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說話的時候,崔和金鎖忽然說道:“河裡怎麼還有人?”我心裡咯噔了一下,往河中心望去。只見河中心三光還在往前遊,但是有一道白影緊隨在他的後面。從身形看去,像是一個披頭散髮的人!我的腦海裡一下子浮現出了小時候老家長流河的事情:小的時候,距離我家不遠,有一條寬闊的河流,叫長流河。三伏天在河裡嬉戲是我們這羣孩子每年暑假必備的功課。大人時常規勸我們不要去,說河裡有髒東西。但我們那時童真未泯,沒有當回事。在我最要好的同伴裡,有一個叫鵬子的。我最後見着他就是在長流河裡。他的水性是最好的,但那天,我們幾個眼睜睜地看着他溺死了。他死的時候,頭朝下,上半拉身子就被浸在了水裡。兩隻腳絕望地在水上瞎撲騰。要說是他腳抽筋,打死我也不信。因爲就在之前,我看到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潛在河底,悄無聲息地向他靠過去了。後來,來了好多警察問我們事情發生的經過。我把我看到的告訴了警察。警察卻覺得我是嚇糊塗了,在胡說八道。最後他們給出的結論是意外死亡。但鵬子的爸媽不這麼看,他們請來了一個道士在河邊做法。聽那道士說,水裡的孽畜叫“水魅”,最善潛水取人性命。
想到此節,我立馬大聲地喊三光:“三光!快遊!快遊向對岸!”所有人都被我這一瘋狂的舉動嚇怔了。由於有水流聲,距離又遠,三光好像沒有聽到我的話。我拉開橡皮艇推下河,對岸上的人說道:“朝三光後面的人開槍,快!”然後跳上橡皮艇,拼命向三光劃去。廖碧成左手握槍,打響了第一槍,“叭叭叭”的槍聲不絕於耳。
三光聽到槍聲詫異地回頭看,他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我看到一雙慘白的手突然伸出水面,緊緊扼住了三光的喉嚨,接着長長的頭髮捲住了三光的身體。水魅一沉,三光驚愕之餘還沒來得及喊一聲,跟着她沉入了河底!
“三光!”我扔下槳,跟着一個猛子扎進河裡。
在渾濁的河水中,我看到了水魅正拖着三光向河底游去。三光被她這麼一拖,還沒來得及吸口氣,一連串的水泡從他的口鼻中冒出來。我不及多想,靠過去拔出牛耳尖刀就朝水魅的背心刺去。哪知水魅好像背後生了眼睛一樣,她頭也沒回。長髮中分出一綹兒,纏住了我的手腕,巨大的力量連我也一起向下拖去。我慌忙之下一口氣沒憋住,河水趁機涌進我的鼻子和嘴巴里。逐漸的,我的意識開始模糊,快要窒息而死的感覺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突然,河面有一道金光灑下來,罩住了水魅的身體。水魅似乎很懼怕這道金光,厲聲尖叫,撇下我和三光匆忙向河底逃去了。恍恍惚惚之間,有人抓住了我的衣領,將我和三光拉上了河岸。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除了我們這一行人之外,竟然莫名其妙地多了五個人。其中一個仙風道骨,身着一身道服,揹負桃木劍,是一個年逾六旬的道士。一個窈窕多姿,身材曼妙,硃脣皓齒,是位不可多得的美女。一個膀大腰圓,孔武有力。一個文質彬彬,斯斯文文。最後一個顯然是負了重傷,挎着胳膊,一臉的痛苦。
我一坐起來,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往外嘔水。韓笑一個勁兒地向這些人道謝:“多謝你們出手救下我的朋友,多謝啦,多謝啦!”
我聽韓笑這麼說,心中難免憤懣異常。之前祁鑫口口聲聲說這裡是孤島,怎麼好端端地會多出五個人來?我敢肯定,祁鑫瞞着我們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之前的海怪、這次的水魅,都讓我和三光差點喪命。我擡着一雙怨毒的眼睛看着祁鑫,誰知道祁鑫彷彿沒有看到,而是問那五個人:“你們是誰,到這裡來幹什麼?”
那女的回答說:“我們是科考隊的,無意中登上了這座荒島,我們和同志們都走散了。我們想折回去,卻在這裡遇上了你們。”她停了一會兒,主動介紹:“你好,我叫韋曉曦。這位是茅山道長本叔,這是我的哥哥,韋世先。”她最後指着大塊頭和受傷的人說道:“這兩位是我的同事,凌寧和馮超。”
但祁鑫不爲所動,冷冷說道:“你們來的時候就沒遇到什麼危險嗎?”
“危險?當然沒有啦!”
祁鑫偏過頭去看着馮超:“那他是怎麼受的傷?”
身爲茅山道士的本叔剛想說,卻被韋曉曦搶先說道:“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傷的。”
“你剛纔說和科考隊的同志們走散了,爲什麼不去找他們,卻要折回去?”
我很厭煩祁鑫這樣的質問,感覺就像他們是犯人一樣。尤其是知道祁鑫還有事情瞞着我,加上他們剛救下我的性命,我更加反對祁鑫問來問去了。我左手一撩,大聲說道:“好啦,現在這樣不是更好,大家合兵一處,我們找我們的東西,他們找他們的同志。省得你問來問去了!”
隨着我左手的揚起,對面的五個人除了本叔之外,臉色均是一凜。韋曉曦更是和哥哥韋世先對望了一眼,可惜我那時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那個叫本叔的道士身上。只見他走到河邊,右手拔出桃木劍,左手捏個劍訣,最終唸唸有詞。忽然他劍尖指着河中央,大聲喝道:“疾!”“譁”的一聲,從河中蹦出來一頂斗笠,斗笠的檐下貼滿了符紙。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這頂斗笠救下了我和三光的命。奇怪的是斗笠浸在了河中這麼久,符紙竟然沒有溼。
我提出的逼讓大家無可辯駁。也不知道爲什麼,韋曉曦和韋世先竟然第一個舉手贊成:“沒問題,我們同意。其實一開始我們就想去找我們的人,但是島上毒蟲猛獸太多,我們又怕出什麼意外,所以纔打算先回去的。”
“你們是在哪裡走散的?”金鎖看到美女總是忍不住想上前搭訕。
“寡歡嶺,就是那裡!”韋曉曦轉身指着遠處的一座大山。
寡歡嶺,怎麼又是它?我站起來拍了兩下身上的泥巴:“我們也正要去那裡,走吧!”
崔跟上來小聲地問我:“佳亮,不對呀。他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科考隊的,科考隊怎麼還和一個茅山老道在一起?”
“的確有點兒蹊蹺,茅山術數最善捉鬼降妖,剛纔他能鬥跑那隻河裡的女鬼就說明這老爺子不簡單。我想科考隊請他來就是專門對付這些髒東西的。”三光說,“可是這樣也解釋不通,既然他們請來了老爺子,就說明他們知道孤羅島上有這些髒東西唯一的解釋是……”
“他們來過孤羅島!”我替三光說出了他的想法。
“你們說什麼呢?”韋曉曦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