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意識到,這不是在現實裡,而是在我自己的夢裡。我摸索着牆站了起來,牆體冷冰冰的,寒氣就是從牆體內傳出來的。
凹凸不平的牆面摸上去就像是在山洞裡一樣,心裡一陣哆嗦,突然想起陸離救下我和鬱文景她們走的時候說了一句“記住這件事結束後去一趟你上次寫生的地方……”
因爲太在意鬱文景,事情結束後,她脖子上的圖案並沒有隨着李豔的消失而消失,我擔心她會有危險,一心撲在調查李豔和王新宇教授的事情上,從而忘記了陸離的囑咐。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暗暗罵了一句。四周看了看,只看到左邊有微弱的亮光,邁着因爲恐懼有些抽筋的腿朝着光源處挪去。
隨着距光線越來越近,看清了這裡是六芒星陣的所在,大概也是陸離被封印的地方。
吊着的棺木的棺材蓋已經打開,裡頭黑洞洞的,像是無底深淵。細細聽裡頭好像有聲音傳出,豎着耳朵想要聽清楚卻什麼也聽不到了……
“顧小沫,快要遲到了,你還要不要去上課了?!”
耳邊傳來鬱文景的聲音,一個激靈立馬爬了起來,定了定神才發現鬱文景坐在我牀上正往臉上拍爽膚水。
“做噩夢了?”鬱文景似笑非笑的問,“眼睛下面都青了,你是不是有心事?”
瞥了一眼她的脖子上的圖案,雖然顏色不再鮮豔,可那抹紅色還是足夠刺眼。
“我給你的護身符和吊墜還在身上麼?”
鬱文景點了點頭,把脖子上的吊墜拽了出來給我看,“在這裡。”
“你不要丟掉。”我幫她把吊墜塞回了衣服裡,爬起來洗漱。
上課的時候一直跑神,無端端的想起陸離,我想我是該去一趟上一次寫生的地方。
週六一早上爬起來洗漱,收拾了點必須品,買了一張車票去了上次寫生的古鎮。手指上的戒指微微發熱,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這一趟跑的是吉是兇。
每回出來寫生,白天都是集體活動,晚上基本都是各自活動。還記得兩個多月以前藝術系來這裡寫生,白天活動結束,晚上就是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單獨活動。
寫生的最後一天晚上李曉曼在住的客棧裡畫畫,鬱文景和趙琰同別的同學去古鎮裡看紀念品,說是要買一點帶回去送人。我閒來無聊,就順着白天走過的地方看了看夜色。
雖然是古鎮,每年都會有很多學生來寫生,不免多了些商業氣息。藉着月光,越走越遠,遠離了喧囂、遠離了人煙。等到回過神來,才發現我已經離開了鎮子,身處在一個墳堆裡,嚇得手腳發軟,連滾帶爬的往回去的路上跑。
之後的事情我記得不太清楚,回來後鬱文景告訴我,我是第二天被人發現在村外的小道上,因爲知道最近有學生來寫生,所以通知了老師把我領回去送到了古鎮的小診所。
自從這裡寫生回去後,我遇到了各種鬼怪,讓我這二十年的三觀一直在顛覆中。
陸離叫我來,總歸有他的道理。在上次住宿的客棧訂好了房間,可是天都快黑了,就打算明天再去找陸離在哪裡。
晚飯是客棧老闆提供的,因爲是淡季,沒有寫生的學生,生意有點冷清。老闆邀請我同他們一家一起吃晚飯,我也沒有拒絕。
老闆看起來不過四十歲左右,老闆娘也就三十出頭,長得很漂亮。他們夫妻兩個還有個十來歲的兒子,一家三口看起來很幸福。
“現在不是寫生的時候,你一個小姑娘來這裡旅遊啊?”老闆娘特別熱情,一個勁的把菜往我碗裡夾。
“對,趁着週末,所以出來走走。”我笑着說,雖然很介意不是公筷往我碗裡夾菜,可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我總不能不懂一點人情世故。
“打算明天在鎮子裡走走?”老闆邊吃飯邊問了句。
“上次寫生只在鎮子裡走了走,所以明天我想去鎮子外面看看。”
老闆娘突然神色古怪起來,和老闆換了個顏色,低聲說,“鎮子外頭看是能看,但是不要去北邊的那個樹林裡。”
我儘量不表現出太驚訝,“樹林裡有蛇嗎?”
“是有蛇,前幾天還咬了村裡的人,爲了安全考慮,不要進去最好。”老闆做了總結,老闆娘也只催我吃飯,我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吃完飯就回到了房間。
第二天一早我就揹着揹包出門,臨出門前老闆娘又叫住我,囑咐我,“小姑娘,記住阿姨的話,不要去北邊的樹林玩。”
我笑了笑,表示感謝。離開了鎮子,一直都沒有看到墳堆,雖然心裡詫異,可想到陸離在這裡,也就不怎麼害怕了。
找了半天沒有找到墳堆,卻在東邊看到了一個小樹林,想來就是老闆娘囑咐我不要進去的樹林,站在路口想了半天,咬咬牙還是進去了。
一進到樹林裡,就覺得陰森森的,身上一陣顫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感覺像是當時進了學校後山的樹林一樣。
不過是個樹林而已,大白天的這麼陰森森的是鬧哪樣?
