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旁邊期待着的鬼影和慕容,等啊等,等了半天,再沒了下文。
“月什麼時候醒來?”慕容抓狂。
看這個趨勢,她還能不能醒來了?
“好了,再等兩天。”鬼影把他拖走。
還是不行,帝熙搖搖頭,連日的興奮和期待一掃而光,疲累的靠在冰牀前,枕着鳳月的手睡過去。
當回憶裡只剩一團火光時,鳳月徹底清醒過來,眼睫毛顫動,鳳月緩緩睜開了眼。
眼前朦朦朧朧的,看不清楚,明亮的光刺激得眼淚直流。手心微痛,又很是溫暖,鳳月偏頭,剎那眼神清明。
她看到了,看到那個從未放棄過她的人。
她想喚他,目光卻被滑落胸口的劍所吸引,白色的劍,出塵脫俗,不知爲何,鳳月眼前出現一個身影。
眼淚流得更兇,一滴一滴,滴在劍上。
一抹白光,自劍裡飛出,包裹在她的身旁,像是在安慰她。
阿遠,鳳月渾身痙攣,緩緩伸出手,卻只抓到一團空氣。
沒有了,全都沒了。
她呆呆看着手心,過了不知多久,眼淚止住,笑容爬上脣角,阿遠,你放心,我一定會活得好好的。
以鳳月的姿態。
鳳月歪頭看向帝熙,眼神裡涌上很多的感情,她心裡是有帝熙的,他比徐尚遠更爲重要,她自問沒爲徐尚遠做過什麼。
對他,卻是一次次的豁出命去。
鳳月靜靜的坐着,沒有喚醒帝熙,也沒有動,要不是她的眼睛偶爾眨幾下,都快成雕像了。
第二日,帝熙如常醒來,他慢慢攤開手心,看着被自己攥紅的手,皺起了眉頭:“月兒,是不是弄疼你了?”
“不過,就算疼你也不會喊,就是這麼愛逞強才總是吃虧。”
“那麼堅強的你,打算逃避到什麼時候呢?”
“你醒來,會不會再次把我忘記?”
“沒關係,我記得你就好,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害了,我會比那個人做得更好的。”
他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着,鳳月安靜的聽着,臉上掛着淺淺的笑意,她知道,在她沉睡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她耳邊說着話。
寡言少語的他都快成話嘮了。
帝熙看看天色:“我得走了,晚點再來看你。”
他擡起頭,像往前一樣看她一眼,這一看,再也無法動彈。
白衣白髮,容顏絕世的女子,正睜眼看着他。兩人誰都沒有開口,鳳月臉上掛着笑意,帝熙的笑容卻是比哭還難看。
“月兒。”帝熙伸手抱住她。
鳳月安靜的躺在帝熙懷裡,並無動作,帝熙感覺到不對勁,趕緊放開她:“可有哪裡不適?”
“睡久了,無知覺罷了。”躺了一年,四肢早已僵硬,絲毫動彈不得,連聲音都沙啞不堪。
他早該想到的,帝熙額頭滑下黑線。
他抱起她:“月兒的眼睛能看到了嗎?”
“看不太清,可是我可以看到阿熙。”鳳月看向頭頂的陽光。
就算是閉着眼,她都能描繪他的眉眼,所以,沒有看不清一說。
“我會治好你的。”帝熙保證。
鳳月笑而不語,治不治好,有什麼所謂?只要她心明如鏡就好。
鳳月醒來,震驚朝野,更讓人震驚的是,她好了,不再瘋了,所有人都爲她開心。
朝廷裡大部分大臣都得過她恩惠的,對她也是異常的欽佩,她能醒來,再好不過了。
鳳月坐在大樹下,感受着柔風吹過臉龐,膝蓋上放着神器,她慢慢的擡起頭,活動着四肢。
帝熙上朝去了,他本想留下來陪她的,被她趕走了。
這些年的情況,不需要刻意打聽她都瞭然於胸,因爲帝熙每天都有告訴她。
她知道,他還沒登基,她現在是他的王妃,對了,凌宣還弄了個假公主來忽悠他。
公孫御被他大傷,這些年沒了蹤影,慕容溢也無所蹤,方哲自始至終都沒出現過,只是在暗中時不時的作亂。
帝熙這些年忙着幫她找藥,也無心顧理他們,倒是給了方哲可乘之機。
鳳月冷然一笑,便宜他們白活了這麼久,也足夠了。
“二大爺。”鳳月晃晃靈獸袋。
“主人。”二大爺自靈獸袋裡飛出來,有半人高的鳳凰出現,它張翅抱住鳳月:“主人,二大爺好想你。”
“嗯,乖了,對了,我感覺這把神器裡有我師兄的氣息,你來看看怎麼回事?”
