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鱗州境內!這裡安靜祥和,沒有受到戰亂的影響,由於距離長安較近的地理位置,這裡的人民安居樂業過的其樂融融的日子。
街頭的小商販林立兩旁,盡相吆喝,紅牆綠瓦處處透露着繁華的景緻;街角熟悉的茶館生意興隆,日進斗金;熟悉的小二依舊在忙着迎接前來消費的大爺們。
“客觀裡面請,小店新到的上好普洱,絕對物超所值。”小二招呼着兩個衣着華麗的客人,擡頭一看錶情震驚,愣的張嘴說不出話來。
面前的兩位客人其中之一便是趙爍,要是前幾日來小二或許會客客氣氣的招待他,不知今日卻爲何面色一變擺出一副冷淡的面孔。
“不好意思啊這位爺,今天小店不能招待你了。”看着趙爍攜着一絕世美人作勢進入,小二神色慌張的擋在了門前,樣子及其狼狽像是見到了瘟神一般。
趙爍一臉莫名其妙,遂而問道:“小二這般爲難我,不是怕我消費不起吧?”
“不是,不是,大爺你千萬別誤會啊!實在是小店不敢招待兩位了。”小二忙搖着手神色沮喪的上前欲要請離二人。
南宮夢最見不慣這種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的商家,有道是開門做生意遠來是客,這家店的員工不但沒有盡到生意人的義務反而推搡着要讓自己離開;這也是看着趙爍一臉文質彬彬的詢問,否則早就大發脾氣砸茶館了。
不過小二的舉動還是激怒了趙爍身後不說話的南宮夢,隨着小二伸出手作勢讓二人離開的這一刻,南宮夢快如閃電的出手一把捏住小二的手腕,後者立刻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外人不知道南宮夢的身份,早以爲一個柔弱的女子不能對一個年輕爺們造成多大點的傷害,這一叫立即引起了茶館內客人的注意。
趙爍沒有說話,而是凝神觀察着小二的臉色,看來一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示意南宮夢鬆開手,趙爍一陣賠禮道歉後,小二紅着臉環顧四周,低頭探到趙爍耳邊說道:“實不相瞞,這位大俠,前幾日有官府的人到這裡盤查過,說是尋什麼越獄的唐臣,且不說我家店主實在不知道他們的下落,哪知官爺還是將我們家老闆帶走毒打了一頓。”
有這事?趙爍心中一驚,感激的看了一眼小二,再看看四周圍觀人異樣的眼神,是非之地不久留,回頭示意南宮夢跟自己離開。
看着趙爍要走,小二忙着附和道:“大俠一路走好。”
就在趙爍走出茶館沒有十步之遙的時候,人羣攢動周圍的人紛紛從街頭涌去,幾乎同時,歡慶的鑼鼓聲從街邊傳來,一對衣裳乾淨的人馬帶着身後不下十人的鑼鼓大隊。馬匹上全由紅布包裹,爲首的一人身穿一襲青色的賬袍,身後的跟隨的兩人穿着黑布大褂手中提着兩隻花籃,外面紅帳裝束看不清是什麼東西。
馬隊從街道中央走過,街頭簇擁的人羣紛紛從兩邊散成兩撥,人羣中的趙爍聽着旁人的議論。
居民甲擺手稱讚道:“劉府果真是家大業大,不知道這是又要給哪個公子娶親了。”
“這你還不知道?這次是給劉二公子娶親啊!聽說新娘子還長着賊漂亮,也有人說是從北邊逃難過來的,不過人家可是青樓的招牌啊!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女子,在鱗州、清河地界,也只有老劉家有能力贖身納妾。”旁邊有多嘴的居民迴應着居民甲的話,後面的這一連串雖然已經故意的壓低了聲音,但還是一字不差的穿入趙爍跟南宮夢的耳中。
居民甲眉頭一挑,語氣不堪的嘆道:“劉府的人在這裡就是天,也不知道他家那傻老二怎麼想的,居然娶一位紅塵女子爲妾,真是傷風敗俗吶。”
身邊的居民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用胳膊催了崔居民甲;低聲喝斥道:“你不要命啦?敢這麼咒罵劉老二,雖然有點傻,但是人家那命好,不說別的,就是那青樓名角,讓俺睡一晚俺也死而無悔了。”
兩人的話盡數穿入趙爍的耳朵,南宮夢眉頭緊湊似有不悅之色,趙爍則笑着體會着兩個居民的對話,真是圈內圈外全然不同的心情。
有時候想要了解一件事,少說多聽也許是最快捷的途徑;鱗州對趙爍來說已經不陌生,可是這次從二位居民口中掌握的消息比以前加起來的都要多。
隨着馬隊距離趙爍站立的地方越來越近,之前的兩位居民也在人羣中爭先恐後的舉手慶賀,一時間噪雜的男女嘰嘰喳喳的聲音壓過了鑼鼓聲。
劉府管家所過之處,身後的兩位助手就從花籃中拿出厚厚的一沓請帖給街邊居民散發,請帖如一張張富貴的身份卡片散落開來,居民三五成羣熙熙攘攘的爭搶地下的卡片。
此情此景,趙爍心中一陣感慨;哪裡娶親還需要動用全縣城百姓的?這麼大張旗鼓的辦事,難道就不會得到官府的管制?轉念一想自己也許是多慮了,既然這劉府是河西有名的大戶,那人家適逢喜事難得鋪張一回,也是說的過去的。
居民中有的人鑽牛角尖搶奪着地下的請帖,趙爍沒有彎腰去爭搶這些浮華的名利也沒有心思去佔便宜,對他來說前世絲一枚,是最憎恨這些招搖過市的豪門旺族的。
等馬隊經過這邊的人羣,好多人開始興高采烈地散去;這是原先說話的兩人有一人看着另外一人手中的好多張請帖說道:“你這個貪婪的傢伙,你拿那麼多有什麼用處?光棍一個到最後還不是你一個人去?”
