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何爲久留茲

江聞一行隨即回到南海古廟中,將準備好的消息告訴麻木的村民,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看向了江聞三人。

村民的表情也很淡漠,彷彿早被這一連串的苦難折磨盡了精力,業已沒有了親眼去察看的衝動。死者謂根壞,生者新諸根起,凡夫不離有漏生死界, 自然只能在其中輪迴,永無休止。

嚴詠春的老爹拍着村老的肩頭,用成年人特有的方式表達哀情,而村民好像早就猜到會有這麼一天,只不過到來的恰逢其會。他們就這麼平靜地,接受了章丘崗村悄靜無事, 靈堂內外毫無異狀的說法。

“各位,如今頭七已過,各家待殮死者繼續停柩下去,極易導致穢臭疫鬼,不如就由貧道做法超度,讓亡魂投胎往生去吧。”

有嚴詠春在,自然沒有人去懷疑他們三個人的見聞。

況且他們既不敢懷疑、也不能願反駁,只顧猶豫着相互看着,似乎在感謝老天爺的善意。

這就像是同學提前告訴你成績不及格,卻還是希望這一切誤聽誤信的玩笑,抑或只有在這時候,人世間纔有幾分人性本善的味道。

嚴詠春又勸說了幾句,村民們終於緩緩行動了起來,就像一具具僵硬的木偶。他們終於聽從江聞的意見,就像先前遵從嚴詠春的吩咐那樣,恭順緘默地從洪聖廟中取出現成的香燭紙錢、擡起神案法壇,綿延沉默着往村裡走去。

準備好的紙錢漫天飄灑,揚揚不絕,從山門一直飄飛到了村中, 夾雜着輕微斷續的抽泣。

在江聞的帶領下,每家每戶都擡出了黑漆棺材, 棺頭朝中地擺成了一朵蓮花狀,團團聚集在村口的平地前,就像是潮生潮落時,一枚又一枚遺留在沙灘上的深色貝殼。

此時的村落星月西斜、松柏參天,寒風拽曳出簌簌聲響,長庚星泠然以對,正是漫漫長夜的幽氛最濃郁、最森然的時分。

“道場成就,賑濟將成,齋主虔誠,上香設拜……”

江聞整理好道袍道冠,獨身站在棺材陣中心,氣度儼然地捻起三支香,緩緩插在面前的雕花繡球香爐中,一搖鈴鐺,宣佈法事開始,衆人便也紛紛退去。

道士,這個他用來行走江湖的身份畢竟派上了用場。只見他他面容嚴肅地走到草草搭建的法壇面前, 被一口口陰森可怖的棺材圍繞在中心, 惡臭與蚊蠅也結伴而來, 村民更只敢遠遠觀望。

夜闌更深, 月光凌冽,獨襯得場中的江聞形象蕭疏厭離,在他閉目不語的冷漠面容上,村民們漸漸讀出了幾分慈憫悲世的氣息,諸人的情緒也漸漸掙脫出了陰詭怪影的桎梏影響,在香菸繚繞中逐漸縹緲了。

陰醮一般是爲超度亡故者所作,要有靈寶濟煉,召亡誦經、引亡朝參等等環節,可江聞的手藝全靠偷師元化子而來,只學到了廣泛流傳的茅山齋醮一點皮毛。

正經法事他是不成了,可眼下對付遣送的也只是黑眚,因此乾脆不倫不類地按照開經、拜懺、發符、請聖的正壇醮儀行事,硬着頭皮繼續了下去。

袁紫衣也在一旁暗暗好笑,假道士唸經送假鬼,倒是一件世間稀罕事。

可就在此時,遑論幡動風動,一時間異狀四起涌動,章丘崗村中似乎又伴隨着龍蛇影動,寒光淹然,有些無狀之物呼之欲出,就連棺內死屍彷彿都蠢蠢欲動,即將探出枯朽腐爛的掌肢,爬回這處觸他們怨怒而詛咒唾棄的人間。

