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諍到底是個活力非常的大男人,前半夜永不知足的索取柔情也好,後半夜深深沉浸在失與得的回憶中也罷,彷彿都沒影響他的精力。筆%癡#中¥文 bi@
他只在亮天前小寐了片刻,醒來便又是生龍活虎了。
他便在陪着齊妙用了早膳後,頗爲歉意的跟她說,待會兒恐怕不能陪她去慈安堂和朗春園了。
他岳父給他的那本小冊子可重要得很,他必須趁着今天這個休沐日、去前院與祖父父親商議一番。
“你是想跟祖父和父親聊聊那個名單上的人怎麼處置?”齊妙問他。
卻也不等他點頭,她便自顧自說起了自己的看法。
“若是叫我說呀,左右祖父對後宅的禁令還沒解,前院的下人出入府門也比以前緊了三分,還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徹底清洗清洗呢。”
總不能等過些天解了禁令,卻突然間又再來一回不是?這會叫承安伯府上上下下怎麼胡思亂想啊?
高諍本也是這麼想的,否則他又怎麼會這般急切。
他昨天離開翰林院時想得還挺好,想着這都十幾天了,祖父和父親應該將該打理的都打理好了,禁令也該解除了,他這次休沐便可以好好陪一陪妻子了。
四海茶樓對面的那家酒樓,又鼓搗出了好幾道新菜,他想帶着妙妙去嚐嚐。
茶樓隔壁那家首飾鋪子,上個月又新進了一批玉石,雖是需要精雕細琢,一個月的時間也夠了,他也想帶着妙妙一起去瞧瞧,有什麼可心的樣式沒有。
可是那本小冊子就像個火炭,掖在他的懷裡時時燙着他提醒他,叫他顧不得一時柔情了。筆`¥`癡`¥`中`¥`文 ~
她是他的妻子呢。若想叫她今後活得恣意,他就得先替她掃清承安伯府這個家不是?
如今聽得妻子竟與他想到一處去了,高諍的愧疚就變成了會心的笑意,直道你說的是。
“我趕回來陪你用午膳。”他臨走前又將她擁在懷裡,緊緊抱了她大半刻,貼着她的耳邊這般承諾道。
卻不知高諍纔出了聽雨堂的門,高菲就在後腳趕來了,進門便又怒又笑的告訴齊妙,方纔李媽媽替夫人去梧桐苑傳話了,卻險險沒被尹媽媽抓個滿臉花。
齊妙見高菲氣得不善,忙笑着喚她坐下喝口茶緩緩氣。
“不過是個給鼻子上臉的奴才而已,怎麼就將你氣成這樣子?”
“大奶奶眼下要養胎,養個七八個月後就要生孩子,生了孩子又要養孩子,誰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再幫着祖母和母親管家?”
“一個管家無望的大奶奶身邊的奴才,除了上躥下跳賣賣嘴,還能蹦出大天去不成?”
“你就權當看耍猴的,還不用拿銀子打賞,這不是挺好?”
高菲撲哧就笑了。
爲何什麼樣的安慰話語到了她二嫂口中都異常管用?
“還不是因爲你和我好,我說什麼你都聽得進去?”齊妙由衷的說道。
只說前些天那個巫蠱的事兒吧,若不是高菲將她的話聽了進去,也不會當機立斷就派人在朗春園動了手。
她婆婆當時已經快瘋了,誰敢說那娃娃晚發現一天半天的,會不會要了她婆婆的大半條命?!
她婆婆可是承安伯夫人,突然臥病在牀岌岌可危後,上門來假作探望、實則探聽各種消息的各家夫人定然不會少。
有心之人再趁着混亂就將那娃娃拋出來,再有本事的人也不敢保證這事兒傳不出府去不是?
封口封口,最多是封自家人的口,高家還敢將前來探病的旁人家女眷滅了口不成?
只是話雖這麼說,齊妙也知道,吳彤好不容易又有了身孕,若是眼下才兩個月就叫尹媽媽等人這般作死,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又將吳彤這一胎作沒了。
她便招呼高菲陪她一起去給老伯爺夫人請安,“從慈安堂出來咱倆再去朗春園,請老夫人和夫人處置這事兒便好。”
高菲也清楚她二嫂之所以勸她,便是提醒她、大嫂的事兒輪不到她置喙。
她還有四個多月就該出嫁了,這短短的幾個月裡明哲保身、最少也不要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不好麼?
她也便打定主意她聽二嫂的,這幾個月裡她就當沒有大嫂這個人的存在;姑嫂兩人便帶着下人出了聽雨堂,一路往慈安堂而去。
後宅的大禁令既然還沒解,就連當值的僕婦們都少了一半,姑嫂倆走在路上只覺得冷清得很。
從聽雨堂往慈安堂的這條路上,又恰好怎麼走、都會經過大姑太太和方子瓊曾經住過的那個院子。
大姑太太既已搬走,小院大門緊鎖,大清早的也不禁透出一股陰森之氣,高菲忍不淄打了個冷顫,隨即便緊緊往齊妙身邊靠了靠。
“這都冬至月中旬了,眨眼就是臘月年根兒,也不適合動土。”齊妙這般道。
“等明年開了春兒,我就跟祖母和母親提提議,將這座小院兒裡的房子都拆了,改搭個戲臺子算了。”
承安伯府等閒不跟旁的人家走動,每年的春宴賞花宴也帶辦不辦的,細論起來搭個戲臺子也是擺設。
可是齊妙聽說承安伯夫人最愛聽戲,老夫人雖不喜歡那些咿咿呀呀,卻很愛看武旦刀馬旦,那若是弄個戲臺子出來,一家人自娛自樂不也省得天天生口角。
高菲卻是非常敏銳的發現,她二嫂又改口了,不像頭些天總是疏離萬分的管她母親叫“夫人”了。
再說她也知道母親喜歡聽戲,方纔乍一路過那小院都有些炸起的汗毛便都柔順了下來,直笑着說二嫂這個提議甚好。
只是眼瞅着兩人就快到慈安堂門口了,她倆便都眼尖的發現路邊有個僕婦腳步匆匆離去了,看起來那身影很像二太太身邊一個婆子。
高菲便分外懊惱:“祖父的禁令雖然還沒解,我卻從打二哥和二嫂回來後便開始在後宅走動了,如今被這婆子瞧見了,她會不會去二嬸孃身邊挑唆啊?”
這也怪不得高菲多想,畢竟老伯爺等閒不開口,開口便是不容置疑,二房和三房這些天可沒有一個主子敢在後宅肆意走動。
等那婆子回到二太太身邊一說,恐怕待到禁令解了,二太太就得拿着這話說事兒,再逼着她祖母懲治大房不顧禁令呢。
“那待會兒進了慈安堂,你不會假作無意間先跟祖母說說你的理由?”齊妙輕笑。
“大奶奶要養胎,母親要養病外帶守禁令,梧桐苑的奴才便沒了轄制,你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那些奴才捅破天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