“那是你師兄的神器,有他的氣息不正常嗎?”二大爺選擇和帝熙一起隱瞞鳳月。
她記不起來就算了,不去執着未必不是好事一件,聚魂神器,它破殼這麼久都沒聽說過,不知道這世間還有沒有。
何必給她希望?最後怕失望一場。
“是嗎?”鳳月想起自己醒來時看到的奇怪場面,她說與二大爺聽。
“神器與主人心意相通,它感覺到你的悲傷安慰你罷了。”二大爺說罷,想了想道:“人死不能復生,主人,你明白嗎?”
“我知道,只是不想死心罷了。”其實她不能逆天,也無能爲力,可是心裡還有一點點的奢望。
“大小姐,你不能進去。”
“我偏要進去,你給我讓開。”
“沒有爺的命令,誰都不許入內。”
門口傳來吵鬧聲,鳳月將神器和二大爺都裝入靈獸袋裡。
二大爺看着身旁的神器,自言自語:“我不告訴主人,都是希望她好,你不要怪我。”
“我知道,我的存在會成爲她的困擾,不知道也是件好事。”嫋嫋清音,自神器裡傳出。
二大爺撇開頭:“等有聚魂神器消息的那天,我會告訴主人的。”
神器裡再沒傳來聲音。
鳳月緩慢的站起來,剛要往前走,一個人影就自外面衝來,鳳月感覺夠靈敏,四肢卻跟不上思維,結果就是被撞了個結實,倒在了地上。
幸好靈力恢復得七七八八了,這一摔雖皮肉有點疼,卻不會有事。
“哪個不長眼的,竟敢撞我。”女子摸着屁股自地上站起來。
一旁的丫鬟回過神來趕緊去扶鳳月,嚇得舌頭打結:“王,王妃,你沒事吧?”
女子被王妃二字奪去
注意力,容貌絕豔的女子,神情恬淡,就算有點狼狽,依然擋不住那身氣質,無端給人一種端莊大氣之感。
鳳月就着丫鬟的手站了起來,胡亂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才擡頭看向女子,眼神銳利:“你是何人?竟敢擅闖帝府?”
大小姐?她怎麼不知阿熙有姐妹?就算有,這裡是帝府,何時輪到她撒野?
清澈的目光,像是穿透人的心神,女子皺起眉頭:“不是說是瞎子嗎?不像啊。”
喲,聽這話,特意來找她的是麼?
“心不瞎就好,就怕眼睛不瞎,心瞎了,大小姐你說是嗎?”淡淡的語氣,偏偏給人一種咄咄逼人之感。
“你這是罵誰?”女子氣得手指着她。
“大小姐,這是王妃。”白束飛來,站在鳳月身旁。
女子擡起下巴:“我不承認。”
鳳月好笑:“爲何需要你承認?”
好像帝熙的決定還不需要過問她吧?
女子雙手抱臂,打量着鳳月,最後停在了她那一頭白髮上:“也不瞧瞧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爲了別人白了頭,居然好意思嫁給我表哥。”
原來是表妹啊,明白了,鳳月點點頭:“我好不好意思重要嗎?重要的是阿熙願意,倒是你,跑來王府大鬧,沒有丁點的貴女樣,這麼刁蠻也敢癡心妄想,勸你不要做白日夢。”
鳳月一甩袖子:“把她給我扔出去。”
“你敢。”女子瞪大眼。
不用鳳月再次開口,白束抓起她,隨手一扔,女子在空中劃出道美好的弧線,穩穩的落在了帝熙的馬前。
帝熙被迫的拉住繮繩,看清地上的人,眉宇間佈滿了不悅:“你怎會在此?”
此女是二房老爺的侄女,二房老爺曾經幫過他孃親,他記着那恩情,就沒多爲難她,可她不要得寸進尺。
“表哥,你那王妃好生無禮。”女子惡人先告狀。
帝熙神色一變,陰森無比:“你是不是跟月兒說了什麼?”
她要是敢胡說八道,別怪他捏死她。
女子害怕的縮了縮脖子,想起外界的傳聞,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把她給我綁起來。”帝熙不再看她,往府裡奔去。
鳳月努力的活動着四肢,久不活動,骨頭鬆動,她連靈力都不太敢用,怕一不小心骨頭就斷了。
以前在現代看到的什麼躺久了,有內力就不怕完全是騙人的,內力是需要身體承載的,沒有個好身體再多的內力都沒用。
內力又不是神藥,能治百病。
遠遠的,帝熙就看到鳳月舞動的身影,踢踢腿,僵硬的轉身,彎腰,用墨釵別起的白髮,迎風飛揚。
炙熱的目光,讓鳳月停住動作,看到不遠處的人,她揚起笑容:“阿熙。”
“月兒,你看誰來了?”帝熙側身,慕容和鬼影出現。
看到她,兩人久久邁不動腳步,朝堂上,帝熙說出鳳月醒來的消息他還是不信的。
哪怕真的看到她活生生站在眼前,他也覺得如同夢一場。
根據身形,鳳月辨出是誰來了,眼裡浮出亮光:“怎麼?不認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