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樣是這個時候,安遠侯府後宅。筆%癡#中¥文 bi@
樑太夫人並不曾歇午覺,而是一直沉着臉耷拉着眼皮、手中一直捻着佛珠端坐在羅漢牀上,從午膳過後就沒停過。
這般等她捻了小一個時辰後,兩邊坐着相陪的、樑家的侯爺夫人與幾位太太都有些坐不住了,打盹兒的打盹兒,腰疼的腰疼,她突然便擡了眼。
“都是我的錯,我還以爲齊家那嫡長孫女被聖旨指給了高家二小子,便成了齊家的一顆棄子了,這其中也未必不是皇上想要打壓齊家等人家的決心,誰知道終是我料錯了。”
“母親這是什麼話?媳婦聽不懂呢。”安遠侯夫人一頭霧水。
樑太夫人苦笑:“哪個世家勳貴的嫡長女嫡長孫女不是一步好棋?哪有給了區區一個外戚伯爺府的次子做媳婦的道理?”
“我便以爲皇上這是終於忍不住了,終於狠下心腸想要將大長公主府和衛國公府壓一壓呢。”
“想來也是省得齊家再將這丫頭送到太子東宮去,將來也越發的樹大根深難以遏制,這纔將齊家那丫頭賜婚給了高昌遠的二小子。”
想當初她連樑昭儀這個庶女都當成好棋用、捨不得丟棄呢。
等她將人送進了敬王府做侍妾,其後的這些年裡,樑昭儀也的確體現了一步好棋的價值,還使得安遠侯府又巍然聳立了這麼些年。
那麼她又哪裡想得到,那衛國公府的嫡長孫女明明是嫁去高家,嫁給了高昌遠的次子,那次子也明明是襲爵襲不成,齊家的丫頭竟然不但沒成棄子,反而成了一步咄咄逼人的殺招了!
“母親是說……您低估了齊家和齊家那丫頭,沒想到那丫頭到了高家竟然還挺能掙巴,令咱們家安插進高家的人手屢屢受挫?”安遠侯夫人有些懂了。筆)癡(中&文
“那您頭些天親自去了趟衛國公府送節禮,是不是也想證實一下您這個想法?”
樑太夫人苦笑着點了點頭:“若是不去親自證實一番,我哪裡甘心?”
“可這一趟雖是證實我當初想左了,又是什麼好事兒?還不是叫我知道有些錯誤再也無法挽回了……”
若早知道那齊家丫頭霸道得很,她怎麼會默許幾個媳婦不停的往高家送信兒或者送人!
如今可倒好,自家先是動用了一個姚姨娘,隨後又折損了一個袁媽媽,這不是叫樑家從暗地裡跳了出來,明打明的跟高家做起了對,就連朝堂上也成了齊家、高家的對立面,屢屢受對方打壓牽制!
這般等這婆媳幾人又聊了片刻,只是還沒聊到要不要對高家收手時,吳家差來請二太太的人也到了,樑二太太聞言難免麻了爪,立刻跟樑太夫人討起了主意。
“還有必要去見那婆子麼?就連吳家也不要再勾搭了!”樑太夫人無力的擺了擺手。
“昭儀娘娘才三十來歲,三殿下年紀也不大,將來有的是機會呢,眼下就先消停些,徐徐圖之吧。”
“我可不能叫樑家毀在我貪功冒進的手裡,正好那林赫老匹夫不是又閒不住了麼,索性將這急先鋒交給他和他的女兒做去,我們和娘娘等着摘桃便是。”
言之意下便是將程媽媽當了棄子,吳家也當了棄子了。
那麼身在吳家的程媽媽又哪裡等得到樑二太太?
只是樑二太太卻不像樑太夫人那般能甘心以大局爲重,畢竟樑二老爺和她的長子前些日子可沒少吃齊家高家的虧。
正是出於私心想要再給高家添些堵,樑二太太也便不曾叮囑吳家來人叫程媽媽趕緊住手,更不曾表露半句程媽媽已成棄子的話。
程媽媽等到吳家派去安遠侯府的人回來後,也就得知二太太眼下實在抽不出空來,雖是聞言有些失望,她一個下人又哪裡敢質疑主子?
她也便請吳太太隨她前往高家去,先寬解寬解吳彤要緊:“高家已經有了侯爺爵位,大奶奶那裡也急需您去給些主意不是?”
話是這麼說,等到程媽媽陪着吳太太上了高家的馬車,程媽媽也不忘叮囑車伕,等到了叫桂香齋的那家點心鋪子時給她停一停,她要給大奶奶帶些點心回去。
殊不知程媽媽前腳下了車,進到店鋪中先是佯作稱了四樣點心,方將那封短信扔進櫃檯裡、還不待匆匆離開呢,店鋪東牆一側的門就開了。
門後隨即就走出了一位人高馬大、面帶英氣的男子,細細再看,那男子的臉上卻還有些稚氣,也還未留鬍鬚,分明只是一位少年。
那少年眼睛又是格外的尖,一眼就瞟見櫃檯上扔着一封信,彷彿就是買點心的婆子扔下的,他立時就對櫃檯裡的夥計伸了伸手,叫那夥計將那封信交給他。
櫃檯裡的小夥計頓時白了臉,連連對少年作揖:“奴才求求三殿下快些回宮去吧!”
“若是叫昭儀娘娘和太夫人得知您竟摸到了這裡來,還在這裡用了好幾樣點心,奴才必然躲不過皮開肉綻的懲罰!”
程媽媽登時便愣在了原地,隨即又被嚇得篩起糠來,就連那小夥計頻頻給她使眼色叫她快走,她都不曾瞧見。
原來這個少年就是三殿下鄭劼。
話說他早些時候壓根兒就不知道這家點心鋪子是他外祖家的產業,他本是偷偷溜出宮來玩的。
誰知方纔卻被他在街上發現,他外祖家的一個管事鬼鬼祟祟來了這裡,他好奇心一起,難免便尾隨了來。
只因他心裡清楚得很,他外祖家衆人都很嘴刁,哪有誰會惦記區區一個桂香齋的點心?
那他眼下又怎麼會管這小夥計如何的顧左右而言他,他只管默默的伸着手要那封信,臉色卻越來越沉。
可那小夥計怎麼敢叫他摻和這些事兒!
被他這般不停的伸手逼得不行了,那小夥計立刻橫下心,一邊繼續給程媽媽使眼色,叫她速速離去,一邊伸手就將那封信抓起來,轉頭便要往嘴裡塞。
鄭劼又哪裡受過這等輕視,見狀頓時怒火上揚,揚起蒲扇般的巴掌、對準櫃檯裡的小夥計便抽了過去。
那小夥計被這雷霆之勢的迎面重擊打中臉頰,先是痛呼了一聲,隨着嘴角的血噴涌而出,人已重重的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