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種手段也有極大的危險,非但煉化過程步步殺機,且是因爲擁有智慧的神魂,稍有不慎就會反噬其主!”
羽軒解釋道:“所以爲保證器靈的忠誠,一些煉器師便創出了諸多秘法,其中有幾門秘法甚至可以剝奪器靈的記憶乃至情緒。當然,這些秘法本身都帶着極大的反噬作用,不過縱然如此,爲了鑄成一件聖器,還是有不少癡迷於煉器的強者,願意爲之付出天大的代價。”
司徒靜問道:“那這件虛空尺呢?聽說它是以前用於測量東域的法寶,但如今爲何又要重新聚靈?可是原本的器靈出了問題?”
羽軒點頭道:“原本我以爲虛空尺的器靈已經殞滅,但如今看來,卻不過是受到重創,沉睡了而已。當然,聖器重鑄的難度,幾乎也不亞於再鑄一件聖器來。倘若老師此舉能夠成功,那麼將填補千年以來的鑄器空白!”
此時劍爐之中,凝出一道細細靈光射向牛鬥,並隨着羽軒喝聲一落,萬里紫雲彷彿遇見妖魔一般,逐漸收縮破碎,跟着天穹之上,有萬丈之厚的黑雲壓將下來。
這黑雲幽暗深邃,彷彿一個巨大黑洞,能吞噬神魂一般。秦雪涵、司徒靜二女靈識一放,但隨後只聽雷聲炸響,二女悶哼,原來靈識已被雷霆轟碎。
“這是天劫到了,天劫秉持天地規則,滅絕所有逆天而成的生命。所以不要看雷雲平平無奇,其中所蘊含的能量,只怕連聖境修士都不能以等閒視之!”說罷,羽軒拉着二女又退出數十里遠近,直到離開雷雲的籠罩範圍,方纔停了下來。
“開始了……”羽軒幽幽說道,二女擡頭看時,只見雲中紫芒閃爍,無數雷光如同裂紋一般,蔓延開來。
而便在這裂紋中心,則緩緩開出一個雲眼,雲眼中彷彿帶着漠然的神情,注視着這片鱗妖海域……
“聖器重新出世了麼?”一名中年人負手踏在虛空之中,眼內神光凝聚,看向雲眼暗暗自語道。
“聽聞幻尊久在北域不出,怎麼今日來到這小小海域?”便在這中年人微微出神之際,一名身形高壯的老者從海中而來,嘿嘿一笑道。
幻尊瞥了老者一眼,淡淡地說道:“敖玄、凌蒼重鑄虛空尺,一旦虛空尺的器靈復甦,那麼該擔心的不是你嗎?”
老者聞言,一笑不答。
幻尊點了點頭,道:“星河聖族謀劃萬年,而你身爲聖族後裔,所掌握的暗中力量就已極爲不俗,自然不怕龍族了。甚至若等到聖族再臨,與敖玄等人交戰,打得兩敗懼傷之下,你更可以坐收漁利,是不是?”
老者微笑默然。
幻尊又道:“那聖族會在什麼時候降臨?後天?明天?或者是……今天?”
“幻尊掌握御王閣,天下間還有什麼事你不知道的嗎?”老者笑道:“當年鯤鵬族圖謀東域,第一次便找上了混海妖猿族的麻煩,這是不是幻尊出的主意?”
幻尊點頭道:“妖宿兄雖是名義上妖猿族的太上長老,但我卻知道,早在兩萬年前,你們這一支妖猿族人便混入了聖族血脈。正是因此,那妖河對你纔會又忌憚又倚重,而你纔會時而權柄滔天、時而清閒自在,是不是?”
妖宿訝然,顯然是未曾料到幻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瞭解得這般詳細。
“不愧是御王閣閣主啊,論起威脅來,只怕閣下僅遜色於伏神了。”妖宿輕聲一嘆道,但這時他眼中緊芒閃過,隨後便暗暗冷笑。
妖宿故意提及伏神,並看似不經意地將伏神置於幻尊之上,幻尊雖然明知這或是挑撥、或是激將,但這便猶如一根深深紮在心底的刺,雖然細如牛毛,卻不知何時會觸碰到痛處。
幻尊冷笑道:“妖宿兄耍這些小心機還有用處嗎?”
這時妖宿又是微笑不答。
幻尊眉頭微微一皺,掌中金火凝聚,正要化爲掌印,但這時鋪天蓋地的雷光已然落將下來。只見海域之上掀起狂濤,雲雷一滾,天地震動。
“敖兄,用虛空尺接受最後一次淬鍊!”驀然凌蒼一聲沉喝,敖玄在雲中身形一滾,就重新化作人身。
“過來!”敖玄手掐印訣一喝,那虛空尺上放出靈氣的波動,隨後一聲清鳴,就化作一抹流光,衝破劍爐而出。
“哈哈!”敖玄朗聲一笑,此時虛空尺極有靈性在他周身一繞,隨後便衝向雲端。
雲上那道雲眼猶如黑洞漩渦,其中所孕育的滔天雷光盡數劈在尺子上,驟然驚起元氣風暴。
風暴一卷,周遭的空間猶如鏡子般,轟然破碎。
遠處,秦雪涵指着自空間缺口涌進來混沌之氣,疑聲說道:“天溟世界之外爲何裹着一層混沌氣,難道所有的域外位面也是如此?”