“樹上好像有東西……”

“不對,我聽着像是江灣……”

“噓,小點聲,我聽見聲音在靠近了……”

嘈嘈切切的交談聲中,天上的月暈又泛起毛刺,在星月晦暗之間,人們隱約看到一個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巨大生物從江海間蹣跚而來。

那東西帶着破破爛爛的褐色鱗毛,無數的碎屑乾枯脫落,又像毒蛇般一根根盤旋交織,蠕動向上,互相吞噬、互相纏扼着。

混沌的龍蛇外形分不清四肢所在,不知道哪個是頭顱,對着江聞的方向發出一聲嘔啞、扭曲、可怖的呼喊聲後,忽然噴吐出無數的碎屑,在空中化成了無數的虺型怪物落地,惡夜之聲便瞬間在村野上空四處翱翔。

冥冥中村民轉身向後,不由自主的想要退回廟中,卻瞧見南海古廟之上竟然也飛起一股沖天接地的惡臭之氣,黑中帶渾、宛如烏雲蓋頂正黑壓壓的傳來。而在黑雲飄展的路線上,一滴滴污濁的雨水從天墜落,狠狠地砸在了地面上——

但那不是雨水,是一個個顯化出真身的鬼物……

此時的村民兩股戰戰、毛骨悚然,但江聞一動不動地手掐法訣閉目不語,輕聲唸誦着含糊不清的經懺,全然無視了眼前驚悚怪異的塵氛,靜候着機會的降臨。

“天也空,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日也空,月也空,東昇西墜爲誰功。金也空,銀也空,死後何曾在手中。妻也空,子也空,黃泉路上不相逢。權也空,名也空,轉眼荒郊土一封。”

有一道聲音非吟、非白、非誦、非唱從遠處忽然傳來,讓壓抑至極的環境猛然出現一絲鬆動。

只見遠處,有一隊人數可觀的隊伍闖進了章丘崗村的範疇,隱約是跛足老者在開聲起嘯,身後跟隨着一衆青壯,步行間迅疾飄忽,顯然是直奔着此處而來。

村民有人瞬間聯想起招魂引路的還陽鬼,被嚇得連連後退,卻逐漸察覺這隊人馬,身上帶着活人才有的別開生面的驕驍之氣,這才更進一步驅散了村中盤繞不去的詭異氛圍。

江聞似乎也聽見了聲音。

他揹着法劍的身影雖然略顯單薄,卻牢牢站在中間,雙足定住了天地嗔癡煩惱——此時他停下了所有動作,忽然握住案上的法劍。

滄浪龍吟之聲不絕於耳,一切復歸平靜,此時的天邊漸漸放亮,一切都恰到好處,而江聞也恢復了方纔凝神不動的姿態,默唸着經文爲亡者送行。

破曉的陽光出現,村民只覺得無比地疲憊,卻久久都不能忘記剛纔所見。

他們還記得江聞手中那把冰冷的白玉劍,在一瞬間恍惚了起來,在一瞬白玉劍似乎出鞘了,又好像根本沒有動過,一切只是魂悸魄動間的幻覺。

可江聞的面前,卻分明憑空潑灑出一蓬水色,比月光還要冰冷、比天河還要皎潔的盈盈水色,此時映亮了眼前的天空,一切的幻造也猛然破滅,只剩心有餘悸的驀然驚醒和一地安然無恙的待殮屍體,形如朝拜着匍匐在地,沉寂在法壇之中的道士面前。

幸而遠處朦朧的天光也帶來了勇氣,一同降臨在這片疑神疑鬼的土地上,驅淡了連日間盤踞的詭異,雞鳴犬吠此起彼伏,枝頭的鳥雀迎着晨曦嘰嘰喳喳,撲騰着稚嫩的翅膀離巢,奔赴向無垠的天空。

