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吃過食物,留了一個人看夜,便圍着火堆睡了。
但一直讓張塵心裡不安的事情沒有出現。今天終歸累了一天,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一夜無事,直至天明。
清晨,張塵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伸了伸懶腰,站了起來,又把其他人也叫醒了。
又去捉了幾隻野味,美美地吃了一頓。
待吃飽喝足後,衆人帶上還能用的傢伙上了竹筏,繼續順着水流往下漂去。
經過昨天這一陣仗,所有人的臉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燙傷,衣服也燒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破洞,露出裡面白色的皮膚。
看上去狼狽不堪,但誰也沒有取笑誰的意思。
這一路走來,可以用險死還生來形容。
雖然見識到了種種神奇的景觀,但每次都差點丟了性命。這會已經沒有了剛來時的興奮勁了。
所有人的心裡都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但是出路在哪裡?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說出來,只不過都心知肚明而已。
本來接了這種活就意味着會面臨着種種不可預料的危險。
但真正面臨時又是另外一種心情。
衆人上了竹筏便各自坐着警惕地看着周圍。對於他們來說,沒有出了這片林子都不算是脫離危險。
昨天那種蟲子,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說實話,我有些想秀兒了。”楊大春忽然幽幽地嘆了口氣。
“我也是,好久沒見到她了。不知道她現在還好嗎。”張塵說道。
“說到底也是我們把她帶出來的,我們有責任負任她的安全。”楊大春說着,忽然轉過頭去對着阮良說道:
“如果秀兒少了根頭髮,我不會放過你。”
阮良微微一楞,苦笑道:“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動她的。你們能幫我這大忙,我已經非常感激,哪還會去做那些恩將仇報的事情。”
“最好這樣,如果她真有什麼事,我拼着性命也要弄死你這王八蛋。”楊大春惡狠狠地威脅道。
“少說幾句。”張塵制止了楊大春的話。
“喂,你們看,水裡有東西。”莫千柔指着水裡向幾人喊道。
“這是什麼東西?魚鰭大,身體卻那麼小,看上去挺怪的。”莫千柔又說道。
張塵扒到竹筏邊上朝水裡看去。
只見水裡有一隻只顏色鮮豔的魚。這魚奇怪的很,身體小小,胸鰭,腹鰭,尾鰭卻比身體還要大,扁扁的嘴巴甚至還長着兩條肉鱷須。一雙魚眼卻顯得很靈動。
看上去好看極了,比人們養在魚缸裡的觀賞魚還要漂亮得多。
宋玉軒一看到這些魚的模樣卻臉色大變,連忙道:“別大聲說話,這種魚叫蝴蝶魚,我見過一次。攻擊性很強,甚至能在水面上滑翔數米遠,跳得也很高。同時也容易受到刺激,一受到驚嚇全身便會鼓起刺來,十分危險。”
幾人一聽這話,心裡頓時涼了一截。
也幸虧還有個對野外環境熟悉的,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衆人慢慢收回了身子,卻是不敢再看了。魚雖好看,但是還是小命要緊。
也乖乖地閉中了嘴,心中祈禱着能快點過了這片水流。
但不知這條水流是有什麼特別的地方,竟惹得這些魚成羣在這裡生存。
雖然心裡着急,但卻不敢拿鏟子去划水,生怕一丁點的動靜都會驚嚇到它們。
這種魚實在是太多了,水底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五彩斑瀾,繽紛無限,從上面往下看去,簡直美得像一幅畫。
但幾人大氣都不敢喘,甚至連動也不敢動。
只呆呆地坐着,面面相覷,臉上皆是凝重無比的神情。
忽然,岸邊樹枝一陣劇烈地晃動,一隻黑影從樹叢裡撞了出來,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直往水裡跳去。
衆人臉色大變,心裡驚駭不已。
讓他們最恐懼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果然,在黑影落水的一瞬間,河裡瞬間像油鍋一般炸了起來。
無數的蝴蝶魚從水裡跳了起來,又向剛纔那黑影落向的方向鑽去。像一個倒流的泉水。看上去壯觀極了。
張塵看着駭然不已,這些魚一瞬間便能把全身鼓了起來,一條條骨刺一下便從身體裡伸出來。
整條魚看上去就像一隻有着巨大魚鰭還長着了骨刺的氣球。
“快點劃,儘快離開這地方,這些魚已經發瘋了,不會輕易罷休的。”宋玉軒焦急地說道。
“可是,如果我們不動的話,它們是不是就不會發現我們了。這樣會不會反而刺激到它們。”張塵還抱着最後的僥倖心理。
“晚了,這些魚一跳上來就已經看到我們了,它們會攻擊一切移動的物體。聽我的,沒錯。”宋玉軒急得臉上都冒出了熱汗。
