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王八蛋!”
“我與那王丞相是死對頭,你又與我是知音,說到底也是我連累了你。”
“大人,既然他能作出這等陰損之事,我們就更應該收拾了他這個禍害。”
胡大人咬牙道:“當然要收拾,你不送這些銀子過來,魏家也一直有送銀子過來的,當初魏家流放之事,就是王丞相的手筆。只是查到那賊人就斷了線索。爲何這樣,那都是用銀子打點的。”
“那大人就收下我的銀子,魏家發家比我家晚,清凡又大婚,下聘建宅也是花費巨大,怕是給大人的也沒能有多少。”
“我的丫頭有心了,今日承了丫頭的情,如今老胡我的確入不敷出,也就不同丫頭客氣了。銀票留下,寶藥也留下,府裡存的現銀我也留下,不過,這些銀子我都記上帳,將來好還給你。”胡大人摸着桌上包袱,裡面是寶藥與銀票,這些寶藥到底從何而來,胡大人不再想了,丫頭是個有福運的,如果有一天人家告訴他說丫頭做皇帝,他都信。但讓人操心的是丫頭心思太單純了。
單純,想到這兒,胡大人又是一怔,丫頭單純,卻又智慧,這是……老頭子我聰明一世啊,竟然眼睜睜的糊塗,這分明是以不變應萬變,丫頭啊丫頭!
“我的知音大人唷,你也不想想,我林家還缺這些銀子嗎。”林小寧撇着嘴笑着,“知音大人,你不記得當初我說的讓你坐上丞相之位嗎?後來到京城你說你坐的這個位子不好讓於他人,既是這樣,那就拉他下來,不僅拉他下來,把他的人馬也統統都拉下來。這樣,就天下太平了。”
“丫頭……”胡大人根本沒聽到林小寧後面的話,一直想着不變應萬變。一時失神,想着自己回京城後那些個動作,如今還真是說不清是非了。
胡大人想得失神,口中喃喃出聲:“到了京城,卻真是懷念在清水縣城的安生日子,如今我身在京城朝堂上,水又深又渾,想守得乾淨之身。還能身居高位爲百姓謀福那是不可能的,我如今已也成了陰謀之人。”
“大人不必介懷”,林小寧嬌笑着安慰着。“想那宋朝的包大人包青天的父親曾說過,奸人作那奸事,想除奸人,那就得比奸人更奸!”
什麼!
胡大人擡頭看着林小寧,激動不已。知音啊,這是他的知音。
這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說出這般話?!
由清水縣起,丫頭哪件事件做的不是由心由性,可由着心性,卻是樁樁件件做得出色,這是什麼境界啊。心法,心法由境而生……
這丫頭這性子,正是又增了她的福運。怪不得丫頭一直福運傍身。還是看低了丫頭啊。這不是奇女子,這是福星,是我朝福星!
“包大人說過這話?”胡大人激動後又反應過來了。
“嗯,說過的,只是大人您不知道。我那個隱世的師父卻是知道,你都知道我師父能得華陀術的傳承。那是天下大識大能之人,對不。”林小寧面不改色。是倒是‘包青天’老爸說的,不過是周星馳版的‘包青天’。
“臭丫頭,這話是你自己說的吧,這話一聽就是你才能說出來的,不過有道理!”胡大人樂了。
“真是包青天父親說的。”林小寧死不改口。
胡大人想明白了,管他誰說的,反正這句話出自丫頭的口:“好好,是包青天父親說的,正是千古名言啊”,胡大人笑着,豁然清明,心中一片開朗,又道,“丫頭你昨兒個說要回桃村,何時走?”
“就這幾日。”
“你才得了掌事一職,就要離京,這事我捏個理由明日給報一下,不過你身邊的梅子怕是要留在京中不能回桃村。”
“哦,還有這樣一說,我現在還不能隨時離京?”
“是啊,你這個臭丫頭,你以爲七品掌事能這樣隨時離任離京嗎?沒事,只是太醫院分院,佔個太醫院的名頭,又不需入朝,況且還有曾姑娘她們幾人呢,你只管回去收糧便是。”
“噯,好的,多謝我的知音大人。林小寧脆生生的應着。”
“不過丫頭,回桃村時,一定要把昨天的護衛帶上,最近你身邊不能離人,萬不可放鬆警惕,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可明白,丫頭?”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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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邊境。
志安城城主府。
寧王正飲酒吃肉,前陣子實在是打得痛快,把三王打回川流以西去了,再休整兩天就去桃村去收糧……寧王臉上起了笑意。
有士兵來報銀影:一個夫子想要求見六王爺,說是京城的舊日相識。
銀影道:“哪來的那麼多舊日相識,轟了去,這城主府現在是軍營,豈是老百姓能靠近的地方。爺豈是一個夫子想見就見的。讓他好好安生回家呆着,這些城迴歸了名朝,他們也是名朝百姓,該怎麼着還怎麼着,不生妖蛾子,我們不會爲難於他們,尤其還是個識文斷字的夫子。”
銀影進了房中,看到寧王帶着笑飲酒也笑道:“爺,喝酒呢,我陪你喝。”
“銀影啊,老將軍那兒還好吧?”