羽軒聞言一驚,叫道:“是了,一萬年前的天溟世界外部,可沒有這些東西!”他藉着南牧亭,沉聲說道:“難怪星河聖族每次都無法大舉來攻,除了空間通道過於狹小之外,混沌之氣也是一個原因。”
“怎麼說?”司徒靜問道。
羽軒一指那涌進來的混沌氣,解釋道:“這混沌氣便猶如一層屏障,阻擋了星河聖族打通空間通道的進度。因爲在那混沌氣中,無法分辨方位,一旦稍有差池,這通道就不知要通到哪裡去了……這也難怪,難怪敖玄前輩、老師、爺爺他們非得要重鑄虛空尺,因爲有這柄虛空尺測量天地,才能準確地前往域外。”
秦雪涵問道:“可是如今不是可以到九重天界遺址嗎?”
“是啊,但也只是九重天界,除天界之外,要登臨其它位面可就難了,更別說像聖族一般縱橫星河了!”羽軒輕聲一嘆道:“我們沒有聖族那樣廣大的身軀,若是沒有一樣東西能指示方位,飛渡星河就是九死一生……”
“如此說來,凌老他們是想借虛空尺的力量,前往星河了?”秦雪涵驚聲問道。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它可能。”羽軒點了點頭,隨後卻又疑聲說道:“只是虛空尺雖能測量天地,但也能測量星河嗎?”
羽軒話音甫歇,鋪天蓋地的雷霆突然匯成一股,化有能量光柱,千丈大小,直轟而下。
這時遠在數十里外羽軒三人被雷聲一震,胸口氣血翻涌。
“你們拿上這枚玉符先走,屆時有什麼事情,我會以玉符通知。”這時羽賦突然現身,踏在羽軒三人之前,袍袖一拂,一道空間扭曲而來,隨即將三人吞了進去……
“這是在重鑄虛空尺?”一條飛雲舟上,敖天河領着羽逍而來。羽逍看到前方肆虐的雷霆,面色突然一變。
“羽兄好眼力。”敖天河道:“當年虛空尺的器靈被妖宿偷襲重創,但現在虛空尺重鑄完成,若再加上羽兄所掌握的聖族情報,我想在星河之中,定有會意想不到的收穫。”
羽逍向他瞥了一眼,微微笑道:“敖兄不需要用言語惑我,情勢如何,我自會用眼睛去看。”
敖天河聞言,眉頭微皺。然而這時天劫雷霆幾乎籠罩了半個海域,憑他們的修爲,斷然是無法靠近的,於是便只得停在此處,靜等天劫消散。
“雲凌法印!”凌蒼一聲沉喝,掌中凝聚紫印拍出,紫印上顯化一片星雲,但星雲隨後坍縮,由百丈化十丈、由十丈化一尺,頃刻間就形成一道極細的光點。
這光點縮到極致,化成幽暗之色。
凌蒼屈指一彈,幽光洞穿虛空,而所過之處,空間竟隱隱扭曲起來。
“竟然連雷霆都被吞噬而去?”敖玄心下一跳,原來一黑一白兩道光華對碰在一處,這雷霆如同一堆腐土,輕易間被黑光洞穿。
“妖宿兄,你聖族之人是否該來了?”驀然凌蒼一聲沉喝,妖宿面色微變,向幻尊喝道:“是你告訴他我在這兒的?”
幻尊微笑不答。
妖宿冷聲道:“我不明白你爲何要這麼做。”
幻尊一笑道:“自然是要時間了,至少現在星河聖族大批降臨,對你來說雖有好處,但對我而言,卻未必是好事。”
妖宿聞言,眼瞳驟然一縮:“你連我的佈置都知道?”
“你是想借這時候打通空間通道,將聖族引進來吧?”幻尊淡淡地說道:“聖族在外面無法打通,就讓你從內部突破。可是你以爲你的佈置,在我面前有用嗎?”
他一道令符打出,只見黑雲上飛下兩隻金烏,口中各自銜着空間牢籠,而牢籠裡,正是一隻異獸。
“這便是聖族後裔?看來聖族血脈倒是強大得很,即便混了其他種族的血脈,可模樣卻仍有九分像是聖族。”幻尊擺了擺手,兩隻金烏便銜着空間牢籠而去。
“不過說實話,我現在倒是對你的本體模樣,有幾分興趣了。”幻尊淡淡一笑,又對妖宿說道。
妖宿面色極爲難看,若非還殘存着幾分理智,他就要向幻尊動手了。但他也明白,如此一來,能否走出鱗妖海域,還是兩說之事!
“也罷,但你也別小看了星河聖族,你今日這番作爲,無非僅是讓聖族的到來,拖延幾日而已!”妖宿說罷,身形就此沉入海中。
幻尊淡淡地道:“是否有時間佈置,這結局可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