披星戴月趕來的,是一羣典型的武林人士。他們頭戴斗笠腰佩兵器,表情驍悍剛毅,顯然沒將面前的事情放在眼裡,唯獨領頭的衰朽老者免有愧色,徑直找到了人羣中的嚴詠春。

“嚴女俠,老朽來晚了。”

當先的老道人面狹而長,身不滿三尺,還有一隻腳瘸着,走路時甚至需要用柺杖輔助才能行動。他的樣貌雖然堪稱醜陋,卻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拙古姿態,再加上他雙目如寒潭的特異,便能讓人只看一眼,就覺得他不同凡響。

“老朽費盡周折找來武林同道襄助,如今好不容易把人手湊齊、卻差點失約沒趕上頭七下葬,幾乎釀成大禍啊……”

嚴詠春表情同樣疲憊,卻沒有任何責怪遷怒的意思。

“老前輩無需自責,我們敢違揹你吩咐,擅自主持入殮合棺,還是多虧因有高人坐鎮、替村裡人指點迷津。”

嚴詠春一邊說着,一邊微笑着看向正往這裡走來的江聞,揚手招呼道,“前輩,我介紹這位武夷派的江掌門給你認識,今日的首功應當記在他頭上!”

江聞看見武林人士前來本有些懷疑,但因領頭老人剛纔用嘯聲解圍,雖然年邁仍中氣十足,按理也不像是有什麼歹意,就乾脆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

“武夷派?這家門派恕老朽聞所未聞,想必是江湖上的後起之秀。就憑江大俠方纔的膽識魄力、修爲武藝,也當得江湖上的一份名聲纔是。”

老者對着江聞行了一個大禮,隨後朝着他身後帶領的武林人士一攤手,“這些是青旗幫、鐵膽莊、嵩陽派趕的義士,本來因金盆洗手宴之邀來到廣州府,聽到老朽江湖告急便起身趕來,可謂都是義薄雲天之人!”

凡事交代講究個賓主之分,喧賓不宜奪主,而強主也不能壓賓。面前的老道先是以東道主身份開口,認識過江聞後就主動介紹起自己帶來的武林人士,這倒是能有個賓主盡歡的場面。

谷塲

江聞拱手對着老者說道:“老前輩謬讚了!我與村人雖然萍水相逢,但和嚴姑娘的交情在這,但凡有事自然義不容辭。還未請教各位高姓大名,我也好廣交豪傑朋友。”

面狹而長的老者微微動容,連忙說道:“老朽姓應,道號無謀,早年不過是江河湖海間的一個散人,只在山中修煉,寓居章丘崗村數載,早已垂垂老去,哪有什麼名號。”

然後才介紹身後帶人前來的三個武林人士,“真正須得隆重介紹的,還是我身後這三位。當先這位是嵩陽派弟子張渠,中間這位乃是鐵膽莊高徒王戎,最外邊一位則是青旗幫羅東籬,今夜奉命帶人前來襄助。”

等對方粗略地介紹完,江聞也拱手致意,想從三人臉上找到一些不屑的表情痕跡。

按理說,面前三人帶隊氣勢洶洶地趕來,卻被自己捷足先登搶了功勞,何況自家這個武夷派如今還寂寂無名,這三人有點年輕氣盛、表示不服也正常。

再者按江聞無責任的猜測,萬一來一出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傳統保留節目,譬如三個年輕人放點厥詞發表質疑,等到被自己出手教訓才能學乖,那再進一步想,乃至於打了小的出來老的,化身門派全武行都不稀奇。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眼前三個年輕人的態度出乎意料地好,毫無芥蒂地就誇讚起了江聞,說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江大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堪稱我輩楷模呀!”