鎮國將軍這一勝仗打得興奮,可到底年歲大了些,勝仗之後的精神有些不太好,寧王與銀影一直都哄着他休息,老將軍也怪,從不肯認老的,這陣子卻老是愛睡,中午才吃飽喝足就睡了去。
“好着呢,睡得呼呼的,香着呢,我說爺,老將軍年歲不小了,不如讓他回京吧,”
“我也想,可倒是他肯才行,這話你去說說看,肯定回你一大巴掌。”
銀影低聲笑:“爺,老將軍敢回您一大巴掌嗎?”
寧王愣了愣,想到疫情之時,老將軍背後偷襲的那一手刀,卻沒成功,老將軍老了,心中竟酸了一下:“老將軍一生戎馬,豈肯在京城貪圖安逸,萬不能再他面前提回京之事,等這一仗打完,一起回。”
門口又有人來報:那夫子轟不走,說是帶了一罈子好酒,想請收回名朝失地的將軍喝。
銀影嗤笑一聲:“此人若是奸細,這伎倆也太拙劣,若不是奸細,這謝意可不敢領,西南之地巫蠱之術盛行,入口之物豈能亂喝。”
兵士不敢作聲。
“關了吧,回頭查查。”銀影說道。
兵士領命下去了。
寧王笑了:“銀影,自那回你中巫蠱之術後,可是十年怕井繩啊。”
“爺,別提了,再提,銀影要謝罪自盡於您面前了,我還想跟着爺一直打下去呢,打回西南之地,再打回夏國。”
入夜後,城主府外一陣鬧鬨,隨後傳來女子哭叫,聲音又高又尖,淒厲無比,像是劃破夜空一般驚心,拉扯人的耳膜。
寧王皺眉:“怎麼回事,哪家女子來這哭鬧,去管管。”
外面的兵士去了。
銀影也被哭聲驚醒,聽到外面兵士報:“影首領,一箇中年女子在外哭鬧,嗓門太是嚇人,又尖又厲,安國將軍說讓管管。可這女子轟也轟不走,愣是山野潑婦一般,又哭得太是悽慘,說是我們抓了她的兄長,她兄長報效朝堂多年,卻被當作奸細抓去,又說她兄長本就身體不適幾月,這一抓去也沒個回覆。如今她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然她做鬼也日日哭訴……”
銀影怒道:“都聽到了,這嗓門,哪個聽不到。”
外面的那女子還在尖聲怒訴,:名朝號稱仁治天下,打回城池,讓了百姓們迴歸,兩大將軍卻睜眼瞎,竟然有兵欺百姓之事發生,活生生的睜眼瞎,還鎮國將軍,安國將軍,我呸,我一婦道人家,活到這般悽慘,什麼也不懼,只求老天開開眼,讓大家來看看這兩個瞎眼的將軍……
瘋婦,這般張狂的瘋婦!銀影怒了,向城主府外走去。
鎮國將軍與寧王也出了屋來。
銀影道:“老將軍,爺,你們回屋休息着吧,我去處理,不知道是哪個瘋婦在胡鬧。”
寧王道:“她說我們抓了她兄長當奸細?”
寧王與銀影對視着,同聲道:“那個夫子!”
“去,把那夫子帶過來,我與銀影去看看這婦人。”寧王道,“老將軍,您回去休息着吧,下午銀影把一個來送酒的夫子抓了,怕是這夫子家人來鬧事。”
鎮國將軍怒道:“若不是奸細,查清自會放,這幫子西南蠻民,個個野蠻不馴,這些人眼中還有沒有王法了,這瘋婦滿口胡言亂語,氣煞老夫,把這瘋婦堵了口關兩天再放。”
老將軍最近不僅貪睡,脾氣也見長。
寧王與銀影對視苦笑。
“是,就去,老將軍回屋休息吧。”銀影答道。
城主府外,掛着兩串燈籠。明豔豔的光照着那瘋婦一頭亂髮,靠得近,聲音如針入耳,難忍得很。
銀影上前就點了啞穴,婦人聲音一頓,嘎然而止。
銀影鬆了一口氣,寧王則是下意識要去撫摸一下耳朵,手卻停在半空中。
那瘋婦,素面白淨,一臉哭痕,悲慼無比,被點了啞穴哭罵不得,卻是死死地盯着寧王與銀影這方向,眼睛有怒火噴出來,還有極度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