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拾級而上,走進了明樓。明樓雖然很小,但是出奇得高,比一般帝王陵的明樓矮不上不少。中間一棵正樑雕龍畫棟,巧奪天工。兩邊的牆壁上畫的是古時戰場的廝殺場面,氣勢恢宏。尤其是壁畫上遠處深山之中旌旗吶喊,好似有千軍萬馬,粗略一觀,兩面牆壁上竟有數不清的人馬涌動。檐牙高啄,青瓦白牆,要不是身在明樓,我真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一處令人流連忘返的蘇州園林。
三光見韋世先走在前面,已經有一段兒距離了,喊道:“現在!”我回過身來,和三光努力向前跑去。凌寧還沒來得及回頭,已被三光一腳側踢掀翻在地,AK47也脫手飛出。我向右一撲,將AK47抓在手裡,叫道:“找掩護!”一把槍嚮明樓外的韋世先****。我這樣做就是爲了壓制他的火力,給大家爭取時間。
我的火力剛停,那邊韋世先的子彈就打了過來。我閃身躲在門洞後,子彈打得牆壁白煙升騰,我都能感覺到牆體的震動。“噠噠噠噠”的掃射聲不絕於耳,祁鑫他們趴在掩體後都不敢擡頭。
我趁機換好彈夾,眼見韋世先一梭子的子彈打光了,我跳出掩體正要反擊,韋世先卻在換彈途中突然用左手拔出腰間的手槍,先於我開槍。“叭”的一聲,子彈貼着我頭皮飛了過去。我只感覺到頭皮發緊,馬上左手扣扳機反擊。仗着手裡的自動火器,韋世先被我的火力牢牢壓制了。我沒有學過開槍,巨大的後坐力和紊亂的準星讓我無所適從,更何況還是左手扣扳機。槍口****出去的子彈很不給面子的四處亂散,無一中的。也許是發現了我的槍法糟糕,僅僅過了一會兒,韋世先就在對面大聲喊道:“張佳亮,你的槍法讓我不敢恭維呀!不如我們言和,咱們一起去找國寶!”
我停止了射擊,但眼睛不敢離開準星,經過這幾次的打交道,我深知韋世先的爲人——陽奉陰違,心口不一。他兩次脅迫我們,此時就算和他講和,只怕他還會反覆。唯一的辦法是讓他把武器全交出來,槍桿子裡面出政權,武器在我們手裡,我們纔有話語權。我高喊道:“講和可以,你把武器全交出來!”
韋世先笑道:“別說我看不起你!我就算不交,你們也不敢殺我。何況你的槍法這麼差,我這邊槍還有好幾支,子彈充足。你只有一杆槍,幾十發子彈,你怎麼跟我鬥啊?而且我還有一個最重要的武器沒有使出來呢!”
韋世先的話沒錯,我不敢輕易開槍。殺人的罪名我承擔不起。但是韋世先還能有什麼武器呢?正在我們驚疑的時候,韋世先卻從掩體後走出,我馬上瞄準,即使不敢開槍,也要作爲恐嚇之用。但很快,我們都被接下來的一幕驚呆了。韋世先一臉的奸笑,似乎對面前的局面很不以爲意。他先是笑了兩聲,然後伸手從掩體後拽出了一個人——竟然是他的妹妹韋曉曦!韋世先勒住韋曉曦的脖子,躲在她的身後,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怎麼樣,我這件武器有殺傷力吧?哈哈哈哈……”
金鎖一下子從掩體後蹦了出來:“嚯,狗急跳牆了,連自己親妹妹都不放過啊!”
