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扎間城門外有人出來,當下擋在父親阿克蘇的身前,謹慎地盯着山澗對面的士兵問道:“你欲何爲?”
那士兵哪裡見過這等陣勢,出城門早就嚇的尿溼了褲管,聽到阿里扎龍呼虎嘯的聲音頓時膽顫心驚,軟綿綿地說道:“在下奉長老之命前來送文書,長老有請阿克蘇郡王入城洽談!”
士兵說完將信封掛在鎖鏈的掛鉤上,使勁一甩那掛鉤便隨着光滑的鐵索劃了過去,這是山澗兩邊的人唯一較爲快捷的交通工具。
“哈哈哈哈,無知小兒,你快回去稟告你們家那幾位老不死的長老,就說讓他們把腦袋洗乾淨了等着小爺我的雙刀!”阿里扎狂妄的笑聲傳出數裡,讓城樓上的土著頓時火冒三丈,正要發作被一邊的安格王攔腰抱住。
阿克蘇似乎並不喜歡兒子的高調,冷冷的咳嗽了一聲,阿里扎見父親惱怒,當下收斂了許多,退到了父親身後。
信封劃到了阿克蘇的身前,阿克蘇看着信封乾笑了兩聲,伸出乾枯的手將信件撕了下來;看那滿頭黑髮一襲虎皮大衣披在身上的左翼王,乾瘦的身軀隱藏着龐大的能量,一雙鷹眼犀利尖銳,雖然隔着數丈,城樓上的安格王仍然能感受到阿克蘇不怒自威的強大氣息,心中暗想,時隔兩年,這老奸巨猾的左翼王功力跟謀略都與日俱增、不減當年!
阿克蘇簡單的看了一眼信札,擡頭望了望城樓上的兩位長老,當看到安格王的時候,阿克蘇乾涸的咽喉滾了滾,回身跟阿里扎說道:“你率領大軍在此處安營紮寨,烏林通往渭水的伏兵不要隨意調動,以防右翼王虎豹軍團的背後偷襲;爲父進城一趟,沒我命令休要輕舉妄動!”
“父王,不可以啊,那是那些奸詐小人的陷阱,要去我去!”阿里扎虎頭虎腦的闖到了父親的面前擋住去路。
“放肆!軍令如山,你身爲將領應當服從命令;這是戰場!”阿克蘇憤怒的看着兒子,特意的強調了最後從口中說出的四個字;沒錯,這是戰場,阿克蘇似乎想到了自己百年後大契丹崛起的畫面,爲將者在有生之年能看着兒子在軍中立下威信,不過對阿里扎的表現來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阿克蘇似乎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感。
“父王!讓兒臣隨你去吧!”阿里扎再要說話,看到父親緊咬的牙關後,泄氣的低了下頭顱。
“放心吧,他們不敢把本王怎麼樣。”阿克蘇說着話,已經縱身躍上顫抖的鐵索。
“全軍待命!”阿里扎不放心的命令三十萬大軍隨時待命準備攻城,父子兩這一出可謂又唱又和,倒真把城樓上呆頭呆腦的土著長老嚇的不輕!
看到阿克蘇來到城下,安格王急忙跟土著說着三人一行下去迎接。
城門咯吱咯吱悠然升起,金月、土著跟安格王見到阿克蘇紛紛駐足朝拜,王公貴族間的禮儀就是如此。
阿克蘇勢力強橫,很重視別人對自己的尊重,可是放眼看去就三個人,立馬陰着個老臉沉聲問道:“木易長老何在?爲何不來迎接本王啊?”
話剛說完,阿克蘇才注意到月氏族人身上都掛着白衣,城內的所有將領士兵都披麻戴孝,不經暗自思索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
“稟告王爺,看來王爺是有所不知啊,木易長老他昨天夜裡斌天了!”安格王一言說出,倒是讓阿克蘇大吃一驚,不過對於一位**湖反應也是極快的;這樣一來自己豈不是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收復契丹河西的月氏部了麼!
