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真的不得不去考慮靈異了。
如此詭異的現場。這裡是圖書館,不像是那平常就很空曠的藝術樓,這裡的人本來就很多,還有圖書館的管理員,監控是不可能隨便改的,更不是能夠隨隨便便就殺人鬧事的地方。
管理員已經被嚇得失去了意識,什麼也問不出來了。前一天六點多剛接觸了一發案件,就在小組抓耳撓腮沒有看法的時候,才短短過去不到36個小時,又來了一個。早上的死者死於半夜,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而這個,是在中午。時間並沒有共同點,方式也沒有什麼能串聯起來的線索,唯一能夠看成是共同點的就是詭異的現場了。
按照監控上的畫面顯示,這個學生當時正在挑書,他用食指劃過沒一本書的書號,雙眼聚精會神的直直的盯着書架上的書,很認真的找着。因爲圖書館的書量很大,監控都是精裝的,看着特別清晰,能分辨出每一個學生的臉。燕子青明顯的能看出學生的表情由呆滯變得驚喜,應該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書。
瞬間,就在學生轉身背對着監控要去電腦桌旁找管理員的時候,他停住了腳步,突然毫無預兆的回過了頭。
不知爲何,燕子青被這突然的一回頭嚇了一跳。也許那個學生就是忘了什麼東西所以想要回頭,但燕子青的身體就是這麼鬼使神差的一顫。那是是毫無預兆的一回頭,而且速度非常快。最可怕的是,學生的頭就是這麼僵硬的轉了一百八十度,下肢卻沒有跟着動。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被定在了地上,被人硬生生的掐着臉掰了過來。
學生的五官很呆滯,就像他在找書的時候的那種表情。只不過之前的表情明顯可以看出一種認真,而現在的就只是單純的呆滯。
一瞬間,燕子青彷彿感覺到這段監控變成了真實的景象。他感覺到屏幕中的學生跟屏幕前的他的眼神對上了,然後學生開始行動了。他轉過了身,面朝着監控,走了過來。他走到了監控的正下方,這時,他就只有一個頭在監控的右下角,身體已經隱藏在了監控範圍之外。這期間,學生的目光沒有離開監控,好像是想要監控那邊的人注意自己。可無奈當時管理員去了廁所,並沒有看到這裡發生的一切。
學生靠在了身邊的一排書架上,拿起手裡的書,翻開了,倒扣在了臉上,然後身體像是瞬間脫了力,軟軟的滑到了監控範圍之外。
短短的半分鐘,燕子青就像是在水裡浸泡過一樣,呼吸變得粗重,背部的衣服都被汗浸了個透。
就連邊上的人叫他他也沒有反應。
“燕隊、燕隊……”
這不科學吧……
“燕隊!”
“啊、怎麼了?”
“您臉色很不好啊。”
“說正事。”燕子青咳嗽了一聲,表情恢復了些許。
“燕隊……”
“說啊。”
燕子青看着對面的李壞民。哆嗦着嘴脣,臉色明顯比剛纔蒼白了很多,好像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那本書……那本書和死者的臉……之間並沒有粘合劑。”
“嗯?”剛經受過恐懼的燕子青沒有能夠及時理解李壞民的意思。
“那本書……那本書就像長了手一樣,牢牢地抓着死者的臉。您看,管理員一扯書,就算再緊通常也應該是把書的紙頁撕爛,怎麼……怎麼會把人的臉皮、給扯下來。”
“嗯……”燕子青揉了揉眉心,“懷民,你很適合當一名警察。你的腦子很聰明,膽子也很大。你總是能夠發現別人不當成事的細節,也總能大膽的提出那些別人不敢說的想法。”
“……”
“你覺得,這一次跟上一次事件、是不是一人所爲?”
李壞民瞪大了眼,隨即又苦笑了一下,小聲嘟囔了一句“我都不覺得是人做的了”。
“不是人做的?”燕子青的聲調高了一度,“那你以爲是什麼導致的?自殺嗎?不要以爲你年齡比我大就可以隨便說。”
“燕隊,我就是隨便說說。你不是說,我們警察就要敢於想象……”李懷民低下了頭。
“兇手反偵察能力很強,現場沒有留下任何線索,作案手法離奇,手段各不相似而且差異極大。”燕子青自顧自的說,除了李懷民,沒有一個人再看他,樣子像極了自我安慰,“可以看出來,這個兇手是個變態,而且是慣犯。”
“但是之前這個城市並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吧?線索都找不到?”
燕子青回過頭,臉上是疲憊不堪的樣子,完全不像是對面那個少年那麼遊刃有餘,張燃看着都有些扎心。
“你怎麼又來了?”
