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蒼手掌一握,寒潭中的冰棺緩緩升起,冰棺中乃是一男一女,正是新婚夫婦打扮。隨即凌蒼右指一彈,兩顆紫色靈丹一前一後射入冰棺之中,化爲細細粉末,溶入兩人體內。
羽軒遲疑片刻,終於開口道:“老師,他們兩人是……”
凌蒼聞言,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即望着天邊怔怔出神,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當年神府式微,凌家受到了牽連,在我獨女成婚之日突然發難,待我趕到之時,二人非但心口受了致命一擊,不知名的劇毒更深入神魂。這些年我雖四處奔跑,但此毒的來歷卻仍是不知半點。後不得已施展了幽王界秘術,將他們的神魂封印在體內,再尋找復生之法。只是除了陰司輪迴之外,卻不知還有何種方法能讓他們復生了。”
“不知名的劇毒?”羽軒問道:“那老師可知此毒有何後果?”
凌蒼道:“封鎖輪迴,便是此毒厲害之處。”
“不能輪迴?”羽軒驚聲道:“幽王族司掌輪迴已許多許多年了,還有他們對付不了的劇毒?”
凌蒼長長一嘆道:“當年我也親眼見到他們被送入輪迴通道中,但通道里卻有一正一反輪迴符印將他們打了回來,始終不能進去。”
羽軒眉頭大皺:“可此事在幽王界中應當不常見吧,幽王使難道不追查根由?”
這時凌蒼回過頭來,向他微微一笑,只是笑容之中滿是疲憊與苦澀,說道:“此事我已在查了,你不必擔心。現下羽家正值非常時刻,你只需安心準備祭典便成了。”
羽軒點頭道:“正要向老師請教,那家族祭典是怎麼回事?”
凌蒼搖頭一笑,目光向遠處看去,說道:“此事不需要我越俎代庖,他自然會跟你說清楚的。”
這時羽軒回頭看時,只見羽賦從虛空中走出,招了招手道:“軒兒,你隨我來,我跟你說。”
羽軒點了點頭,拉着羽惜,踏着雲煙也來到空中。羽賦袍袖一揮,空中白雲幻化,化作一十二尊古樸大鼎。隨即羽賦指着這一十二尊大鼎,說道:“這十二鼎傳承極久遠,已不知從何時便有的了。鼎中以銘文刻畫,寫了諸多事情,涉及遠古諸神並後世諸皇的事情。只是這鼎中文字太過古老,族中先輩耗費了這數千年光景,才破譯了鼎中不到一成的文字。那些字記載的便是一種上古祭典,這便是羽家祭典的來歷。”
“破解上古文字?”羽軒這時便想起了司徒靜,問道:“那爺爺可知先輩們是否那這些文字去請教過族外高人?”
羽賦點頭道:“自然是問過,那時先輩們並未想過將這十二鼎據爲己有,只是一心要解開上古謎團而已。”
羽軒又問道:“那爲何要破解上古謎團,上古謎團牽涉到了什麼?”
羽賦說道:“上古謎團很多,如上古術法是如何施展的,有何奧秘……我且問你,你進入過聖皇宮,見過聖皇宮的壁畫,裡面可有說上古諸神之事?”
羽軒一愕,點頭道:“爺爺猜得不錯,聖皇宮中的壁畫確實說過上古諸神之事。依據畫中所繪,上古諸神除了九重天界的衆神之外,似乎還有一支星斗諸神。在上古時代,這兩方神祇便有過一次征戰。這一戰不知誰勝誰敗,只知祖皇建了聖皇宮,領着衆多生靈來到天溟世界之事。”
羽賦點頭道:“不錯,這些年來族中查到的與你所說的,大體相差不大。而且既然話已說到這份上,不妨便全告訴你吧。在祭典之前,你叔祖便已卜算過一次,卜算的便是天下的未來。但得到的結果卻是混沌一片,也即是說未來是好是壞,我們根本不知。所以如今的祭典除了是對下任家主繼承人的試煉之外,還需要你們去解答一些事情。我猜如若能解開上古天界諸神與星斗諸神離去之謎,那麼這片天地的未來便能明朗了。”
羽軒眉頭一鎖,一時之間只覺肩上的壓力重了萬斤不止,緩緩吐了一口濁氣,問道:“那此次試煉的,是我們這五人嗎?”
“不。”羽賦搖頭道:“此次祭典是十二鼎規格,本就壓力極大,一旦人數太多,只怕祭典空間就要崩潰了,所以此次只讓你與妍兒進去試煉。但記住,祭典空間之中雖只是一片幻境,卻也有神魂受創的危險,所以一旦變故太大,就要趕緊出來。上古謎團即便再重要,也不能因此傷了自己。”
羽軒點了點頭,又問道:“老師先前還提過陽皇紅玉之事,不知爺爺知道這種玉石的事情嗎?”