“啊?當真?木易長老一向仁和,是不是舊傷復發了?”阿克蘇演戲的技術還真不是蓋的,前幾秒還打算着怎麼給自己這邊增加籌碼,現在就表現出難以置信、悲憤萬分的表情。
一旁的土著長老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將童子臉蛋轉向了別處背對着虛情假意的阿克蘇,心中的那個恨只能往厚厚的城牆上發泄了……
“唉,這等大事關乎國運,但是王爺問起該當俱實彙報,事情的經過時這樣的……”安格王以前就在契丹王庭,跟阿克蘇相處的久了,現在也只有他將事情的大概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阿克蘇,阿克蘇聽着臉色時冷時熱、飄忽不定。
“可惡,那唐童好大的膽子,竟敢派遣一使者來刺殺我契丹盟邦的月氏大長老,是可忍孰不可忍,此仇我阿克蘇必定要報。”阿克蘇義憤填膺的抒發着自己心中的苦悶與惱怒。
身邊的金月跟安格王都不言不語,土著長老一聽這話從阿克蘇口中說出,倒也總算說了句人話,起碼自己聽着順心,心中一喜麻煩就從嘴裡溜出去了:“對,我贊成左翼王的觀點,這個仇不報反倒讓唐童看扁了我大契丹。”
安格王跟金月發現土著犯了大錯誤,忙着提醒已經爲時已晚。
“好好!木易長老能有這等兄弟,在天有靈死而無憾了。”阿克蘇搶着奉承着土著,使得安格王跟金月無處插話。
衆人便聊便走,已經進入宮廷中,按部就班的金月往那中間的位置上一坐,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目的是給阿克蘇看月氏現在不是羣龍無首,起碼有人說話還是算數的;而左翼王等人紛紛在兩邊坐下。
一口清茶從喉間嚥下,早就盤算好的左翼王率先說話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們也只能盡力禱告了;但是本王今日確是爲了我們大契丹的國運而來,眼下你們月氏明顯被大唐給拋棄了,只有交出帥印,將契丹跟月氏三軍交與我的手中,厲兵秣馬不出三月便可揮師南下,先取晉王所部,然後與朱家軍合併一處直逼洛陽,到那個時候他唐童的末日也就到了!木易長老的大仇也就報了!”
“王爺風采依舊啊,三年不見,排兵佈陣、戰略縱橫依然無懈可擊,佩服、佩服!”
阿克蘇喜歡別人對他的褒獎,尤其是安格王的;對他來說安格王現在的作用甚大,要是沒有安格王這一顆棋子,那右翼王所部是絕對不會聽命於他的;現在安格王出言表達對自己的敬佩,阿克蘇也沒有怠慢,言語中肯謙虛的回到:“安格王這麼說,可是折殺老夫了,論軍事才能,老夫不及兄弟你的萬分之一啊。”
轉眼阿克蘇繼續問道:“不知幾位着老夫來此有什麼打算?依老夫看來,現在唯一的路就是交出統兵帥印,將月氏騎兵調到雁門關以防唐軍突襲,順道將右翼王麾下的虎豹師團調往我部,準備合軍!幾位如何看吶?老夫的時間可是不多了!”阿克蘇說着話口氣硬朗、態度蠻橫,畢竟城外現在可是有人家三十萬的飛鷹軍團整裝待命呢。
這也是金月跟安格王預料到的情況,只是沒想到阿克蘇會第一步就調動月氏的十萬狼騎兵進駐雁門關;別的尚未可知,但是雁門關是契丹通往大唐的唯一軍事隘口,十萬軍力的行動會立刻引起第二次中原大戰。
安格王何嘗沒有想到這些,但一切還是以目前的情況而論,只能隔着數米通過眼神給金月傳遞着訊息。
金月乾咳了幾聲,端正了身子對着阿克蘇說道:“王爺真是性急,我等之所以召見王爺前來協商也早已經做好打算,殺兄之仇不共戴天,月氏族願意跟王爺合作!”
“好!老夫等的就是這句話!”阿克蘇聽後拍案而起,一貫雷厲風行的他現在臉上洋溢着笑容,也許心存天下的左翼王也沒有錯,作爲一個合格的契丹人,活的有尊嚴比什麼都重要;作爲一個統帥契丹三分之二軍力的輔國功臣,開拓疆土也就變得比生命都重要了。
月氏的命運就這樣跟契丹搭上了邊,隨着酒杯的碰撞,一輪神州大地的震動即將爆發!
這正是:死者無言對虛空,生者無奈痛並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