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扳指?”韋大開先是一愣,繼而笑了,“玉扳指我倒也有一些,還是不勞煩佳亮了吧。”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他以爲是普通的玉扳指,充其量不過幾十萬上下,當然是不入他的眼了。
我心裡一驚,急忙拉住韋曉曦的衣袖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玉扳指是國寶,怎麼能輕易示人呢?但韋曉曦就像是脫繮的野馬,竟然掙脫了說:“你太小瞧我們了。爸爸,你手裡所有的玉扳指加起來也抵不了這枚!”
韋大開笑了:“我倒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玉扳指!”
韋曉曦不顧我的阻撓,繼續和韋大開爭辯:“這枚玉扳指是當初皇上御用之物,價值連城!不管是它的質地還是光澤,都不是一般的玉器能相提並論的。”
韋大開眉宇間一凜,微微吃了一驚。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往我這邊傾了傾身子,問:“你真有這樣的東西?”
我見韋曉曦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出來,知道沒辦法隱瞞,只好點了點頭。
韋大開很是好奇:“要真是這樣,這枚玉扳指可真是價值連城了,可你是怎麼得到它的?”
無奈之下,我只好把去年國寶盜案的經歷一一說出。
聽完了我的奇遇,韋大開實實地靠在了椅背上,說道:“佳亮,你和曉曦的事情我不會干涉,畢竟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事,但是我有一個要求——我想看一看這枚玉扳指,可以嗎?”
聽韋大開這麼說,我猶豫了。不是我摳門,而是玉扳指太過扎眼,隨便拿出來炫耀難免不被賊人惦記上,這也是我從一開始就阻止韋曉曦說出玉扳指的原因所在。但仔細一想,韋大開是韋曉曦的父親,他要求看一看這件國寶也不是很過分吧?老人既然提出來了,我也不好婉拒。思量已定,我答應了他的請求,並約定第二天中午帶着玉扳指到君臨酒店。
當晚,我在租住的小屋中翻箱倒櫃找出了玉扳指。自從從孤羅島回來後,我就把它藏了起來。本打算就讓它默默地呆在暗處,沒想到還是躲不過世人的覬覦。“國寶”二字註定讓這枚雙龍戲珠的玉扳指坎坷一生。
我捏着玉扳指,慢慢地套在了左手拇指上,自戀地欣賞着它在我手上發出的光澤。我一下子想到了當年乾隆戴着這枚扳指是何等的風光。高坐金鑾寶殿,階下衆臣山呼“萬歲”。一瞬間,彷彿我就是天子,就坐在了龍椅上,這樣的感覺何等的愜意。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扳指,準備第二天帶它去見韋大開。
第二天的中午,天氣略有些陰,我準時來到了君臨酒店。距離我上次面試不過半個月左右,這次故地重遊別有感慨。
韋大開和韋曉曦就在三樓的餐廳。我推門進去的時候餐桌上已經擺滿了滿滿一桌子菜。不過出人意料的是雅間裡除了韋大開父女,竟然還有一位老人。老人滿頭白髮,戴着眼鏡,蓄着鬍鬚,手邊還放着一根梨花木的柺棍。看上去年紀已經很大了,但精神矍鑠。總讓人有一種感覺,覺得這位老人不一般。
見我來了,韋大開和韋曉曦都站了起來:“等你半天了,來,坐。”
我唯唯諾諾坐在一邊,心裡不禁埋怨韋大開。國寶本來就不能輕易示人,我以爲這裡只有韋氏父女,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位像是世外高人的老爺子。萬一他貪戀國寶,學了當年的小林健二,豈不都是麻煩?