廖碧成恨得咬牙切齒:“這個韋世先也太不是東西了!”他的雙眼圓睜,似乎要噴出火來了,一隻鐵拳攥得“咯咯”響。
我仔細想了一下眼前的形勢,決定還是先打攻心戰。因爲我覺得韋世先再怎麼不是東西,也不會傷害自己的妹妹吧?這就好比一場賭局,一邊是小,一邊是大,就看賭客押哪邊了。我記得以前以爲很好賭的朋友跟我說過,其實賭局賭的就是人心理。朋友賭贏,不在乎贏得的籌碼有多少,只是自己那種莫大的心理滿足感得到了宣泄。而擺在我面前的就是這樣的一場賭局,斟酌再三,我覺得韋世先不會痛下殺手,於是很有底氣地說:“你還真不含糊,拿自己的妹妹當擋箭牌,你以爲我會信你這套鬼把戲嗎?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韋曉曦的右肩飛出了一顆子彈,射入了明樓的右牆壁上。
我們沒有回頭去看那個清晰的彈孔,因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停在了韋曉曦的身上。鮮血順着她的肩膀順流直下,染紅了地面。韋曉曦滿臉的憤怒和困惑,她竟然沒有痛得叫出聲來,也許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親哥哥會向自己痛下殺手。
韋世先這個王八蛋,他居然真開槍了!
幽暗的地下,四周靜的嚇人。大家都被這血腥的一幕驚呆了,都驚訝的說不出話。除了空氣流動的聲音,就只能聽到一滴一滴的鮮血滴落地面的聲音。似乎對自己開槍也產生了一絲的詫異,韋世先起初也沒有說話,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妹妹。由於距離太遠,火把的光亮又照射不到,我們看不清他的眼神中是否充滿了關切。良久韋世先像是發了瘋一般大聲叫道:“你們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咆哮的聲音在空曠的空間傳開,震耳欲聾。
金鎖憤憤不平,高聲叫罵:“你他媽還是人嗎?連自己妹妹都敢殺!”
“唰”的一下,韋世先將槍口調轉,對着金鎖。他的頭不停地晃動,嘴脣翕動,舉槍的手也抖動得厲害。
我知道他此時處於情緒最激動的時候,必須想辦法穩定住他的情緒。我嘗試讓他的心情平復下來,我說道:“韋哥,你不要激動。曉曦是你的妹妹,你也不想她有事吧?你看,她現在流血不止,我們這邊有藥水和繃帶,咱們就先幫她包紮傷口好不好?”
韋世先聽了我的話,渾身抖得更厲害了。他的嘴脣緊閉,雙目圓睜,看看我,又看看自己的妹妹。似乎對我所說的還懷有戒心。我知道他在猶豫。
“這樣好不好,我做你的人質,換回曉曦,你覺得怎麼樣?”我都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充英雄誰都想過,但是一旦面臨真正險境的時候我保證誰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不知道爲什麼,看到韋曉曦被韋世先扼在懷裡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的腦海裡竟然浮現出了晨雨的模樣。晨雨這一生的經歷都很坎坷,她的弟弟去世的時候她那傷心欲絕的表情和眼前韋曉曦的樣子如出一轍。
我的話讓韋世先猶豫片刻,他卻說出了一句讓我們都始料未及的話:“不用你,讓姓白的那小子過來!”
什麼,白瑾?我們都沒有想到韋世先居然會讓白瑾去換回韋曉曦。祁鑫自然第一個站出來反對了:“你們兄妹之間的事,爲什麼要牽扯上我們?我是不會讓小白去你那邊的!”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就像她和白瑾是置身事外,事不關己似的。
韋世先錯愕了一下,他也沒想到祁鑫會拒絕得這麼直白。可是仔細一想,不得不說是韋世先考慮周詳,在我們幾個人之中,除了祁鑫和白瑾,其餘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點兒身手。他不得不忌憚。但是又一想,祁鑫是女流之輩,有事我們這次尋寶行動的發起人,應該是作爲人質的優先考慮啊,爲什麼韋世先誰都不選,偏偏選中了白瑾呢?
還沒等我想明白,白瑾說話了:“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要言出必行,放了韋小姐!”說完,他一步一步邁着堅定的步伐朝韋世先走去。在他剛剛走入韋世先可以抓到的範圍的時候,韋世先推開韋曉曦,一把抓住白瑾拉到身邊用槍抵住他的太陽穴,對我們喝道:“別過來,要不然我一槍崩了他!”接着他喝令白瑾跟他走。崔一度想衝上去,但是被韋世先開槍逼退。韋世先陰笑:“下一槍就不是打在地上,而是要打在你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