“正是如此,可惜我們來晚了一步,只看見江大俠神乎其技的劍法,無緣得見其他絕學。”

“王兄、羅兄,咱們也不得妄自菲薄,還得以江大俠爲榜樣,好好砥礪鍛鍊纔是。”

江聞被吹捧得飄飄欲仙,恍然間也明白這這個道理。像這些有可門有派的青年才俊,武功見識暫且不提,只要不是掌門幫主的親生兒子閨女,怎麼也該要是看得順眼、說話好聽的人物。

畢竟在門派幫會之中,也講究未學藝先學禮,不懂得長幼尊卑的根本混不下去,而能帶人出門的高徒,必須呆在家裡安心、放到外面省心,確實不大可能培養出人憎鬼厭的氣質。

作爲一派之長將心比心,武夷派的三個徒弟要是有他們三人的嘴皮子功夫,自己說不得就能開開心心得多活個十年。

直到後來他才知道,面前這三個武林門派也都是有正經產業的人家,嵩陽派在河南開鏢局武館,鐵膽莊在西北經營刀坊,青旗幫則乾脆就是長江邊上的漕幫一系。

故而嵩陽派有着北少林的拳術、鐵膽莊擅長暗器刀法、青旗幫弟子衆多、武學駁雜、都能體現出自家淵源特色。三派說是助拳而來,實則不過是被師父喚出來行走江湖、積累經驗閱歷的,江聞的擔憂純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說話間,三人隱隱表示應老道也是靠着和駱元通的交情,才請來這些武林同道相知,倒是讓江聞愈加地刮目相看。

只是江聞總覺得,以這三人油嘴滑舌的腔調,怎麼總感覺不像是好人呢?

“三位少年英雄以後一定青出於藍更勝吾輩,今天相逢即是有緣,不如一同動手把這些棺材埋了吧。”

江聞呵呵一笑,當仁不讓地揮起鐵鍬幹起白事一條龍的工作,抽空才問起了應無謀一些好奇已久的事情。

能想出“神人守戶”辦法的人,一定比江聞還早就發現了黑眚的真身,也必然不是他自己所說的無名之輩。就像袁紫衣先前所言,嚴詠春就是因爲在村裡發現前輩隱士才盤桓幾天,也不知道這位老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

“江大俠,老朽發現村中鬧起妖眚卻苦無對策,起先想用洪聖大王的香火鎮妖,然而鄉親們關心則亂屢屢被惑,我才讓他們搬到廟裡去住,陽氣足了自然就無懼妖邪。”

應老道很有前輩高人的作派,說話間帶着一股早已料到的意味,慷慨指點起了江山,“但是陰陽倒亂之勢已成,長久下去還是要鬧出問題,我這才肯求嚴女俠留守,我自去城中搬救兵、多多找來青壯男子前來,方能破除妖妄……”

對方的說法還是江湖上的老一套,江聞卻知道其中蘊含着某些古老的生存智慧,所謂的陽氣破妄,不過是找來些不信邪的外人,進來破壞村裡人的心理暗示,對衝黑眚的壓迫感。

如今村中的黑眚,與當年北宋國都裡滋長百年的黑眚,自然不可同日而語,若是有像江聞這樣堅定不信邪的人物出現,恐怕早就不攻自破、黯然離去了。故而這個辦法如果順利實施,想來真的可以扭轉幹坤。

嚴詠春見兩人竊竊私語,便也來到近前,參與進了談話當中。

“應前輩,此事你也無需太過介懷,若是你找到了兇手的下落,我自然會去找他討個公道!”

嚴詠春神態十分嚴肅,閒聊幾句就把話題引到了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上,又談到了害死村裡青壯年的野道人,顯然不願意這件事情因道人起、也在道人身上結束。

應老道重重嘆氣道:“這些說到底都是因我而起,老朽又安能裝作相安無事?我那不肖徒兒之所以做此惡事,不過是想把我逼走,就像他把我從羅浮山上趕走一樣……”

