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我殺的。”鳳月垂下眼瞼,聲音裡並無過多的情緒,聲音平淡的就像在說別人的故事。
“叮。”藍依依手中的瓷杯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是我讓人把他扔到湖裡淹死的,這樣就沒人知道是我做的了。”鳳月毫不避諱的把整件事情經過告訴他們。
藍依依聽得害怕,徐尚遠自始至終都是一副不食煙火的表情,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無論是不是月兒做的,這件事都和你沒有關係。”徐尚遠說道。
是她做的如何,不是她做的又如何?鳳峰就是淹死的,和她一丁點關係都沒有。
鳳月捂嘴笑:“阿遠不覺得我太狠毒了麼?”
親哥哥都能動手,這世間還有什麼是她不敢殺的?
“他們把你活活打死扔在亂葬崗的時候怎麼不覺得自己殘忍呢?”徐尚遠不知想到了什麼,眼底深處掠過兇光。
鳳峰但凡有一點點把鳳月當妹妹鳳月都不會對他下那個手。
“那天,他把我叫出去,讓我造反,我不願意,他就想殺我,於是,我把他給殺了。”鳳月收斂起臉上的笑意,柔柔的說道。
她臉上的面具隱隱破裂,帶了一絲悲傷。
鳳月知道,那不是她的,是這具身體的。到底是血濃於水,說不難過是假的。
最親的家人要殺自己是什麼感覺?除了憤怒之外更多的是絕望吧。
“不要說了。”看鳳月還想再說,徐尚遠急急的打斷她:“月兒想他們死,他們自然沒有再存活在這世上的必要。”
“其實我一點都不難過,他們也不值得我難過。”鳳月低聲說道。
長長的睫毛擋住了她的神色,徐尚遠看不到她的眼神,此時此刻,他只想抱抱她,而他也的確那樣做了。
“不用擔心,我已經把那些人的嘴給堵住了,不會再有人說你什麼了。”徐尚遠跟她保證。
可是鳳傑還是會質問她的不是嗎?
一旁的藍依依震驚得無以復加,在這個時候,她似乎懂得了鳳月那句,當她真的變成了她,她不會覺得開心的。
最親的人要殺了自己,光是想想就覺得窒息,更別說親身經歷過。
怪不得今日的鳳月會這般的狠辣無情,若是換成了她,她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我沒事。”感覺到屋內悲傷的氣氛,鳳月聳聳肩。
告訴他這些,只是單純的告訴他事情經過,並不是要說明自己有多麼的悲慘。
別說朋友,就算是夫妻有些事都是要說明的,人家又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能知道她想什麼。
徐尚遠自然知道,鳳月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他只是心疼。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月兒在這好好養傷。”徐尚遠撫摸着她的髮絲,語氣裡沒了之前的清冷。
“嗯,路上注意安全。”鳳月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徐尚遠的安全,控制了神器的他,鮮少有人能近身。
神器的光波也沒幾人能擋得了。
“月兒不用擔心,世間能傷我的人不多。”徐尚遠嘆氣。
剛開始他其實是厭過她的,神器雖好,覬覦的人卻太多了,他以爲她是要他成爲衆
矢之的,轉移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那他們就沒有那個心力來對付帝熙了。
到後面他才明白,四大世家只剩下兩家,徐府不比帝府,帝熙手握三軍,有所依附,他也得有所依仗。
手握神器的他,就算到最後保不住徐府也能保住自己的命。
她早把一切都爲他打算好了。
保徐門不倒,百年繁榮。
她做的這般極致,他又怎麼無動於衷?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凡事多留個心眼。”鳳月微微一笑。
徐尚遠放開她:“放心吧,我還要娶月兒呢。”
不等鳳月回答,徐尚遠就離開。
“月,你要是嫁給他的話,那王爺怎麼辦?”藍依依陷入糾結中,按照那位爺的性子定是不會放過她的。
“我纔多大,就考慮嫁人是不是太早了點?”先不說還沒及笄,就算及笄嫁人也太早了。
那倒也是,藍依依咂舌。
“我累了,你自個玩去吧。”鳳月躺在牀上。
她現在一天中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只在中午的時候醒來一會,鳳月知道,帝熙定是又給她吃的藥里加了什麼東西。
鳳月猜得一點沒錯,帝熙在她的藥里加了讓人昏睡的藥,鳳月不是個安分的主,只有她不能動了她才乖乖的。
藍依依輕步出去。
這一天,鳳月都沒看到帝熙,只在半夜中隱隱覺得有一股溫暖包裹住自己,鼻尖裡飄進熟悉的氣味。
再次醒來,身邊空蕩蕩的,只有空氣裡還殘留着那熟悉的味道。
這些天,帝熙一直在追蹤公孫御,那人和他玩起了貓抓老鼠的遊戲。
他沒空親自守着鳳月就調了很多的高手過來,剛開始,他們是不願意的,在他的威脅加利誘之下,他們被逼的同意了。
“月,月,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在鳳月獨自喝藥的時候藍依依興沖沖的從外面跑了進來。
鳳月把最後一口藥喝完,捧藥來的丫鬟福了福身走了出去。
藍依依的手中拿了兩個紅通通的果子,在鳳月面前晃了晃:“我知道你吃藥苦,特意給你帶的。”
鳳月看着那長相奇特,顏色鮮豔的果皺了皺眉:“不會有毒吧?”
