還沒有打算告訴景重曾經我被妖怪盯上過。”
“你該告訴他一聲的,王奶奶打電話給你怎麼說?”我繼續問,仔細的看着鬱文景的脖子,又發現她脖子上似乎又什麼都沒有。
“讓我去一趟,事情比較複雜,需要當面說。我不敢私自做決定,所以就來跟你說一聲。”
我點了點頭,“既然關係到你的安危,我們還是得去一趟,你把這件事告訴黑蛇妖一聲,畢竟他現在是你男朋友。”
“我知道了,會看着辦的。”鬱文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和景重之間沒有什麼矛盾,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只是擔心他知道我被妖怪盯上過,又要發脾氣,你知道景重發脾氣是有多可怕的,我怕波及無辜的鬼怪。”
我嘆了一口氣,鬱文景就是太過善良了,讓人沒辦法不生出保護欲。
週六的時候,我還在睡夢中就被鬱文景拉了起來,我睡意正濃,不住的抱怨,“小景,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週末,你連懶覺都不讓我睡。”
“你快點啦,我們要去瞎子街,你忘記了?”鬱文景趕緊把我推到了洗手間,把擠上牙膏的牙刷塞在我手裡,笑着打趣,“要不要我給你刷牙?”
“謝謝您咧,我自己有手,會刷牙。”
即便洗漱後,還是覺得困成狗,腦袋裡一團漿糊,被鬱文景牽着走。
直到坐上公交車我才稍微清醒一點,看着鬱文景身邊總覺得缺點什麼,隨即恍然大悟,戳了戳鬱文景的肩膀問,“黑蛇妖怎麼沒有跟來?他不是一直跟牛皮糖一樣黏着你的嗎?事情關係到你的安危,他能不跟來?”
“公司安排他出差,前兩天去了別的市出差了,所以跟不過來了。不過今天回來,景重說我們結束的時候會來接的。”鬱文景似笑非笑的說,我總覺得鬱文景今天有點不大正常。
初春的早晨陽光不灼人,加上公交車內有暖氣並不覺得寒冷,坐在窗戶邊上,太陽照射進來,曬的我昏昏欲睡。下車的時候還是鬱文景拖着我下來的,下來就說,“小沫啊,你今天怎麼這麼困啊,平日裡也沒有見你困成這樣啊!”
我湊上前指着我的眼睛說,“姑奶奶,你看看我這黑眼圈,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我都快成熊貓了!”說話的時候呼出的氣變成了白煙,可見早上還是有點冷的。
“切,得了吧,糰子那麼胖,你瘦成這樣,最多也就是糰子們啃的竹子!”
我嘆了一口氣,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小景,我們還沒有吃早飯呢,而且算命街也不會這麼早開門啊,我們先吃了早飯再說吧!”
一大早的沒吃早飯,感覺更冷了。
鬱文景猶豫了一下,隨即說,“我們先見見王奶奶,聽她說完再出來吃,我請你吃大餐!”
心裡一咯噔,眼前這個鬱文景讓我覺得陌生,從大一開始,只要我說餓,她就一定不會用任何藉口阻止我吃。處處都爲我着想的鬱文景,也絕對不會因爲任何事而讓我餓肚子。
轉念一想,也許她是太擔心自己身上記號的事情,所以才這樣。睏意一瞬間都跑光了,看着焦急了鬱文景,心裡說不出的難受。
“好,我們先去算命街找王奶奶,之後再說吧。”
鬱文景不好意思的朝我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神經質了?不好意思啊小沫,我只是太緊張了。畢竟那時候我脖子上出現記號,那也是我初次進入那個世界的開始……”
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我明白的,進去吧。”
因爲時間太早,算命街幾乎都沒有開門,冷清的很。
走在這條街上竟然生出了詭異的感覺,我知道算命街跟瞎子街是完全不同的存在,算命街大部分都是卜卦算命的,而瞎子街是行業內的黑市,完全不同。但是此時此刻我真的有種不祥的預感,畢竟當初遇到樹靈的時候,王奶奶雖主動示好,將我的魂魄從大榕樹上解救到黑貓身體裡,但是她卻做出了那樣的事情,即便是現在依舊心有餘悸。
如果不是因爲鬱文景的事情,我絕對不會再踏入王奶奶家半步。
七拐八拐的到了王奶奶家,她家的門緊緊的關着,鬱文景上去敲門,過了很久裡面才傳來一點動靜。門緩緩的打開,露出了王奶奶更加蒼老的臉,見到我們嚴肅的表情稍微緩和,“小景來了,顧家丫頭也來了!”
“王奶奶早,我們這麼早有沒有打擾到王奶奶?”鬱文景有禮貌的問好,王奶奶連連擺手,“沒有,老人家覺少,快點進來吧!”
鬱文景帶着我進去,屋子裡依舊昏暗,到處擺着法器,唯一慶幸的是裡頭沒有詭異的紙人,我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我們剛坐下,王奶奶就已經給我們端來了茶水和點心。
“王奶奶,您給我打電話時候說我脖子……”鬱文景焦急的問,手不自覺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是有什麼變故嗎?”
王奶奶歷經歲月洗禮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鬱文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當初不瞭解,所以強硬給你解開了圖案,自從你回去以後我就一直在找關於人魚族的資料,發現你身上的記號可能解開的時候出了點問題。”
“什麼問題,嚴重嗎?”我急迫的問,王奶奶看着我的眼睛說,“要是做記號的怪物沒有死的,一旦它復活,就會來找當年做過記號錯漏的人。以前說有幸存的人,沒過一兩年都離奇的失蹤,所以我想可能怪物還會回來尋找當初的獵物。”
“也就是說,小景已然有危險?”我的手抓在桌子上,身體不自覺的朝着王奶奶的方向傾去,語氣裡也帶着焦躁。
“也可以這麼說,隨着怪物的接近,小景脖子上已經被除掉的記號有可能會自己再浮現,完全浮現的時候便是怪物獵食的時候。”
我心裡一驚,立即去看鬱文景的脖子,她脖子的皮膚下面竟然又有隱隱約約的影子。
“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怪物應該復活了,再過不久就是怪物獵食的時候,我怕再不通知你們會釀成大禍。”王奶奶嘆了嘆,隨即看着我說,“樹靈事件的時候,是奶奶鬼迷心竅,顧家丫頭,你能原諒奶奶嗎?自從那件事情以後,我再也沒有敢跟你姥姥聯繫過,她那麼寶貝的孫女,要是知道被奶奶那樣對待,該有多傷心啊。奶奶也日夜活在內疚裡,想要給你點彌補,可是……”
一個老人家這樣的服軟,我心裡一陣難受,低聲說,“奶奶,您別放在心上,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小沫,什麼事情啊?”鬱文景一臉茫然的看着我,我朝着她搖了搖頭,不願意跟鬱文景提起以前不愉快的事情,除了讓她擔心也沒有什麼用。
“奶奶,現在最重要的是小景,怎麼才能避免這樣的事情。那個怪物能力實在不是我們能對付的,而且極爲難纏……”
“不生不死就註定了這個怪物是沒有辦法殺死的。想要保住小景,只怕有點困難,我研究了這麼久依舊沒有找出解決的法子,只能事先通知你們一聲,能躲就躲吧。”
“再躲又能躲到哪裡去?我們是人,而她是怪物,無論我們躲到哪裡,她依舊能憑藉着在小景身上做的記號找到小景。”我急着說,天氣還沒有回暖,我背上卻開始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