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崖寨前,洪擎周身涌出一寒一熱兩團勁風,凝在一起化作一股漩渦,就將那傀儡籠在漩渦之中。但傀儡實實在在乃九元境修爲,縱然已沒有了意識,洪擎的武學卻也難以擊破他的身軀。
這時洪擎手中印訣一變,漩渦中化成冰火兩氣,涇渭分明之時,卻又彼此相輔相成,如同一幅陰陽魚般。那靈崖寨衆人見了,都齊聲喝彩。但洪擎面色沉凝,驀然間一點驚懼之意在眼中放大。隨後傀儡低喝一聲,一道死魂氣便沖天而起。
傀儡一爪抓出,三道黑氣頃刻間撕裂漩渦,向洪擎反擊而去。
洪擎隨後一掌震斷書寫“靈崖寨”的石碑,用石碑擋住三道黑氣,隨即自己往後飛掠而去,大喝道:“結出大陣!”
夏老聞言,便應了一聲,祭出五道符文,在空中顯化一條白色蛟龍,約有四五丈長短。蛟龍一聲怒嘯,隨即噴出冰雪,凝作一道極大的陣符,護住大寨。
“咚……”但這時只聽幾聲巨響,傀儡握拳衝擊陣符,如同有一柄無形巨錘轟將下來。那雲端之上,軒涵見了,不禁暗暗詫異,羽軒道:“這些傀儡本沒有意識,只能憑藉靈魂本能出招,論起戰力,那是遠遜一般九元境修士的,可是這個能審時度勢地用起武學,彷彿……”
“彷彿有人在控制一般!”秦雪涵冰雪聰明,接過羽軒的話頭說道。
羽軒點了點頭,隨後靈識一放,無論天上地下,方圓百丈之內竟沒有察覺到一點其他的氣息。羽軒眉頭一皺:“躲在一旁控制這些傀儡,自然是不想暴露身份,一般以九元境的修爲而論,距離以五十丈爲宜,可躲到百丈之外,卻似乎沒有這種必要了……”
秦雪涵點頭道:“若是天人強者要對付洪擎他們,卻也不必如此鬼鬼祟祟了。”
羽軒沉吟道:“這樣,你前去攔一攔這些傀儡,不用想着將他們逐一消滅。他們既有人控制,實力就已不遜色一般九元境強者了,所以只要拖住時間讓我將暗中那人挖出來即可。”
秦雪涵點了點頭,握出玄蔘木劍,身形一晃,就飛身而下。
這時暗中那人眼見片刻之間不能打破寒冰陣符,於是印訣一掐,空中十四道傀儡一齊落下,靈崖寨衆人見了,不禁心生絕望。
隨後空中萬千靈光飄散而起,靈光當中,一位白衣少女手持木劍,懸空而立。
少女木劍一橫,身後靈光顯化成十二靈脈圖鋪展而開,這時圖中世界裡衝起二十八座山峰,每一山峰頂上,便站着一位身着各色衣袍的人影。
隨即羽軒心神一震,暗道:“雪兒已能顯化二十八星宿諸神的形象?”原來這二十八道身影,便是當晚在北域之時,觀摩羽軒所修煉的二十八星宿大陣後,才能顯化出諸神形象。
這時十二靈脈圖中,自然之景結合人文之景,才真正具備了此圖術法的力量。隨後秦雪涵木劍一指,諸神身影踏在雲端,空中一片雲霧籠罩而來,那雲霧裡雲氣一卷,隨即有二十八星團凝在空中。
“該死,哪來的這麼個人?”暗中有一個聲音不禁大罵,但此時陣法已經布成,他若不應戰,陣法籠罩下來,他就更是被動。
當下印訣一掐,喝道:“上去,破了這個陣法!”只見他喝令之下,死魂氣直衝而起,那黑雲之中,便是這十五道傀儡了。
但在大陣之中,雲上“諸神”手掌一按,只覺腳下震動,隨即玄武神獸從腳下的雲層之中翻身而起,揹負玄蛇,踏在正北方位上。
這時秦雪涵打出符印,空中又有一聲雷起,蒼龍的身形伴隨着雷聲而出。那雷光籠罩天際,隨後有南方大火伴同西方劍鳴,四靈神獸便齊聚而出。
遠處羽軒一見,心中不禁大震,他知道秦雪涵的修爲比他高上不少,卻不知道已是這等境界,當下心中高興之餘,卻也不禁發出一聲歎服。
“九元八重啊,雪兒到如今才展現真正實力嗎?”羽軒暗暗苦笑一聲,但不止他一人震驚,暗中那人被秦雪涵氣息一震,傷到傀儡之時,卻也令他氣血翻涌。
“找到了!”羽軒眼中一凝,掌力向虛空中轟出。他當日在北域領悟到了一點空間之力,這時將空間之力混在掌力之中,只見空間一震,內外兩股力量一夾,那人不禁噴出一口血箭來。
他恨恨地向空間外一瞥,隨即袍袖一拂,兩支青旗插在虛空之上,便顯化出空間大門來。
“是你在壞我的事?”那人走出空間大門,見到羽軒的容貌,心底暗暗詫異:“這麼年輕?”
羽軒淡淡一瞥,見他是個黑袍罩身的模樣,雖看不清面容,但聽聲音該是個男子。
羽軒問道:“你是誰,爲何黑族傀儡還要放到此間,難道你們還想盡屠整個南域不成?”