居民甲若有所悟的盯着自己手中多出的兩張請帖,說道:“那咋辦?你搶了幾張?”
另一人沒好氣的說道:“我就一張,一張就夠了,去吃個便飯順便欣賞一下劉老二新納的小妾。”
居民甲鬱悶的看着手中的請帖,不捨的說道:“那扔了也怪可惜的。”
人潮散去,趙爍也該趕往楊府去尋找失落的兄弟們了;沒走出幾步遠,後面有人搭在了自己肩上。
趙爍不耐煩的轉身,一臉大麻的壯漢笑嘻嘻的站在面前。
“什麼事情?”
“嘿嘿,是這樣的,我剛纔多拿了兩張,這好多人都有了,扔了也怪可惜的,尋思着你們二位正好沒有,就把這兩張請帖送給你們把。”居民甲說着話,將多出的請帖遞到趙爍面前,兩隻眼睛賊賊的盯着帶着斗笠的南宮夢,有說不出的邪惡。
趙爍不爽外人如此看自己的女人,心中怒火點燃正想暴打這賊眉鼠眼的居民甲一頓,哪知南宮夢閃身到了自己前面,笑臉盈盈的伸手接過了請帖,並感謝的看了一眼居民甲。
鬱悶!趙爍無奈的搖搖頭,心中想到不就是人家結婚嗎?有啥好看的,真奇怪你們女人的心思。
“嘿嘿!這位小姐家住何方?長的好似精緻。”
“住哪裡是你問的麼?”趙爍一臉怒意的朝居民甲伸出了中指,鄙視一番後拉着南宮夢走開。
兩人費了好大的周折才認爲安全的到了楊府,大門緊閉,趙爍敲響了門栓,半晌之後沒有動靜,心有不安的趙爍自言自語道:“莫非正應了那小二的話,兄弟們慘遭不測了?”
南宮夢一臉不耐煩的上前騰地一腳,大門被從中間踢開,用力過度一扇門已經脫離了牆根。
“額……”趙爍對這樣野蠻的行爲感到無語,率先跨入落魄的府中四處尋找起衆家兄弟的蹤跡。
府中大堂內,收拾的整齊乾淨,兩人一番尋找下來發現客房都打理的僅僅有條,院落中也沒有髒亂的痕跡;再看地下已經枯萎多時的雪蓮藕根;趙爍懸着的心微微落平,看來兄弟們應該是安然無恙,只是不知道他們到何處去了。
“瑪蛋!又是一次捉迷藏。”基於前幾次狗血又不捨的分離、相聚,趙爍表示在通訊不發達的今天,要想再次巧遇談何容易;可能是以前太過忙碌了,趙爍此刻纔想起自己的愛瘋四,想起二十一世紀那毫無秘密可言的裸光世界!
兩人初次下山就撲了個空,人生地不熟的南宮夢對中原不甚熟悉,頓時問計趙爍道:“你想想他們是不是去了什麼提前跟你說過的地方了?”
趙爍想來想去,除了這裡就是晉陽,難不成他們到晉王麾下共事去了?不成啊,記得當初李存信三番五次的出言相邀,自己都沒答應,他們不該昧着良心丟下自己去奔錦繡前程吧!
“說實話也有這個可能啊!不然他們還能去哪。”趙爍悶悶不樂的說着蹲在地上,撿起地上的樹枝無聊的畫起圈圈來。
“那我們去找他們啊?三晉將士一心向唐,又是朱溫的死敵,這不正跟你的復仇計劃不謀而合了嗎?幹嘛不去。”南宮夢一臉鎮定的湊到趙爍面前,給不停的出着主意。
“哎,到時候再說吧!實在不行也只好投奔三晉了。”趙爍深知投奔晉王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誰人又能知道官門中的勾心鬥角呢。
兩人足足沉默了半個時辰,眼看黃昏將至,趙爍站起身扔掉了手中的枯枝,拍拍手說道:“走,跟我去劉府一趟。”
“恩,我早就餓得不行了;你看我下山之時給你帶了什麼?”南宮夢一改冷酷,說着話從披風下掏出了一隻樣貌古怪的黑葫蘆衝着趙爍搖晃不已。
“那是什麼玩意?”
“這可是我爺爺親自釀的酒,平時他還捨不得喝呢,這酒說來已有五十多年了,酒如人,值得回味。”南宮夢說着話,神色惋惜,面色佈滿追憶。
趙爍知道她是追思自己的爺爺,好不容易將這丫頭哄得從悲傷中走了出來,如今可不能再次讓她想到過去。
“恩麼,夢兒就是有心思;知道我繼承了老師傅的衣鉢,就連酒都自備了。”趙爍訕訕的笑着,取悅着冰冷的女人。
“好酒配英雄!你們都是我的精神支柱。”南宮夢說話的時間,已被趙爍抓住小手,芳心暗許下,女子半紅着臉隨趙爍出楊府而去。
這正是:落花追憶思英雄,美酒佳人不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