“好!”幾人答應一聲。也顧不上分辨宋玉軒話裡的真假,連忙拿起手中的工兵鏟划起水來。
竹筏一動,瞬間從水裡蹦起無數的一團刺一樣的蝴蝶魚。
這些魚一蹦起來便張着佈滿鋸齒的大嘴向幾人撲來。
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前撲後繼。如果讓它們跳到竹筏上來,幾人絕對只剩骨頭的份。
張塵臉色一狠,猛地站了起來,把最近的一個猛地向後拍去。
同時喝道:“來了,先把這些東西弄出去。”
其他人不等張塵吩咐,紛紛站了起來,揮舞着手裡的鏟子往這些沒完沒了的蝴蝶魚身上拍去。
一時間‘乒乓’聲不絕於耳。
對付這些水裡的生物最是難纏。不像昨天飛天的蟲子可能用火燒。眼下也沒了別的工具,只得苦苦的抵擋。
忽然聽到莫千柔一聲慘叫,張塵匆忙間回頭一看,只見莫千柔身上正掛着一條魚,魚身上的骨刺已經扎進了她的身體裡。
“鎮定,鎮定,千萬不能慌。”張塵猛地大吼道。
但張塵卻無暇顧及她,這些魚數量之多超乎他的想象。
瘋狂程度也始料未及。他不是沒想過丟棄竹筏從岸上走,但是岸上多是比人還高的荒草和藤蔓。
在裡面穿行極其困難,而且不辨方向,不知道會繞到哪裡去。
所以即使遇到這種危險,也不得不去面對。他們別無選擇。
張塵一面苦苦抵擋着這些不停向他們撲來的蝴蝶魚,一面苦苦思索着辦法。
卻發現根本沒有辦法,只能祈禱着這段水域能儘快過去。
忽然,腳上一痛,低頭一看,只見上面掛着幾條魚,大又鋒利的牙齒正死死地咬着他的大*腿。
尾巴一甩一甩的,骨刺不停地往裡刺去,褲子一下變紅了。
張塵猛地把手裡的鏟子往下揮去,頓時兩條魚瞬間掉了下去,在竹筏上亂蹦着。
臉色一狠,刃口往上面一砍,只聽到‘噗’的一聲響,頓時魚成了兩半,紅色的鮮血和白色的內臟露了出來。
“快,把它踢走。這種魚非常嗜血。”宋玉軒臉色難看之極。
張塵心裡暗叫不好,來不及想其他,連忙一揮鏟子把開膛破肚的兩條魚拍飛出去。
果然,那些魚瘋狂地紮成了一堆。水花四濺,無數條魚在水面甩動着身體。看着駭人至極。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這些魚停止攻擊?”楊大春焦急地吼道。
“沒有,要是有的話我早就用了,還用你教?”宋玉軒頭也不回地大吼道。
張塵心裡一陣苦悶,這些魚數之不盡,前仆後繼,沒有個停止的時候。
而他們支撐到現在,手臂已經漸漸酸*軟無力。手上的工兵鏟全身都是鐵,少說也有五六斤,揮動起來都很費力。
這樣下去,再過不了多久,即使他們沒被魚吃了,也會力竭而亡。
竹筏順着水流慢慢往下走着,水的四周盡是這些跳動的蝴蝶魚。
正當張塵暗歎我命休矣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朝他們攻擊的魚羣竟然漸漸變得少了起來。雖說還是有很多,但已經不是剛開始是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了。
還好,這些魚還是有地域限制的,不然真的得死在這裡。
張塵把撲到他面前魚拍飛,將這猜測跟宋玉軒講了一遍。
但宋玉軒卻沒有放鬆神情的意思,反而眉頭擰得更緊了。
“什麼意思?難道這裡面又有什麼蹊蹺嗎?”張塵看着宋玉軒這樣的表情,心裡隱隱感覺到不好。
果然,只聽到宋玉軒沉聲說道:“據說所知,這種魚是沒有水域限制的。我們上一次遭遇,是棄船上岸才逃過一劫。這次,有些反常,不對頭。”
“管它什麼反常不反常的,起碼把眼前這關先過了。”楊大春倒是光棍得很。
竹筏還在向下*流着,不知什麼原因,魚竟變得越來越少了。
又走了十幾分鍾,只是偶爾有零星幾條向他們攻擊。都被他們很輕易地擊退了。
又走了一會,再也沒有一條魚向他們攻擊了。
直到確定安全了,幾人這才放鬆了神經。
把鏟子往竹筏上一丟,整個人直接癱在上面。
經過這一陣仗,幾人力氣幾乎都要耗盡了。此刻更是被手指都不想動了。
或許是因爲用力過度的原因,張塵只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身體更是乏力得很。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陣陣異香飄進了張塵的鼻子裡,起初只是一點點,後來竟變得越來越濃。
頓時全身更加綿*軟了,整個人彷彿只是一具有知覺的軀殼。
“你們怎麼樣了?”張塵強撐着眼睛看着上空緩緩向後移走的樹杆和枝葉,無力地道。
“好舒服,整個人都快要飄起來了,軟*綿綿的就像躺在雲端,我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莫千柔半閉着眼睛呢喃道。
“這香味有,有問題。”宋玉軒艱難地說道。
其實張塵也猜到了是這香味的問題,但是等他們發覺時,早已中毒了。
意識變得開始模糊,眼皮也越來越重,慢慢地合上了。無我無他,一切終歸混沌。
竹筏依然緩慢而堅定地順着水流走下去,載着一堆的‘屍體’。
霧氣漸漸多了,周圍的樹木荒草也變得不可見。竹筏很快就消失在濃濃的霧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