兩人慢慢陷入沉默,而江聞的好奇心卻不自覺的生了出來,開始打聽起兩人口中的緣故。

應老道告訴江聞,自己本在羅浮山上結廬修道十餘年,向來不問世事,可惜遇人不淑收下了一名弟子,心生怨恨將羅浮山草廬一把火燒了,逼得他只能隱姓埋名遠走他鄉。

他在漁村瞧見嚴詠春與碼頭惡人動手十分凌厲,起了愛才之心,但見他此時練功過度、有損真如,長期以往恐怕有早夭之憂,故而悄悄指點了些羅浮山的養生運氣的法門。

誰知消息有所泄漏,他那不肖弟子不僅咄咄相逼,還投入了平南王府麾下,尋人調查到應老道躲藏在這處小漁村中,就故意下此毒計,非要讓應無謀衆叛親離、無處可去,乖乖把手中寶藏線索交給自己。

“寶藏?徒弟?”

江聞摸着下巴說道,“我怎麼聽着如此耳熟呢?應前輩,你的徒弟該不會姓李,準備找的是南越國的寶藏吧?”

應老道面色驟然一變,隨後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看來你們都猜到了,我也就不多做掩瞞。老朽在山中修的是‘神仙太守’鮑靚仙師的養生之術,我那孽徒也不知是犯的什麼病,某天讀過一本《太平廣記》指着崔煒故事,便說要下山找南越王墓,還說老朽故意隱瞞罪大惡極……”

聽到看書的內容,嚴詠春不由自主地瞧了江聞一眼。

他越說越生氣,柺杖重重地頓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震動,“我早年也在江湖上行走,卻沒想過會遇到這樣狼心狗肺之徒,偷學了我一身本事還倒打一耙,毀我名聲!”

江聞眯着眼睛看着他,心裡想到的也是李行合這個人的模樣。《太平廣記》中崔煒一節的故事,講的是一個名叫崔煒的富家子意見仙人鮑姑指點,救了一條大蛇,最後誤入形如皇帝玄宮的南越王墓,還得到價值連城的陽燧珠的傳奇故事,這件事說巧不巧,正好和應老道的道統有點關係。

也不知道李行合到底是調查到了什麼,但目前可以知道他已經有點線索,並且誤打誤撞地找到了第二代南越王墓的位置。

這傢伙先前說什麼給尚可喜找風水寶地,果然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然而他如果想要的是南越王趙佗墓,就沒有這麼好尋找了,晉代王範說:“越王趙佗,生有奉制藩之節,死有秘異神秘之墓。佗之葬也,因山爲墳,其壟塋可謂奢大,葬積珍玩。”北宋的鄭熊在《番禺雜誌》裡又說:“趙佗疑冢在縣東北二百步,相傳佗死營墓數處,及葬,喪車從四門出,故不知墓之所在。”

即便到了三國時期,孫權也曾經派人來挖趙佗的墓,但翻遍了廣州,也沒能找到他的墓在哪裡,如今時隔何止千年,廣州府內外滄海桑田,李行合打的主意恐怕沒那麼容易實現。

應老道勸兩人一定要小心,孽徒傍上了平南王府勢力龐大,貿然得罪恐怕不好收場,但不管是嚴詠春還是江聞,顯然都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只默默記下了這件事情。

埋完棺材之後天已經打量,被江聞牽扯進其中的船老大忙不迭帶人走脫,連三十兩的船費都不敢要,就一溜煙開着船往海里去了,卻留下了一種疍民無處可去,便由應老道做主收留在了海邊一線, 好歹給村裡壯壯陽氣。

見江聞和應老道同時倡導,章丘崗村如今傷筋動骨自然也不敢反對,江聞轉手乾脆把銀兩留給了疍民,作爲他們暫且安家立身的資費,李行合估計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把人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嵩陽派、鐵膽莊、青旗幫的年輕人們奉師命幫完忙,毫不耽擱地就表示要回去覆命。

江聞爲了收買三人防止他們有反水的心思,順手指點了他們幾下武功,查缺補漏下頗有成效。於是三人臨走前,對江聞又是一陣吹捧,幾乎把他形容成了仁義兼具、俠氣干雲的當世大俠,表示回去之後一定會和師門宣揚武夷派的威名。

