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抓住莫桑的手臂,十分認真地說,“莫桑你跟趙琰是好朋友,總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吧!”
莫桑白了我一眼,把我推到了一邊,雙手環胸涼涼的說,“雖然是朋友,但是人類的生死之事,可不是我能決定的。趙琰的生死既不是你能左右的,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莫桑,你怎麼能……”鼻尖一陣酸澀,心裡說不出的難受。趙琰和莫桑之間是有友情的,我以爲莫桑願意爲了這份友情而救趙琰一命。
“有什麼不能,人類的壽命可都是寫在生死薄上的。你不去求殿下,倒是來求我,你自己不覺得可笑嗎?”莫桑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語氣越發的冰冷:“連殿下都不能左右人類的生死,你讓我一隻小小的狐妖怎麼左右?”
“我……我要搬回宿舍住。”雖然和趙琰的關係遠遠沒有我和鬱文景的關係那麼好,但我們同窗幾年,還在同一間宿舍住了幾年,我怎能忍心?更何況趙琰平時也很護着我,有什麼事都會衝在我前面,我不能像莫桑一樣什麼都不做。
將我要搬回宿舍的這個決定告訴陸離的時候,陸離很不能理解,他說,“爲了搬出來,你遭遇了貓妖和兩起兇殺,難題好不容易解決了你卻要搬回宿舍。難道你搬出來就是爲了遇見一隻貓妖,見識一場腥風血雨?”
“陸離,對不起,我知道我任性。”我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繼續說,“我也知道自己是自不量力,但是朋友一場,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趙琰身陷險境。她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我也不願意看到趙琰被拖進這個波雲詭譎的鬼怪世界,我想盡我所能保護她。”
陸離看了我很久,久到我以爲他不會答應我搬回宿舍。
看着這樣的陸離,我甚至有點動搖,畢竟這個房子在陸離的努力下已經乾乾淨淨,再也不會有別的東西來騷擾我。住在這裡,遠離了鬱文景、趙琰她們,我以爲她們會很安全,誰知道李曉曼卻成了那樣……
“你搬回去之後,一切小心。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不要以身涉險,我陸離不在乎別人的生死,但是我在乎你。”
頭一次看到陸離盯着我的眼睛,說這麼深情的話,我雙腿有點發軟。
哎,真是越來越沒出息了,現在陸離說句情話我就站不穩腳了,真不知道以後要分手的時候我能不能撐得住。
搬回宿舍一點都沒有比搬出去住要容易,要找輔導員說明情況,還要開證明,一系列的手續比我搬出去還要複雜。
趙琰、莫桑和鬱文景她們幫我搬行李回宿舍的時候,我這才見到李曉曼。
她窩在牀上,早已經沒有了當初不可一世的姿態。整個牀鋪散發出一股子黑氣,絲毫不願讓別人靠近。從我們進來開始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好像在牀上已經睡死過去了。
“曉曼,你是不是不舒服啊?”什麼都不知道的趙琰關心的問着,“現在小沫也回來了,我們可以一起陪你去醫院。”
牀鋪上的李曉曼一直沒有動靜,趙琰看着我聳聳肩,我也朝着她笑了笑。
中午吃飯的時候,趙琰才嘆了口氣說,“從你搬出去之後,曉曼就成了那個樣子。平時也不去上課,就窩在牀上,什麼都不做。”
莫桑邊吃邊說,“每頓飯都是趙琰給帶上去的,要不是有趙琰,估計李曉曼得餓死在宿舍。”
“哎,你和小景都不在宿舍,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因爲曉曼缺課,輔導員都來過幾次,但是一點效果都沒有。我真的很擔心,曉曼這樣拖下去,畢業的時候畢業證和學位證都拿不到。”趙琰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語氣中滿是擔憂。。
“之前怎麼不說呢?”我忍不住埋怨,“要不是我要搬回去,根本就不知道李曉曼是那個狀態。”
“我以爲就是分手後太傷心,有個墮落期嘛,誰知道這個墮落期會這麼久啊!”趙琰鼓着嘴說,“真不知道曉曼一個學霸,要身材有身材,要智商有智商的,怎麼談個戀愛這麼坎坷。”
“也不知道是不是談戀愛,倒是櫃子裡都是名牌。趙琰你真的確定李曉曼是談戀愛,而不是賣身買名牌?”莫桑似笑非笑,那樣子簡直就像是誘拐小紅帽的大灰狼。
趙琰聳聳肩,“說實話,我不知道。從大一開始她就喜歡泡在圖書館,雖然說每次聚餐都會到,但是不愛跟我們談心。大概覺得我們都是一些庸俗的人,不屑跟我們說吧,所以我也不是太瞭解曉曼。曉曼爲人是有點勢力不假,畢竟是一個宿舍的,我還是選擇相信她。”
我私下問過陸離,李曉曼還能不能回到人類的身份。陸離說是李曉曼心甘情願選擇的,同化的程度要比想象的快很多。再成爲人類已經不可能了,只有等她完全轉化才能知道她到底是什麼。
晚上睡覺的時候就發現宿舍裡瀰漫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怪味,而怪味的源頭就是李曉曼的牀鋪。趙琰一倒牀就睡着了,現在睡得很死,我琢磨着似乎是這股說不出來的怪味的作用。
“李曉曼——”我小聲的叫着,即便已經關了燈,依然能感覺得到李小曼的牀鋪有一股黑漆漆的霧氣籠罩着。
豎着耳朵等動靜,除了牀鋪上發出哧哧的聲音以外,半天也沒有見李曉曼有什麼反應。倒是這種怪味聞久了腦袋有點暈沉沉的,無奈摸出了張符,唸了幾遍咒語才稍微清醒一點。
“顧小沫,你現在回來想做什麼?”