“我來、是想和你說,你們是阻止不了這次連續‘殺人’案的。”
“你來打擊我?你怎麼知道會是連續的?”
“不是麼?同樣詭異的現場。就像是在……演戲。我來、只是想跟你說,這次的兇手你們抓不住。”
“怎麼可能?”
“他不是人。”
整個圖書館裡的痕檢員都在呆呆的看着陸陳海,因爲他說的這句話聲音有足夠的大。
“所以呢?”
“我想要你們退出調查。”
“想都別想,我們是人民警察。”
陸陳海嘆了口氣,“那你們就去無爲的查吧,只要不要阻礙我們就行。”
張燃拉了拉陸陳海,“你要調查,跟他們什麼事?你不用說的這麼狠吧。”
“他們已經在懷疑了。”陸陳海壞笑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我們神棍最看不順眼的事是什麼嗎?就是那些唯物主義的自我安慰。”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
陸陳海看了張燃一眼,心裡暗自好笑。
你這個人還真是好心。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你才能不在這裡撒野?”
陸陳海邁開了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燕子青逼過去,“讓學校停課。晚上去找我,一個人。”
“……你能把我怎麼樣?”
“……”
又是同樣的場景,那兩個少年,不,只有那一個人,爲什麼他的氣場那麼大,連忙於刑場的警察都難以抗拒?
燕子青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突然就冒出了一種想要打退堂鼓的想法。
這種想法對於一個刑警來說很可怕。
他看了看四周還在忙着取證的痕檢員,好在,並沒有多少人把那個先來鬧事的少年當回事,因爲警察面對過太多這種人,唯有這個,燕子青實在無可奈何。
“您沒事吧?”
燕子青擦了擦臉上的汗,點了點頭。
“他……他是誰?你們之前認識嗎?”
“不認識。”燕子青眨了眨眼,“這裡你看着吧,我去看一看那個小孩。”
“哦。”
“一會兒檢查完了把照片給我傳過來,然後你們回去就行。”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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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課辦的很順利,畢竟這所學校的名聲也不是蓋的,如今兩天之內一下子就連續爆出兩個新聞,一個躺在鋼琴裡的少年不說,這次圖書館的事件可是有一幫學生看在眼裡,學校若是不採取一點措施,恐怕光是家長就能把這個學校給撞翻了。
聽課的消息一出來,學生們就多數都一股腦奔回了家裡,生怕自己身上會出什麼事,一瞬間,校園裡喧鬧的聲音沒有了,一切都寂靜的太嚇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把聲音都吞沒了。
無事可做,燕子青圍着校園轉了一圈。學校很大,一個高中而已就要佔地面積就要趕上一個大學的校區了。
學校的綠化很好,冬青葉到了秋天也不會凋謝。
燕子青狠狠地吸了一口手中的煙,但還是擋不住壓力的洪潮。
隨便想了些別的,他就躺在樹下的長椅上睡着了。
在北京城裡,因爲馬上國慶擔心會有不法分子在城內暴動,局子裡每天都是繃着一根筋,連小孩子開玩笑的報案都不肯放過。就連妹妹快開學的那幾天,請假的燕子青也是有事沒事三天兩頭的被叫去局子裡。一個安穩覺都睡不好。
信息已經報回到了局裡,在北京城裡都算是個能驚動上層的事件了。
若是爲了一個未成年的小男生的話而停止偵查,那是不可能的。
其實說起靈異,燕子青也是信的,因爲局子裡很多資歷比自己深的老隊長都對自己說過,“那些解不出來的案子,就當是自殺,不要放太多心在上面。不然,會吃虧的。”
其實說實話,警察沒有不信邪的。他們都希望這件案子摻雜着靈異事件,連高手都解不出來,那就不用管了。懸案就懸着吧。他們之所以不願意承認,還是面子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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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終於接電話了,快點來校醫院吧,成凡暈血。”
一句話就把兩個人叫到了校醫院,其實也就是一個人着急,陸陳海還是那副不要緊的樣子。
“你倒是着一下急啊。”
“不用。”
“你……”
“到最後你就會直到一切的。”陸陳海拽住了張燃,“等一切結束。”
“你就不想阻止悲劇發生嗎?”
“悲劇要發生,那是定數。你不會有事的,出事的都是當年那次沒有成功的話劇的人,跟你又沒什麼關係,你何必恐慌。”
“……你叫警察是想幹什麼?”
“給他證明那些科學無法解釋的東西,要他難堪。”
“……那你自己去吧。”
張燃掙開陸陳海的手,自己跑遠了身影。
陸陳海雙手揣着兜,噘着嘴站在原地,看着那邊跑遠的身影,臉上玩味的笑容變成了恐怖的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