那人聞,心底的驚訝更濃:“你還知道黑族?”
羽軒不答,但周身的紫氣已然瀰漫開來。
“看來你知道再多廢話也是無用。”那人看見羽軒催動修爲,便淡淡一笑,隨手打出一道令符,身後顯化一道符文,符文上有百餘道虛影,竟然都是靈魂狀態。
羽軒見了,心中一跳,想起南牧亭的記憶中,曾有一人將自己手下諸將都抽出神魂來,煉成一幅了“百將圖”。後南牧亭追殺他數萬裡,雖將其擊殺,但“百將圖”畢竟遺失。這時見這人身後有諸將靈魂,不禁暗暗一驚。
羽軒喝問道:“你與山離老鬼是什麼關係?”
“你……”那人暗暗一驚,問道:“你怎麼知道離尊?”
羽軒“呸”了一聲,恨恨出聲道:“什麼狗屁‘離尊’,你既是他的後人,那麼便先拿你來祭我軍數百冤魂!”
當下羽軒手上印訣一掐,頭頂一片紫雲之中,便現出四道身影來。這四人的身形都有五六丈高下,一片威嚴凜然。隨後羽軒踏在雲端,符印打出,四隻手掌齊齊一按,空間震盪開來,似有一柄萬丈巨錘轟然落下。
“覆地陣!”那人冷冷一喝,身後百餘道將士的魂魄踏着符文而起,揮劍一擋。羽軒雖知道這些人不是南牧亭舊將,但人同此心,見他們都被煉成護法神魂,竟不忍心下殺手!
那人顯然也明白這種袍澤之義,暗暗冷笑,儲物戒中寒光一晃,便握出一柄銘刻符文的血紅長劍,此劍名喚“罪裔”!
“祭劍!”那人冷喝一聲,符文上十餘道神魂飛來,被他一劍擊殺,魂力盡數涌入符文之中。
“你敢!”羽軒大怒,也不知這股情緒是出自自己還是南牧亭。當下他紅着雙眼,一咬舌尖,一縷精血在掌間凝聚,隨即向虛空中打出。
這時空中紫雲翻涌,雲中現出一眼漩渦。那漩渦中心乃是一種黑色,黑的純粹,彷彿一隻“黑眼”,而“黑眼”當中,又有無數“黑雷”盤旋……
羽軒伸出雙掌,掐定印訣,但體內氣血翻涌,似乎已維持不住這一眼漩渦。
“難怪老師囑咐我要到渡虛境才能施展……咳!”羽軒不禁噴出一縷血箭,腦中回覆了一點清明。
“原來你是虛張聲勢!”那人見狀,不禁大笑出聲,適才被“雲凌法印”的殺氣駭得心神劇顫,腳下竟移動不得半步!
但這時羽軒的元氣不足以支持“雲凌法印”,這一股殺氣便削弱了許多。
那人冷笑一聲,祭出罪裔劍,一道劍氣懸在羽軒頭頂!羽軒暗暗苦笑一聲,四尊護法陣雖顯化而出,但罪裔劍芒落下,不死也必重傷。
“看來是你要將神魂奉獻出來了!”那人飛起在空中,正要打出符印,突然雲中一柄木劍破空而來,將罪裔劍一震。
羽軒驚喜道:“雪兒!”
秦雪涵爲他拭去脣間一點鮮血,隨即問道:“是他傷的。”
羽軒微微一笑道:“那些傀儡呢?”
“被我毀去三具傀儡,剩下的讓洪擎困在了陣中。”秦雪涵說罷,手持木劍,一對清冷的眸子看向那人,聲音如同環佩相擊、清雅出塵:“是你傷了他?”
“九元八重?”那人心下一驚,手抓兩隻青旗插在虛空,隨即身形一晃,就遁入虛空之中。
“哼,便宜他了。”秦雪涵銀牙一咬,恨恨地道。
羽軒淡淡一笑,隨後二人回到靈崖寨中,洪擎出來迎接,但秦雪涵看見空中沒有了傀儡,隨即問道:“傀儡呢?”
洪擎道:“虛空中突然裂開了個口子,將他們給收了進去。請問夫人,他們到底是什麼來歷?”
“什麼夫人?”秦雪涵俏臉一紅,羞怒道:“不許亂說。”
羽軒隨即一笑:“你還是稱呼小姐吧。”
洪擎點了點頭,身後有人躬身道:“樓主,此役有八人重傷,沒人死亡。”
“樓主?”羽軒聞言,便開口問道。
洪擎一笑道:“月前與衆兄弟商議,想去‘寨’立‘城’,城中設若干樓,我自任‘隱樓’樓主,專司情報之職。”
“情報?”羽軒眼中一亮,又問道:“那如今城中還有多少弟兄?”
洪擎道:“靈崖城只是初立,所以還是原來傭兵團的那些兄弟。”
“那城主呢?”
“城主之選也未定下。”洪擎躬身說道。
羽軒點了點頭,心中暗暗有了計較。這時同衆人來到大廳,向夏老道:“我若爲城主,夏老可支持否?”
夏老一愕,沉默片刻道:“當初未立城主之人,便是存着迎立公子或風嶽少爺爲主之心。”
“很好。”羽軒微微一笑,向洪擎傳音,洪擎點了點頭,說道:“如今之事,大家都已看到,城中沒有強者,便是人人可欺的局面。而今我與夏老商議,請羽公子入主靈崖城,兄弟們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