正在我琢磨着要睡覺的時候,李曉曼突然說話了,只是聲音再也不是以前的樣子。
李曉曼的聲音嘶啞,讓人聽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難受感。
我想了想才說,“在外面租的房子出現了兇殺,更有一隻貓妖纏着我不放,我沒有辦法只能搬回來。聽趙琰說你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李曉曼的喉嚨裡發出“哧哧”的聲音,隨即質問我,“你不是已經知道了我的事情才搬回來的,裝什麼大尾巴狼!”
“既然你我心知肚明,我也不瞞你。”我嘆了一口氣,本想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誰知道李曉曼心裡比什麼都清楚,“我回來就是防止你害趙琰,本以爲你只是單純的愛着陸離,單純的追求那樣的生活。你和小景、趙琰都不一樣,你不會因爲你們曾經是朋友就會放過她們。只要擋着你路的人,你全都可以下狠手收拾掉。趙琰什麼都不知道,是個單純的人,我不希望她發生危險。”
“你根本就沒有什麼本事,遇到事情只會躲在陸離的身後,等着他救你。這樣的你憑什麼覺得你能保護好別人?鬱文景你保不住,趙琰你更保不住!”李曉曼絲毫不帶感情的說。
“自不量力說的就是我這種人,但是即便是要靠着陸離,靠着其他的人,我都要阻止你。李曉曼,我們曾經都真心待你!即便是現在,趙琰也是真心待你,從未想過與你爲敵。你愛陸離,拼命爭取的時候我都不曾恨過你,因爲你有爭取愛情的權利。只是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輕賤你自己……”
“呵……輕賤?做人類纔是輕賤!陸離爲什麼只愛你,正眼都不願意瞧我?不過就是因爲你身體裡留着妖怪的血脈,而我是人類罷了!”
“難道你以爲變成半人半獸陸離就會愛你了?”簡直就沒有辦法理解李曉曼的腦回路,爲了一個陸離,就輕易的捨棄了人類的身份!而她卻不知道,我是有多麼的渴望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過着平凡的人生。
如果我只是一個平凡人,姥姥就不會死,老錢頭也不會……
“會,陸離一定會愛我,只要我挺過去……陸離一定會知道我的努力,一定不會辜負我!”
對於李曉曼這樣偏執的,我知道無論說什麼都改變不了她的想法。既然她自己捨棄了人類的身份,我也沒有什麼好挽回的,從現在開始我只需要看好趙琰便足夠了。
“李曉曼,陸離喜歡善良的人。你若是傷害了別人,陸離永遠都不會垂青你。有的男人愛綠茶女,有的男人愛小白兔,而陸離正是第二種。”聽着趙琰發出平穩的呼吸聲,我稍微有點安心,至少李曉曼現在還沒有對趙琰下手。
“是麼,你會這麼好心告訴我關於陸離喜歡什麼樣的女人?”李曉曼冷笑着,語氣中滿是不屑。
“看看我不就知道了,我既笨又蠢。但貴在我沒有傷害什麼人,所以他才一直寵着我。”
話剛落,李曉曼就笑了,笑聲震得耳膜都疼。
“顧小沫,你是不是以爲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樣蠢?”
“什麼?”我被李曉曼的話問懵了,完全不明白她這樣說是什麼意思。
“陸離接近你不過是因爲你的身體可以作爲容器,可以使某些人復活。你不會天真的以爲陸離接近你,真是愛上愚蠢的你吧?”
“哎,看來陸離接近我的目的已經不是秘密,都已經是公開的了!早知道我也不用隱瞞的那麼辛苦了,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瞞你啦,陸離要復活的那個女鬼叫做瓔珞。在陸離的記憶裡,瓔珞美麗、善良,櫻花樹下陸離將這世上所有能想得到的讚美之詞都用在了瓔珞身上。”我睜着眼睛說瞎話,繼續忽悠,“所以你的情敵一開始就不是我,但是不能否認陸離就是喜歡那種單純、善良的女人。”
說完了這些話,李曉曼突然惡狠狠的說:“顧小沫,這一生你愛的、在乎的、小心翼翼對待的我李曉曼都會全部從你身邊奪走!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愛,也不配得到友情。陸離也要,鬱文景也罷,乃至現在的趙琰,我都不會讓她們在你身邊!我會將你拉進來,拉進同我一樣絕望而又看不到盡頭的地獄裡!”
李曉曼惡狠狠的話一直在我耳邊迴盪,我想質問的,可是在這種怪味裡,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早上趙琰匆匆忙忙的把我叫起來,說是上課遲到了。
我看了看時間,發現真的離上課只有十分鐘,嚇得我趕緊竄下牀胡亂的洗漱一下,抱着書就往教室衝。在教室驚魂未定的坐下來,才發現明明已經定了鬧鐘,早上卻沒有聽到鬧鐘響,而且這一覺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