隨着此間事了,江聞與嚴詠春父女、袁紫衣四人皆是長出一口氣。

先前江聞所說關於黑眚的事情太過離我,她們倆到現在都無法全部接受,如今放下包袱,至少可以一身輕鬆地打道回廣州府消化信息,而江聞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呆着,等待城中駱老英雄金盆洗手大會的召開了。

第二十七章 天北密傳第三十六章 鑿齒之民第一百四十二章 青山隔斷紅塵路第一百八十六章 低雲愁廣隰第一百五十二章 今古照淒涼第三十七章 孰是孰非第一百五十八章 功名歸墮甑第一十三章 合作初始第一百七十九章 時時誤拂弦第八十二章 載猶旦暮第八十三章 對客小垂手第二百一十五章 泥上偶然留指爪第一百三十三章 休招閒客夜貪棋第一百六十章 相逢紅塵內第一百一十章 能憶天涯萬里人第二百零五章 禪心已作沾泥絮第八十三章 對客小垂手第五十二章 曉夢有心驚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東日暮雲第一百七十六章 何事一青袍第八十章 金石猶銷鑠第五十七章 還家草晞晞第二百二十一章 蓋盡人間惡路岐第二百二十八章 身似西方無量佛(下)第一十一章 全都亂了第五十六章 夢入少年叢第一十二章 反敗爲勝第二百三十一章 佔得杏樑安穩處第三十二章 賭鬥開始第一百三十一章 寄言燕雀莫相啅第一百八十三章 萬古共驚嗟第六十八章 何處得秋霜第一百八十八章 沉吟應劫遲第二十章 誤會重重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見五陵豪傑墓第六章 名師高徒第一百二十章 諸天雁塔幾多層第六章 名師高徒第三十五章 恆河沙數第二百三十四章 莫思身外無窮事(中)第四十一章 苦海無邊第三十七章 孰是孰非第八十九章 燕飛東西去第六十二章 相逢應不識第六十章 桃李莫相妒第一百四十九章 君世負詩寡和名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東日暮雲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見五陵豪傑墓第二百零七章 椒花落時瘴煙起第一百四十八章 胡塵暗天道路長第一十九章 空穴來風第一百六十九章 何爲久留茲第五十六章 夢入少年叢第二百零一章 叵耐靈鵲多謾語第二百二十一章 蓋盡人間惡路岐第一百零四章 長風一笑輕九鼎第一百七十章 塵憂未能整第二百一十二章 入朝須近玉爐煙第一百零七章 青衫猶入九重城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絕逾參辰第一百四十四章 入雲深處亦沾衣第四十八章 龍吟怪談(下)第九十五章 飄殘已化萍第一百一十二章 歌風置酒宴羣公第一十三章 合作初始第一百四十七章 父子竭力山成玉第七十七章 皆老作龍鱗第七十九章 偶坐爲林泉第三十二章 賭鬥開始第四十四章 越女殘劍第八十五章 仙人撫我頂第一百零七章 青衫猶入九重城第二百二十一章 蓋盡人間惡路岐第四十七章 龍吟怪談(中)第八十八章 天機六甲中第一百四十五章 憐君何事到天涯第二百三十一章 佔得杏樑安穩處第一十五章 荒村夜影第一百五十六章 江光夕滋漫第三十章 龍光射鬥第一百七十九章 時時誤拂弦第七十一章 離衣宿夕暉第二百一十章 誰念幽寒坐嗚呃第一百七十二章 吹雨入寒窗第一百五十六章 江光夕滋漫第三十章 龍光射鬥第一百九十三章 真性休空走第二百二十四章 自將磨洗認前朝第八十二章 載猶旦暮第一百九十九章 璜溪獨釣時第九十五章 飄殘已化萍上架感言第二百二十九章 玄螭蟲象並出進(上)第九十六章 漁郎入洞天第一百九十一章 何由盡離席第七十四章 神怪何翕忽第二百三十二章 鳳城從此有雙身第一百八十八章 沉吟應劫遲第八十八章 天機六甲中第一百九十八章 吳鉤霜雪明
