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廣順的眉頭擰得更厲害了。筆`¥`癡`¥`中`¥`文 ~
“你看沒看清是哪個衙門來的差役?”
這處宅子雖是御賜的,必然要還回戶部去,可自家老太爺雖沒了爵位,自家大老爺也不再是奉平伯世子了,老太爺可還是戶部的人呢。
自家老太爺官職雖然不高,卻在戶部任職二十多年了,難不成戶部尚書等人還敢明裡撕破臉皮、不顧多年同僚情分?
“看不出來啊,他們身上的衣裳太雜了!”洪雙全依舊抖抖索索道。
與其說是差役,還不如說是更像土匪!
洪大管事的雙眼立時眯成了兩條線,心中所想與洪雙全想得一樣一樣的,想來門外那些差役都是趁勢來洗劫的……
他便伸手招呼洪雙全附耳過來,咬牙切齒的叮囑了這個侄兒很多話。
洪雙全一邊點頭嗯嗯的應着聲,一邊越發抖索起來,臉色也因爲洪大管事的叮囑漸漸發白,冷汗大如黃豆、爭先恐後的從額頭上滴落下來。
可他再怕又能如何?
他若不照着他這位遠房伯父大管事的話辦,恐怕沒幾日便得丟了差事!
那大門他守得了一日,守得了三日四日麼?那些差役他阻得了一日,阻得了三日四日麼?
更別說他若不照辦,他這位大伯父就敢等夜深後宰了他!
……這一日入夜後,居住在奉平伯府後宅的所有女眷以及僕婦都睡得異常酣暢淋漓,賬房當值的幾人也一夜無夢。
等得天光微亮到了起牀時間了,不論是前院還是後宅,卻是不約而同響起了陣陣驚呼,甚至還夾雜了無數的哀嚎。筆`¥`癡`¥`中`¥`文
因爲這奉平伯府彷彿一夜間就颳起了旋風,將所有值錢的玩意兒甚至是現銀都捲走了,甚至連女眷們房中都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頭面也沒剩下。
薛嘉琳她娘更是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裡,整個人就像寒風中僅餘的一片枯葉,抖啊抖的搖搖欲墜了。
她積攢多年的銀票!她從她那死鬼婆母手中接收的私房!她所有時興不時興的首飾!
全沒了,全沒了啊……
這也就罷了,就連她耳朵上的金丁香,房裡值夜丫鬟胳膊上的鐲子都沒了?!
帳房裡的兩個當值賬房先生此時也是呆若木雞,兩人你看看我,我掐你一把,都以爲自己是在做夢。
他倆可是正連夜盤着帳,好遵從老太爺的囑咐湊出些銀子來,再去買個差不多的宅子呢!
可那盤出來的錢呢?那可是一萬三千兩的銀票,外帶一千兩現銀啊!
只是兩人既是賬房老人兒,回過悶來也快極了。
兩人立刻又對了一個眼神,便趁着府內還沒亂、就飛快的忙碌起來,又抓了幾個信得過的小廝幫手,每個小廝都得了不少他倆塞去的好處。
之後也就是小兩刻的工夫,奉平伯府的前院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如今雖然已是春日,上京城的春日卻最愛颳風,火借風勢,風助火勢,呼啦啦便往後宅蔓延而去。
而那大火……便是那兩個賬房先生帶着幾個小廝放的;更別論沒等他們放火之前,這薛府之內的許多角落早就佈滿了助燃之物。
而那助燃之物,便是洪大管事前幾天不經意發現的、藏在冰窖某個角落的幾大桶桐油與幾大包硝石,想來是哪個管事貪污了的,先藏在那裡沒來得及銷贓。
“回小姐的話,奉平伯府的大火熄滅時已經快近辰時末,火燃起來時卻纔是卯時初,竟是足足燒了有兩個時辰。”
千錦園午膳前時分,富媽媽打發走了所有丫鬟,卻還是壓低了聲音跟齊妙回稟。
只是因着說奉平伯府說習慣了,富媽媽還沒改過來原來的稱呼。
“那滿府上下且不說僕婦小廝燒死多少逃掉了多少,主子爺們兒卻只有薛大老爺和薛大少爺活了下來,女眷們只逃出了薛二小姐與薛三小姐……”
“薛大老爺是兩日前便去了莊子上收租,還沒回到上京城,薛大少爺是昨兒……昨兒流連青樓就沒回來,這才逃過一劫。”
“那兩位小姐卻沒這麼好運,雖然勉強留了命在,都或多或少的破了相,如今已被薛大少爺送去醫館救治了。”
富媽媽此時的話音已是非常顫抖了,因爲她不知道這場火災究竟是不是自家小姐籌劃的。
奉平伯府已經丟了爵位,薛太夫人早就駕鶴歸西,薛梅疾病纏身時日無多,薛大小姐更是毀了容貌苟活着,薛統薛二少爺已經成了廢人,這還不夠麼?
如果這還不夠,小姐還是狠心籌劃了這場大火,這、這得是多麼可怕的心性兒!
不過她不信!他們小姐絕對做不出這等事M算小姐想做,也不會瞞着她!
可是小姐昨日去過四海茶樓見高二少爺啊。
若小姐只想瞞着她、瞞着衛國公府所有人,卻將這個籌劃交給了高二少爺實施呢?
那她也不信,高二少爺也不是這種人!
高二少爺可是新科探花郎,明年又要迎娶小姐過門兒呢!
這大好前程怎麼奔不行,小兩口卻偏要一起胡鬧,非得叫手上沾染無數鮮血才罷休?
齊妙見得富媽媽回稟罷這火燒薛府之事,臉色卻不停的變幻着,她難免輕笑出聲。
“媽媽是不是有些懷疑那場火是我叫人放的,左思右想後又覺得不像我能做得出來的事兒?”
“若那場火是我放的,媽媽一定會覺得殺人不過頭點地,我這麼做難免狠辣了些吧?”
“我倒是真的想過要給奉平伯府一場大火燒個精光。”她幽幽嘆道。
她纔剛重生回來那陣子,實在是不止一次的想過。
“可這大火從前院燒起,又一路蔓延到後宅,整整燒了兩個時辰,這得是多麼細心佈局才成啊,我哪裡做得來?”
富媽媽登時如同醍醐灌頂,撲哧一聲就笑了,之前繃得緊緊的心也回落胸腔,不緊不慢的跳起來。
可不是怎麼的,他們家小姐哪有這麼長的手往薛府伸,高二少爺更是忙着科舉,哪裡有空兒做這種缺德事兒!
“小姐別怪媽媽……”富媽媽笑罷就紅了臉,甚至作勢抽了自己的臉一把。
“媽媽也是怕小姐太沉浸仇恨,將好好的日子都、都荒廢了。”
齊妙笑着拉下富媽媽的手,不叫她再往臉上打:“媽媽這都是爲我好,我怪媽媽做什麼。”
只是……高諍真的也像富媽媽想得那樣,真的沒空往薛府伸手麼?
若這事兒與他有關,她可不會像富媽媽那般寒心,她一定會誇讚他幾聲,比如報仇便要如他這樣永絕後患,報仇就要這般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