似乎是看出了我內心的焦慮,韋大開打圓場說道:“你不用擔心,這是我多年的一位老朋友,他叫盧煜。盧先生是國內外着名的藝術品投資經紀人,同時也是一位很有名的鑑賞家。今天請他來就是想讓他一起來欣賞國寶的。”
我半信半疑,想到他是曉曦的父親也不算是外人,就從上衣兜裡拿出來一個小紅包,打開外面包裹的紅色錦緞,裡面露出的正是那件雙龍戲珠的玉扳指。
一見到傳說中的玉扳指,不管是韋大開還是盧煜都忍不住往前探身子。韋大開向我做了一個伸手的動作,我淡淡一笑:“伯父請便。”
韋大開很小心很仔細地慢慢地拿起玉扳指託在手上,左右觀瞧。而盧煜則站在他一旁扶着眼鏡瞪大了眼鏡。
韋大開瞧了一會兒,可能察覺到了自己不是行家,轉而問盧煜的意思:“盧老師,您看呢?”
盧煜把扳指拿過去,舉得高高的,對着太陽光聚精會神地看着。
看盧煜那副認真的模樣,我打心底想笑出來。
盧煜鑑賞半晌,然後很鄭重地說道:“這東西錯不了!”
緊接着韋大開鬆了一口氣,他和韋曉曦相視而笑。我聽到這個結果也想笑,但是不能笑,原因恕我不能在這裡說明,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自然會說出來。
按理說,東西是我的,真假與否和韋大開以及盧煜沒有一毛錢的關係。但當他們知道東西是真的的時候,他們大有一副如釋重負的感覺,這使我更加肯定了之前我和三光的猜測。
果不其然,一頓飯用罷。韋大開想我提起了一個要求,他清清嗓子,點上了一支菸:“佳亮,東西是真的,你想不想知道它值多少錢?”
我心裡笑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反問:“伯父,我對這東西值多少錢沒什麼興趣,我也沒打算賣了它。”
韋大開很是驚訝:“你不想知道它的價值,爲什麼還要收藏呢?”
我喝了一口水,回答說:“當初爲了東陵國寶,我和我的朋友九死一生,我留下這件東西權當是紀念,沒有別的意思。”
在一旁的盧煜見我不爲所動,開口了:“小夥子,我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借扳指去給專家鑑賞,估個價錢。說起來,你和曉曦這麼般配,有了這枚玉扳指你也不算辱沒了曉曦了。”
我略微沉吟了一會兒,盧煜的話雖不中聽,但也不是不無道理,想了一下說:“好吧,但要儘快還給我。”
我的回答讓盧煜喜出望外,韋大開也是臉上堆滿了笑靨。兩人連聲說道:“你放心,一有結果我就原物奉還,最多超不過三天!”
吃完了飯,韋曉曦我們倆決定開車去海邊轉轉。到了目的地下了車,海風拂起曉曦的秀髮,絲絲秀髮散發着芳香,令人如癡如醉。“佳亮,謝謝你。”韋曉曦開口說道。
我一愣:“好端端的爲什麼要謝我?”
韋曉曦微笑着:“那枚玉扳指價值連城,我爸爸和盧老師一唱一和,你就把扳指雙手奉上,你就不怕他們是騙你的嗎?”
我大笑:“哈哈哈哈……你說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換做一般人,說破大天去我也不可能把國寶給他們。但他是你的父親,我這麼做也算是討好未來的老丈人吧!”
“所以我才謝謝你呀。你不知道,爸爸這人最近幾年對古玩收藏越來越感興趣,他花在這上面的時間遠遠多於陪家人的時間,一有空,他就奔走於世界各大拍賣行,可以說他已經到了一種癡迷的地步。”
我開了一句玩笑話:“你們家都富可敵國了,丟個十幾億玩古玩也不過分吧?”
韋曉曦的眼神變得悽楚,輕輕搖了搖頭,喃喃地說:“你不明白,其實就像哥哥說的,爸爸的資產已經逐漸虧空了。但是他還是執迷不悟,繼續花大價錢收集古董,老是感嘆什麼時候能夠見到一件皇上用過的御用之物。現如今,他的願望終於實現了。”
我望着天邊一望無際的海平面,說道:“伯父是無心打理生意了,他沉迷古玩只是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將自己商場的失意寄予其中。”
韋曉曦側着頭歪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了。
我卻忽然想起了另一個問題:“葛成鉑和你很熟是吧?”
韋曉曦擡起頭,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你怎麼提起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