第二十七章 天北密傳第三十六章 鑿齒之民第一百四十二章 青山隔斷紅塵路第一百八十六章 低雲愁廣隰第一百五十二章 今古照淒涼第三十七章 孰是孰非第一百五十八章 功名歸墮甑第一十三章 合作初始第一百七十九章 時時誤拂弦第八十二章 載猶旦暮第八十三章 對客小垂手第二百一十五章 泥上偶然留指爪第一百三十三章 休招閒客夜貪棋第一百六十章 相逢紅塵內第一百一十章 能憶天涯萬里人第二百零五章 禪心已作沾泥絮第八十三章 對客小垂手第五十二章 曉夢有心驚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東日暮雲第一百七十六章 何事一青袍第八十章 金石猶銷鑠第五十七章 還家草晞晞第二百二十一章 蓋盡人間惡路岐第二百二十八章 身似西方無量佛(下)第一十一章 全都亂了第五十六章 夢入少年叢第一十二章 反敗爲勝第二百三十一章 佔得杏樑安穩處第三十二章 賭鬥開始第一百三十一章 寄言燕雀莫相啅第一百八十三章 萬古共驚嗟第六十八章 何處得秋霜第一百八十八章 沉吟應劫遲第二十章 誤會重重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見五陵豪傑墓第六章 名師高徒第一百二十章 諸天雁塔幾多層第六章 名師高徒第三十五章 恆河沙數第二百三十四章 莫思身外無窮事(中)第四十一章 苦海無邊第三十七章 孰是孰非第八十九章 燕飛東西去第六十二章 相逢應不識第六十章 桃李莫相妒第一百四十九章 君世負詩寡和名第一百六十三章 江東日暮雲第二百二十二章 不見五陵豪傑墓第二百零七章 椒花落時瘴煙起第一百四十八章 胡塵暗天道路長第一十九章 空穴來風第一百六十九章 何爲久留茲第五十六章 夢入少年叢第二百零一章 叵耐靈鵲多謾語第二百二十一章 蓋盡人間惡路岐第一百零四章 長風一笑輕九鼎第一百七十章 塵憂未能整第二百一十二章 入朝須近玉爐煙第一百零七章 青衫猶入九重城第一百七十七章 一絕逾參辰第一百四十四章 入雲深處亦沾衣第四十八章 龍吟怪談(下)第九十五章 飄殘已化萍第一百一十二章 歌風置酒宴羣公第一十三章 合作初始第一百四十七章 父子竭力山成玉第七十七章 皆老作龍鱗第七十九章 偶坐爲林泉第三十二章 賭鬥開始第四十四章 越女殘劍第八十五章 仙人撫我頂第一百零七章 青衫猶入九重城第二百二十一章 蓋盡人間惡路岐第四十七章 龍吟怪談(中)第八十八章 天機六甲中第一百四十五章 憐君何事到天涯第二百三十一章 佔得杏樑安穩處第一十五章 荒村夜影第一百五十六章 江光夕滋漫第三十章 龍光射鬥第一百七十九章 時時誤拂弦第七十一章 離衣宿夕暉第二百一十章 誰念幽寒坐嗚呃第一百七十二章 吹雨入寒窗第一百五十六章 江光夕滋漫第三十章 龍光射鬥第一百九十三章 真性休空走第二百二十四章 自將磨洗認前朝第八十二章 載猶旦暮第一百九十九章 璜溪獨釣時第九十五章 飄殘已化萍上架感言第二百二十九章 玄螭蟲象並出進(上)第九十六章 漁郎入洞天第一百九十一章 何由盡離席第七十四章 神怪何翕忽第二百三十二章 鳳城從此有雙身第一百八十八章 沉吟應劫遲第八十八章 天機六甲中第一百九十八章 吳鉤霜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