羽賦點頭道:“我便知道你會問此事。不錯,這種寶物我確實曾去找過。此玉乃是陰陽混合於一體,唯有天地間炎寒交替極快的所在,纔有可能生成。因此玉被陽皇首先發現,所以以此得名。書中有載,陽皇紅玉置於烈日之下,便顯現鮮紅色澤。但若放在寒冰之中,卻是如同羊脂白玉的模樣。所以惜兒若是藉此玉修煉,便能催動其炎熱效果,將體內的寒劫指力吸入玉中,而不傷及根基。”
“寒熱交替極快?”羽軒眉頭一皺,問道:“天地間有這樣的所在嗎?”
“北域有這樣的所在。”羽賦點頭道:“先前你父子二人去的是北域東界,而此地是北域西界,而且那裡也曾是陽皇發跡之處。但在那裡我只尋到一塊尚未成形的陽皇紅玉。”當下一面說着,一面便從儲物靈戒之中取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玉石。玉石在陽光之下,果然顯露出一條條紅絲,宛如人體血脈一般。
羽惜見玉石漂亮,便開口討要過來。羽賦微微一笑,蒼老的手掌一張,將玉石送了過去。羽軒看了看在把玩玉石的羽惜,問道:“那有這一塊也沒用嗎?”
羽賦搖頭道:“非但無益,反而有害。一旦催動了玉石,玉石上的炎熱之氣不能吸走寒氣,更會讓炎氣倒灌入惜兒體內,那時便回天乏術了。”
這時羽軒、羽惜都是一驚,羽惜問道:“爺爺,那我這樣帶在身旁,可有什麼危害?”
羽賦笑道:“還沒教給你催動玉石的秘法,這玉石還不能傷到你。但少時我將秘法教給你後,這玉石便不能帶在身邊了。”
當下羽賦將羽惜帶到一旁,秘法訣竅一句一句地傳授。羽惜記性好,悟性又高,過不到半個時辰便已完全學會了,舉一反三,顯然已學到其中的精髓。
這時羽軒將紫羅明丹交給凌蒼,凌蒼看後,微微驚道:“這丹是你自己煉的?”見到羽軒點頭,凌蒼欣慰一嘆,點頭道:“看來你的天資比我想象得高不少,這幾年我不在你身旁,全靠你依據戒指中那幾本丹書自己摸索,可真苦了你了,這是爲師的過失。”
羽軒搖頭道:“若非老師耗盡心血的幾本丹書,軒兒只怕這一生都無法觸及煉丹一道,何況軒兒若是不成材,老師即便再耗上幾百年也是無用的。”
凌蒼苦澀一笑,沉吟片刻,突然伸出手指在羽軒身上一點,羽軒一愕,但也未曾提起元氣反抗。
隨即凌蒼手指這一路點將下來,羽軒體內元氣自主而動,從掌間迸出。凌蒼道:“這一路掌法乃是我這百年來所悟,經過不斷錘鍊,終於可以將之傳給你了。這符印如何刻畫、如何疊加,你需看仔細了。”
羽軒默然點頭,只見凌蒼一面施展掌法,一面解說,將掌法的出掌關鍵、破綻與運氣路徑等都一一說了。這時只見凌蒼將符印一疊,化作掌力打出,打向空中之時,周身雲氣突然滾滾而起,頂上白雲也被撕扯而去,在虛空之中化作一個萬丈漩渦。
但漩渦隨即坍縮,從萬丈到千丈、從千丈到百丈,乃至到丈許大小。這時雲中的漩渦早已化作一片幽暗深邃,看似平靜,羽軒的靈識被凌蒼的靈識一引,只見黑暗之中隱隱有黑色雷霆樣的物質在無規則的盤旋。
羽軒一驚,問道:“老師,這是什麼術法神通?”
這時凌蒼在漩渦的“黑眼”之中打入一道符印,隨即便輕易地將之打散。但打散之後,空間突然崩碎出一個口子,有混沌之氣涌了進來。
羽賦、凌蒼二人隨即飛身而起,打出符印,將空間補好後。凌蒼纔下來說道:“這套武學喚作‘雲凌法印’,但你要記住,這套武學不到天人之境不得施展,名稱更不得泄露。”原來這時術法神通早已與武學混爲一談,所以這“雲凌法印”本質上雖是術法神通,但凌蒼仍沿用了“武學”稱呼。
羽軒點了點頭,心頭雖有些疑惑,但也並未開口詢問。
然而凌蒼還是開口道:“這套武學是我紀念亡友所創,不讓你輕易施展,乃是爲了避免被有心人看到,惹來麻煩。”
當下這幾日間,凌蒼一直將羽軒帶在身旁,不僅傳授武學,更傳授了煉丹與藥理之術,彷彿要將這幾年的虧欠補回來一般,直到第三日羽家祭典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