突然有種過了生日所有的樹林都鬧鬼的感覺,雖然心裡很抗拒進去,但是沒有辦法的我縮了縮脖子還是得硬着頭皮往裡頭走。
一般恐怖片裡遇鬼的主角都是自己作死,我覺着我現在就跟恐怖片裡的作死主角一樣,別人已經千叮萬囑了不要進,我還是一個勁的衝了進來,畢竟誰也沒有具體告訴我陸離究竟躺在哪個山洞裡。
林子裡有蟲鳴鳥叫,鞋子踩在地上的落葉上嘎吱作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耳朵豎着不肯放過一點點的響動。
在樹林裡晃盪了大概半個小時,終於穿過了樹林,眼前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地方,我扶着樹直喘氣。
正在琢磨這麼走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人在背後推了我一把,我沒防備,栽了一個跟頭咕嚕嚕的朝着坡下滾,我閉着眼睛大叫着,甚至來不及做出其他的反應。
不住的有石頭咯到骨頭,撞到樹根,也不知道滾了多久,直到撞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才阻止我繼續滾下去。
腦袋昏昏沉沉的脹痛,身上更是痠疼的厲害,愣了好一會兒才撐着坐起來,眼前昏暗的很,根本不像是白天。
定了定神仔細看了一下才發現這是一個山洞,大概因爲是因爲天還沒有黑,洞裡還有些微弱的光亮。我扶着牆站了起來,這才發現左腿的小腿疼的要命,大概是剛纔滾落的時候不知道撞到哪裡去了。
洞口的入口是個很大的斜坡,我已經滾的很靠裡頭了,入口離我有很長一段距離。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一點,藉着微弱的光我發現衣服已經在滾的過程中破爛不堪,身上的揹包也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
“陸離,我膽子小,你千萬不要嚇我!”我嘴裡叨咕着,想要找手機打開手電筒,才發現手機也不見了。
包包不見了,手機也不見了!憑什麼好端端的週末我要來這個鬼地方受罪?想着想着突然覺得委屈起來,鼻子一酸,差一點就要開始哭了。
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得找到陸離在的地方,給他解除封印,這樣事情纔算結束。我哆嗦着摸着牆往裡面走,左腿鑽心的疼,也不知道傷成什麼樣了。
昏暗的山洞突然開始亮了起來,朝着發光源看去,發現有六盞燈,六個方向,有盈盈的光將六盞燈連接了起來,而六盞燈的正中間卻停着一具泛着黑漆漆光澤的棺木,棺蓋半開。
你逃不掉——
無端端想起那次夢裡從地底深處傳上來的令人恐懼的聲音,牙齒開始打顫,腿腳又開始挪不動。這個陣跟夢裡的不一樣,我也鬧不清那個棺材裡是不是陸離。
我不敢上前,也沒勇氣往外跑。背後一陣寒意,有冰冷、鋒利的物體貼到了我的脖子上。感覺身體裡有電流竄過,心臟撲通亂跳,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所有的驚恐和委屈一起涌上來,我張着嘴就哭,哭的肝腸寸斷,哭的撕心裂肺,整個山洞裡都回響着我的哭聲。
“哭什麼?”陰鷙冷漠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甚至是蓋過了我的哭聲,一瞬間嚇得我把眼淚硬生生的憋住了,咬着牙哆哆嗦嗦的使勁搖頭。
脖子上冰冷的觸感已經消失了,我手腳發軟。
“去棺材裡。”
我沒敢回頭看,也不敢不去棺材那裡,我磨磨蹭蹭的往棺材那邊挪,他又說,“磨蹭什麼?”
我帶着哭腔回,“我腿軟,走不動。”雙手掐着大腿,好讓軟成爛泥的腿精神點,走的快點,免得這裡的鬼不耐煩了,把我剁吧了當成午餐吃了。
身後的鬼又推了我一把,我踉蹌的朝着棺材撲去,一個沒留神,直接趴在了棺材上,我嚇得閉上了眼睛沒敢往半開的棺材裡看,就怕一不小心看到點什麼屍蟲啊之類的小生物。
墨跡了很久,這樣僵持着也不是事兒,我哆哆嗦嗦的睜開眼,六個角落的燈光突然更亮了,足以看清這個山洞裡的一切。
現在還是白天,即便是鬼,肯定也沒有辣麼厲害。我顧不得害怕,只想着在天黑之前解決所有的事兒,伸手就去推棺材蓋,手腳並用,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讓棺材蓋動了動。
藉着洞裡的光,我往棺材裡看去,只見躺在棺材裡的陸離眉目如畫,閉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一點都不像是屍體,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竟然沒有腐爛,衣服上掛着陪葬的物品,看起來挺值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