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做到這樣的程度,符仲景不相信符夏還能夠再有什麼幺蛾子,眼巴巴的等着符夏趕緊跟他回去。
可誰曾想,符夏收好那兩張文書後,卻仍然沒打算現在就去符家,而是看了看小院,一副極爲不捨地模樣說道:“這裡的一切於相爺來說的確一文不值,也沒什麼好值得收拾安排的,不過對我們來說卻完全不同。所以,我們還得多留一天處理一些事情,也得跟之前關照過我們的街鄰道個別才行。不然這樣突然一走了之,可是不好。”
“父親,請明日再來接我們吧,您若太忙沒空的話,到時讓府中兄長來接也一樣,不必擔心。”符夏笑着改了稱呼,看似服順了,實際上卻光明正大的做出了新的要求,明日重新再來接人,而且來接的可不能是隨隨便便阿貓阿狗都行。
要麼得符仲景親自來,要麼最少也得派他的兒子前來,總之回也得回得風風光光才行。
符仲景怒火都快燒到了全身,偏偏符夏同時又當衆轉了態度,終於改口稱他爲父親,算是承認了他們之間的父女關係,這個時候他若再表現出什麼不快來,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得浪費打折扣。
“好,好女兒,明日回便明日回,一切都依你,只要你開心便行!還有什麼其他的事情需要爲父幫忙的,你儘管開口,爲父一定替你們解決。”
一次次惱怒欲狂被強行壓下,符仲景還得口是心非的擺出一副開心、激動的神情,應下符夏那一聲“父親”,做出一副絕世好父親的姿態來。
符夏見狀,當然也不客氣,當下便點頭接過話道:“多謝父親,眼下倒還真有一事。這些年爲了給孃親看病,還有維持生活,我們欠下了不少的債。前天更是碰上了麻煩,欠下三皇子一大筆的銀子。女兒想在回符家之前,將所欠的債務全都清還,一則可以心安理得,二則也省得日後給符家招惹上一些不好的名聲。”
“應該的,這自是應該的。你們總共欠了多少,爲父理當替你們還清。”符仲景都快被符夏沒完沒了的花樣給磨得沒脾氣了。
剛叫了一聲父親,就要開始要錢,真不知道哪裡來的討債鬼。一想到又要替這個死丫頭燒銀子不悅歸不悅,俁他難道還能說不給還嗎?
“也不多,加上三皇子那筆大數目,您現在總共給我三百兩就行了,還清了各處的債物,明日我們也能安心的離開這裡。”符夏張嘴便要了三百兩,除去還給沈靖的一百五十兩,剩下的她自然有別的用處。
符仲景既然哭着喊着要當她的爹,管他有無真心都無所謂有,總之要銀子這種好事不找他還找誰?
三百兩這個數目對於符仲景來說不算多,到了最後時候,他這種做大事的人當然不會在銀子上皺什麼眉頭,破壞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形象。
而且符夏心中清楚,像符仲景這種身份的人,平日出門隨行的貼身下人身上習慣性都會帶上一些銀票,以備主子不時之需,是以也不擔心他一下子拿不拿得出這樣的問題。
果然,符仲景一聽說要三百兩,雖然覺得有點多,但還是什麼都沒表露什麼猶豫之色,直接讓人將整整三百兩的銀票給了符夏。
搞定之後,他真的已經不想再在此處多呆一刻,耐着最後的性子扮着慈父叮囑了兩句,而後確定下後,頭也不回的帶着人快速離開。
看着那道飛快離去的背景,符夏嘴角上揚,嘲諷之色毫不掩飾。一切纔剛剛開始,但願這位“慈父”莫要太早後悔之日之行。
待符仲景一行人完全離開之後,李氏這才從屋子裡頭走了出來。
“夏兒,這、這事情……就算敲定了?”李氏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怎麼也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還會再與符家扯上關聯,而自己的女兒也重新恢復了應有的身份,成了相府的二小姐。
李氏此刻心情複雜無比,當曾經不敢想的事突然就這般莫名成真之後,那本應該替女兒開心的心思竟然絲毫都沒有,反倒是說不出來的擔心與膽怯。
“娘,您別擔心。”扶住李氏,符夏卻是露出一抹輕鬆的笑意,示意母親莫要如此憂心重重:“這可是他們求着咱們回去的,而且日後您只是相符的貴客,可不是符家的人,不歸他們管,更不用受他們府中那一套管束。”
“夏兒,娘不是擔心自個,娘是擔心你。”李氏懦弱卻不傻,依着符仲景那樣的性子竟然如此低聲下聲的求着夏兒回去,這事肯定不是那麼簡單。
符家的福不是那麼好享的,這一點,李氏當年早就深有體會。說句實話,若是她們的下落沒有被符家知曉,也許那樣反倒更好!
李氏心中清楚得很,符仲景若真有什麼目的的話,一定是衝着符夏來的。
她就夏兒一個女兒,夏兒可是她的命根子,自己卻一點本事都沒有,莫說保護女兒,還得讓女兒時時刻刻的來護着她,以後進了符家,真不知道女兒會不會被人欺負,被人看輕。
“娘,您別擔心我,剛纔我跟符仲景說的那些話您也聽到了,有了這一紙文書在,將來去了符府,也不是誰都那麼容易欺負咱們的。”符夏簡單地安撫了一句,而後直接把話給岔了開,不讓李氏多想:“行了,趁着天還沒黑,咱們去於嬸家坐坐,跟虎子哥他們道個別吧。”
見狀,李氏倒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一切由着女兒安排,稍微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女兒一併去往虎子家。
這會,虎子跟於嬸都在,見到符夏母女過來了,連忙迎了出來。
“阿夏,剛纔是誰去了你們家呀?好些人的樣子,我本想過去看看的,又怕不方便。這不見他們走了,想讓虎子過去問問有沒有什麼事,正好你們就過來了。”
於嬸邊說邊遞了凳子給符夏母女,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來。她倒不是愛管人家的事,愛打聽什麼閒話,純粹是因爲符夏家這幾天不怎麼太平,發生了好些事,所以纔會下意識的擔心。
“於嬸,您不用擔心,我跟我娘過來正是要跟你們說這事,順便道個別。”
符夏也沒繞,開門見山,直接便向虎子母子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
沒有隱瞞自己是符家庶出之女的身份,反正這一點虎子也已經知道了,但她卻並沒有多提當年母親與符家的那些恩怨,更沒有提符家想方設法讓她回去的別有用心,只是告訴他們明日便要與母親一起重回符家,日後不會再回這裡住了。
聽到這些,於氏簡直有些不敢置信,怎麼也沒想到符夏母女竟然會有着這樣的身份與來歷,這麼多年一點都沒看出個端倪來。
而虎子倒是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也沒想到離別就在眼前,因此一時間情緒明顯低了下來,心裡說不出來的難受。
雖然日後符夏同樣也還是住在京城,但進了丞相府卻等於跟他們這些粗野小民完完全全隔絕了開來,怕是很難再有見面的機會。這對虎子來說,纔是最不情願的。
可是,他沒有任何的資格不讓人家父女相認,阻礙她們母女的前程。畢竟於所有人來說,符夏重回符家本就是最爲理所當然的。
好半天,於氏纔回過神來,連忙起身給李氏母女道賀,衷心恭喜李氏終於苦盡甘來,守得雲開見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