怪異的東西還是小心點好,何況在這種特殊時期。
“我吃過了,沒事。”藍依依對她晃晃右手,那拿着被啃了大半的果子。
“吃吧。”藍依依把其中一顆遞到鳳月的脣邊。
鳳月猶豫,定定的看了藍依依一會,慢慢的張開了口。
入口甘甜,肉很脆,挺好吃的。
“這個果叫什麼名字?”鳳月又咬了一口。
藍依依搖頭:“不知道,沒問。”
反正有的吃就好了,問那麼多作甚?而且那人說了,這是山上長的野果,不一定有名字。
在鳳月快吃完的時候,帝熙自外面進來,他的手裡一如既往的拿着書。
聞着空氣裡的味道,帝熙臉色一變:“你吃了什麼?”
“吃了個野果,不用那麼緊張。”看到他的神色,鳳月好笑。
帝熙一把拿過她手上的東西,放
到鼻尖聞了聞,當即拍鳳月的後背:“吐出來,趕緊吐出來。”
這野果分明是下了藥的,那藥單獨拿出來是沒有毒的,但是和一些特殊的藥混起來就成了劇毒。
晚了。
劇痛從胸膛快速的蔓延到四肢百骸,鳳月額頭冒出冷汗。
帝熙趕緊壓制她體內的毒,防止它擴散,待痛意消了點後,鳳月無力的軟倒在帝熙懷裡。
一旁的藍依依早就嚇壞了,怎,怎麼會?她也吃了,一點事都沒有啊。
“嘭。”在帝熙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手中的野果掉落在地。
“你,該死。”帝熙的手掐住藍依依的脖子。
藍依依臉色憋得通紅,想說點什麼卻喘不上氣。
“阿熙,放手。”鳳月皺眉。
帝熙手中的力道加大,這個女人留在這裡沒有任何用,只會拖累她,不如殺了。
“阿熙。”鳳月掙扎着要起來。
帝熙放開藍依依跑過去:“你不要亂動。”
“你不要殺她,是我自己要吃的,和她無關。”鳳月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
藍依依的確沒錯,那些人要殺的是她,就算不通過藍依依也有別的辦法。
“果是她帶來的,她必須得死。”帝熙語氣裡充滿了殺氣。
藍依依是萬萬不能留的。
“阿熙,她是我唯一的閨中密友。”鳳月艱難的說道。
藍依依是她沒有的那一面,她有多醜陋,藍依依就有多美好,她又怎忍心傷害她?何況她是唯一一個願意和她交朋友的。
在被她傷害過以後還願意和她交朋友。
“月兒有我就夠了,要什麼密友?”就她?也配當她的朋友嗎?
鳳月生氣,胸膛劇烈起伏,手指着帝熙想說什麼,卻只吐出一口血。
“你不要激動。”帝熙慌了:“我不殺她,不殺她還不行嗎。”
真不明白,她爲何要護着她。
鳳月的氣順了點,密密麻麻的疼痛自心口蔓延開來。
“你忍忍,我去給你研製解藥。”帝熙抱起她。
藍依依想跟上去,白束攔住她:“依依姑娘還是留在這吧。”
如果他是她的話一定趁機跑得遠遠的,不然等到鳳月的毒解了,她就要倒黴了。
“月會沒事吧?”藍依依臉上滿是後悔,都是她的錯,是她害了她。
“如果你遠離她一點的話就沒事了。”白束往外走。
帝熙把鳳月抱到藥房,鳳月臉色泛黑,帝熙知道,他的靈力壓制不了很久。
鳳月內外傷嚴重,他用的都是藥性比較劇烈的藥,和果上的藥接觸就變成了劇毒。要是在他靈力壓制不住前他沒弄出解藥,鳳月危矣。
“月兒,你不要害怕,我馬上給你弄解藥。”帝熙手腳有點抖。
這是第一次鳳月在帝熙的臉上看到那麼明顯的恐慌。
“我相信你。”鳳月對他柔柔一笑。
帝熙深呼吸一口氣朝藥架走過去,鳳月躺在踏上看着他走來走去,眼神漸漸迷離,疼痛一點點的加大。
迷離散去,痛苦浮現,鳳月咬住下脣,控制呼吸,不讓帝熙有所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