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麟到底是因爲什麼緣故而憑空消失的呢?如不是親眼所見,我怎麼都不會相信一個大活人竟能瞬間消散。一時間我腦袋裡閃過無數的念頭,是能量影響?抑或是磁場干擾?從科學的角度來說,這種憑空轉移人體的技術是任何國家都達不到的。
落凡見我倆渾身溼透,忙從揹包裡掏出乾爽的衣物遞給我們。待我倆哆嗦着換好衣服,落凡才俏臉微紅着轉過身。穿上舒適的乾衣,感覺自是不同,之前鬱積的心結也隨之暫時化解。
我努力剋制自己不去介懷沈麟的事,靜下心仔細清理了一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在日軍要塞裡遇到的挫折暫可不提,自從進到這處陰森可怖的陵墓便是詭事接踵而至。先是我被一隻寒手在暗中推了一把險些喪命,接着便是小伍子跟大牛發覺東側石牆下的方坑中鬼影連連,待沈麟進去查看一番後,卻不知他遭遇了何種變故,變得憂心忡忡,以至於最後連我們幾個都排拒在外。我又記起沈麟曾說過石階會在一個小時後重現,心裡更是迷惑,他是如何參透石階變化的秘密的?他若提前便知曉,爲何之前沒有告與我們?另外還有沈麟那句‘這竟是真的’,似乎他早有預料似的。現在想想,這一切都與沈麟那趟深坑之行是分不開的,他在裡面除了遇上怪物跟破解圖之外,究竟還看到了什麼?我絞盡腦汁卻不得其解,或許我真的有必要親自下去一趟。
大牛跟落凡沒有攪擾我,靜靜地站在我身旁,其實在這一個時辰內我們還能做許多事情。沈麟一定是獨自去尋地靈珠了,我們恰好可以借這段時間清理乾淨此處的疑點,以免留下後顧之憂。我心裡最先想到的便是那陣真切的萬馬奔騰聲,若是不弄個明白,心裡總有不安。
不過落凡的一句話卻讓我心頭一震,不禁暗責自己粗心誤事。落凡陰沉着臉,憂愁道:“小伍子怎麼辦?我們至今還不知他的去向。”我這才猛地記起那小鬼。
既然那火狐已給沈麟射殺,小伍子該恢復本性了,若他見自己孤身一人定會高聲呼救,可此刻四周卻悄無人聲,只能聽得身側寒泉不絕於縷的嘩嘩聲。
我心裡不由想起一事,難不成小伍子也陷進了九野離魂陣而無從逃生?這個可能性極大。念及此處,我開始振聲呼喊小伍子的名字,以期能把他引出迷途,可偌大的宮殿裡除了我空蕩蕩的迴音,再無其他應和聲。
我心底不禁生出些心灰意冷的挫敗感,難道小伍子真的是凶多吉少了?我儘量使自己不往這方面想,然後繞過丈許的水池,繼續向宮殿的深處查去。今天若是不把這裡翻個天翻地覆,找出小伍子的下落,將來定然會抱憾餘生的。
繞過水池之後,我望着前方茫然的霧色心生悔意,若是我們三再次誤入九野離魂陣那真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幸而大牛眼尖,他指着左側牆壁下一個黑影呼道:“快看,好像有個人躺在那裡。”
我心裡一動,極目望向那處,怎奈視力不夠怎麼也看不真切。心切之下我緩步走向近處,當小伍子的身影逐漸出現在視線裡時,我欣喜若狂,幾步飛奔過去,死死抓住他的雙肩,再不給他逃脫的機會。
但小伍子的狀態卻着實讓我心憂。雖然他此時沒再掙扎,可是小伍子臉上一副死魂落魄的呆相一點不似他之前的狀態。我感覺他身子軟軟的,似乎風吹即倒。我心裡頓生的喜悅被他此時毫無生氣的滯態消磨的絲毫不剩。
身側的落凡見小伍子此般模樣,切聲道:“我這有一種植物花瓣,專門用來驅散邪靈,對於小伍子應該有些功效。”說着邊從包裡掏出幾片淡藍色的紫色花瓣塞進小伍子嘴裡。落凡說這種花瓣叫做蘭鳶尾,除了本身的芬芳外,還有驅邪的功效。
當落凡提起蘭鳶尾時,我心中隱有所動,但諸事煩心,總不能準確想清楚到底是在什麼時候聽人提起過蘭鳶尾,只能悵然作罷。不過這種花瓣對小伍子卻真的起了作用,只見那小鬼吞下蘭鳶尾花瓣之後,黯淡的雙眼逐漸光亮起來,神智終恢復了常態。
小伍子清醒過來的第一句話便讓我們吃了一驚,只聽他駭然道:“那個白麪人跟着我們進來了!”
我身子一震,心神恍惚起來。我當然不會忘記,小伍子所謂的白麪人就是他半夜撒尿時碰到的那個似鬼非鬼的怪人。今次我才知道這次我們是多麼大意,身後跟着進來了一個外人竟茫然不知。我又記起初下階梯時身後的詭影,原來不是我的錯覺,應該就是這個白麪人作怪了。
我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沉聲問向小伍子:“那個白麪人現在在什麼地方?你是怎麼發現的?”
小伍子在他們那般年齡的孩子中該屬佼佼者,即便經歷了火狐攝魂的詭事仍舊能夠保持冷靜,他言之鑿鑿道:“那個白麪人就在宮殿後牆裡面,他像是在對着一副棺槨哭泣。”
小伍子所說的後牆就是宮殿最深處那面石牆,依他的意思,那道石牆後面該是另有文章。不過當小伍子提到白麪人對着棺槨暗自哭泣時,我卻是心中一凜,葬在這裡的人至少也有兩千多年的歲月了,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還於此處還有難解的情愫?
我看了看時間,距沈麟所說的一個時辰還有足夠的時間供我們一探究竟,想到那隻陰冷的寒手極有可能就是白麪人所爲,心裡便涌起無名怒火,今次若是不弄個究竟,鬼曉得他會再做出什麼對我們不利之事。
小伍子雖仍有餘悸,但畢竟人多壯膽,他還是顫巍着把我們三個引到了宮殿最深處的石牆前。他指着石牆上一片璀璨的玉石低聲道:“我當時感覺自己神智恍惚不清,不知不覺下便走到此處,當我一眼望到此處石壁前的白麪人時,腦中殘餘的一絲神智使不由停下腳步,藏身暗處觀察他的舉動。我只看到他伸手胡亂碰了石壁上的玉石一通,那道厚重的石牆便轟然裂開,露出一間儲有棺槨的暗室。那白麪人見狀飛奔上去,伏在棺材上便徑自哭泣了起來,場面陰森至極。再到後來,我腦中殘留的一絲理智也被恐慌所湮沒,神智再次變得混沌起來,直到被你們救醒。”
聽完小伍子的講述,我心裡不覺起了一層白毛汗,那個白麪人如此詭異的行爲也許只有弄清楚他的身份才能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