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東西在故弄玄虛。
我緊跟在腳步聲的後面上了三樓,三樓是這棟別墅的頂樓,距離一樓很遠,也不是客廳挑空,所以一旦我轉進三樓的時候,周邊特別黑,那種漆黑的感覺,似乎比黑夜還要濃重。四面有兩個房間的門,都靜悄悄地立在那裡,腳步聲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一樣。
我停頓了半天,耳邊只聽到一聲特別輕微的“啪”的聲音,好像什麼人突然把燈光的開關按開了,其中一扇木門的縫隙裡透出了暈黃色的燈光,我這才發現,那扇門是虛掩着的,好像欲拒還迎一般,正等着我將它開啓。
但這棟別墅,明明已經廢棄了,不可能還通電的,剛剛我在下面已經嘗試過了,這燈,是怎麼打開的?
我慢慢地走了上去,腳下沒有一絲聲音,可當我的手指觸上那扇木門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溫暖,我如今還是光着上身的,剛剛在樓底下烤火的溫暖已經在走上樓梯的過程中散發乾淨了,當我的手指一觸上木板門的時候,給我的感覺好像我整個人都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之下的樣子,似乎那虛掩的門縫裡透出來的不是燈光,而是陽光,也許這個屋子裡,已經升起了一輪太陽。
彷彿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一般,我伸手推開了那扇木門,眼前的光線更加強烈,溫暖如春,讓我整個人都感覺暖洋洋的。在那明亮的光暈中,我看到了一個背影,女人的背影,那風姿窈窕、飄飄欲仙的背影肯定是個女人,一身漆黑如瀑的長髮,從頭頂一直泄到臀部下面,閃爍着五黑的光澤,好像一把綢緞一樣,讓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長裙,白的好像自身就在發着光,長裙曳地,廣袖飄搖,那女人正高高擎着一隻手,手裡是一個類似於宮廷劇裡的宮燈一樣的東西,那東西正發出熠熠的光華,那個讓我感覺溫暖的光明的東西原來就是一盞託在手上的燈。
但那古色古香的燈,可絕不會是現代的東西。
難道我也趕流行,穿越了?
長裙廣袖,這女人的背影怎麼這麼熟悉,是不是……
我的心無緣無故地顫抖起來,一口氣卡在嗓子眼裡,竟然一句話也問不出來,眼前被那雪衣烏髮、明燈暖光耀得一片炫目,心頭卻絞疼起來,這種感覺,怎麼這麼熟悉?
彷彿感應到我的到來,執燈的女子靜靜地轉過頭來,一張雪玉一般絕美的容顏,似冰山雪嶺一般,都瑩然着冰雪的光華,好像透明一樣,又透出記起潤澤的肌膚感來。面目之上,墨色的眉眼,一眼看上去潤潤的,溼漉漉的,似乎一直盪漾着水光,又似乎隱晦着目光讓人看不清楚,直覺的眼光逼人,整張臉都籠罩在一片炫目的光彩裡,那種美,是奪人心魄的。
這不是,那次我見過的那副幻象中的女子嗎,當時那女子一臉如泣如訴的幽怨,哀傷,讓人忍不住都要流下淚了,如今這女子在看到我的時候,微微地笑了,那笑容絢爛的連春光都難以比擬,她的聲音也似山間清泉、晨起鳥鳴一般的悅耳:“你來了……”
什麼意思,這話是認識我嗎?
我又向前走了一步,整個人都籠罩在了那片光暈之中,明明感覺到暖洋洋的,心口的疼痛感卻越來越厲害,幾乎都喘不開氣,我皺着眉頭問:“你是誰?”
“原來,你已經不記得我了……”女子似乎喟嘆了一聲,那一聲輕嘆飄渺似雲煙,聽在我的耳朵裡就好像又有誰狠狠地攥了一把我的心臟一般,彷彿自己讓這個女子嘆氣是非常罪大惡極的事情。
“你到底是誰?”我心疼、頭疼,整個人都要捲縮成一團了,就見眼前白色的裙裾飛揚,女子飄飄然向我走來,手持着宮燈俯下身來,那彷彿塗滿了月華一般的花瓣似的嘴脣微微地開合,她說:“記得,你一定要找到我……”她俯下身來,瑩潤的嘴脣輕輕地在我的臉頰上一觸,給了我一個冰涼的吻,那吻冰的刺骨,饒是我非常人也是一個哆嗦。
她重又立起身子,隱在光暈裡的黑漆漆的眼眸又看了我半響,眸光似有無限眷戀一般,然後,她輕輕地向後退了一步說:“一定要找到我……”
我見她要轉身而去,心中大急,忙伸手向前一撈想要拽住她,可我的手指卻穿過了白色的長裙,抓了個空,好像她根本就不是實體,而是一個魂魄或者一個幻影。怎麼會呢,剛剛,她的脣明明印在了我的臉上的。
她手持明燈,彷彿奔月的仙子一般,掉頭而去,白色的光影穿透別墅的牆壁,光芒瞬間隱沒,我的眼前陷入了一片漆黑。
“別走”一切的謎團都沒有解開,你怎麼能走!
我的手在半空中劃過,突然抓住了一隻纖細柔軟的手掌,一個女人的手,我猛然睜開眼睛,正看到玖悅關注的臉龐,再四顧看去,哪裡是在什麼三樓,明明是我在一樓的大廳裡睡着了,而玖悅就在我身邊。
“怎麼了?做什麼夢了?”玖悅問我。
我按了一把胸口,那裡絞痛的感覺還沒有散去,讓我懷疑剛纔那個夢到底是不是夢。那個女人,一旦出現,或者有人問道和她有關的事情,我就心疼欲死,頭痛欲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做了個噩夢。”我沒有細說,畢竟,我夢到了一個女人,一個特別美麗彷彿仙子的女人,但我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可她的吻冷冰冰地落在我的臉上。
“是不是凍着了?”玖悅又蒐羅了些東西扔到火堆裡:“過來烤烤火吧,這一晚上的也挺累的。”
我依言向她和火堆靠了靠,感覺到身旁柔軟的軀體散發出的溫暖的氣息,這纔是人間物嗎,那般高潔彷彿不可侵犯的女人,總不至於是我前世的情債吧,我的魅力有這麼大?
我胡思亂想着,就聽到外面山路上傳來汽車的鳴笛聲,我忙站起來向別墅窗口外面看去,一輛打着大燈的小破車正顛顛簸簸地從山道上向上開上來。
應該是萬家樂來了,正好過來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