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蛟宮之頂,羽軒手掐印訣,只見下方的禁制空間之內,漫天死氣在半空中交織成萬丈符陣。陣裡黑雷閃爍,並有無數空間碎片混在風暴之中,彷彿千萬刀劍,向通幽等人席捲而去。
通幽與五老頂上,虛道天猿的身影已愈加凝實,手握虛祖符文,符文的威能齊齊爆發,將這片禁制空間的一角徹底轟碎。
“既然刀玉已被這小子所奪,那麼也不必瞻前顧後了,縱然失手將其擊殺,我想那刀玉多半也毀不掉。”
通幽向五老沉聲喝道,五老應了一聲,雖然可惜一旦禁制空間完全被破,玉蛟宮也會盡毀。如此一來,雲家數千年的底蘊傳承就半點也得不到了……
“不過還好有刀玉作爲補償。”五老自我安慰一聲,御動天猿,只見虛祖符文之上散發威壓,顯現九道光華轟擊而出。
只見禁制空間全數破碎,四下裡的海水滾滾而來,而億萬空間碎片則混入漩渦之中,向玉蛟宮席捲而去。
“無論是海下功夫,還是自身修爲,羽軒都遠遜通幽等人,倘若這一招不能擊退,那麼他便插翅難逃了。”昊凌面色微沉,說道:“除非來救他的那人也有化神境修爲。”
“化神境修爲應當差不了。何況玉蛟宮積蓄百年的力量驟然爆發出來,即便是通幽等人,多半也不會好受。”中年人說話之間神態悠然,彷彿面前兩方交手引出來的餘波,他視若無物一般。
但此人雖不放在心上,四下裡圍觀的海族卻唯恐被捲入其中,慌忙奪路而跳。
這時天猿虛影踏着逆流,掌中虛祖符文化成萬丈大小,向頭頂的“地截冥雷陣”怒推而去。
兩方大陣對轟在一處,上古玄音激盪而開,通幽身後五老修爲較低,被玄音一震,氣血翻涌,齊齊悶哼。
此刻,羽軒高居玉蛟宮頂上,雖離得遠了,但玄音激盪而來,仍是神魂劇震,七竅噴紅。
“該死,竟然是上古玄音術法,莫不成虛道天猿是樂神麾下?”羽軒心下一顫,因爲被玄音一震,五感暫失,面前陡然一片黑暗……
“能做到這裡,倒也頗爲不易了。”隨即在羽軒心生絕望之時,一道輕笑聲在耳畔響起。
這聲音顯然是個女子,她手指一點羽軒眉心,羽軒的靈識似乎便落入了一片全新的天地。這時眼前有無數符文印訣,當中展開一張畫卷,但捲上卻是一片空白,毫無墨點。
“靈力的攻擊之法傳承自上古樂神,而後來遙皇所創須彌心界,更是一舉變革了靈力運用法門。但可惜靈力攻擊之法雖詭異萬端,卻終究不被視爲正途。因此祖上纔將須彌心界編入龍絕印體系之中。”
此言一出,羽軒才知對方也是羽家之人。
這時那女子又道:“現下我將須彌心界的‘太靈圖’演練一遍,你須得仔細體會。”
她話音甫歇,一股無形靈力陡然擴散而出,通幽與五老被玄音一震,神魂恍惚之中,便落入了須彌心界的“太靈圖”內。
此刻羽軒才見面前的空白畫卷竟有了六道身影,正是那通幽六人。
隨即女子袍袖一拂,一點墨水落入圖中成了現實,化成一座玉階橫在六人面前。
六人上了階梯後,女子在階下繪成一條奈河,河面上映着通幽衆人的影子。但這時影子突然化成魔怪,躍出河水將六人一吞,後又拖入奈河底下。
羽軒心頭暗驚,那女子道:“太靈圖雖強,卻要注意反噬,一旦稍有不慎,落入圖中的便是你自己的神魂。屆時縱然對方不懂太靈圖奧妙,但你自己要走出來,卻也並非易事。”
說罷,女子的靈識退將出來,羽軒面前一黑,靈力大耗之後,便不省人事……
“這應該便是傳言中的‘太靈圖’了。”昊凌身旁的中年男子望着失魂落魄的通幽一衆,輕聲一嘆。他清楚,若非跟羽軒交手之後,靈力與元氣損耗極大,且觸不及防之下,神魂方纔落入太靈圖中。
“他們死了?”昊凌問道。
“沒有,對方應該是手下留情了。不過縱然如此,通幽等人若是再遇上了須彌心界,只怕未能有出手的機會了。”中年人沉聲道:“這或許便是須彌心界的厲害之處,一旦與須彌心界交手,神魂之中被對方種下烙印,屆時,此人將在須彌心界之下無所遁形。”
昊凌點了點頭,縱身躍出海面,化成鯤鵬本相,向東面而去。
這時一艘渡空飛舟上,羽軒悠悠醒轉。感知到胸口一團熱氣緩緩發散而出,爲自己治癒着神魂傷勢。
“‘魄境丹’?”羽軒辨認藥力之後,心下微微一鬆,知道這是對症下藥了。
“嘎吱……”驀然門上一聲輕響,一名白衣少女從門外而來,羽軒驚喜道:“聆兒!”
羽心聆徑直來到羽軒身前,伸出玉指在他掌心寫道:“孃親帶你回來後,讓我照顧你,你醒了之後便帶你去見她。”
“好。”羽軒隨同羽心聆出了房間,只見船頭之上,站着一名藍衣少婦,周遭雲氣渺渺,更映襯着她飄逸出塵。
“當日伏神一衆進攻九靈峰,情況危急,連你我都沒能好好見上一面。”少婦回過頭來,微微笑道。
“姑姑!”羽軒以晚輩禮相見。
羽輕瑤笑道:“我又不是外人,不必見外的。”她拉着羽軒坐到一旁,輕聲一嘆道:“你與你娘許久不見了吧?”
羽軒黯然,點了點頭。
羽輕瑤道:“你不要看羽家似乎霸絕一方,威名赫赫,便無人敢惹。其實內外暗潮涌動,且古神府覆滅之後,這千餘年來都是動盪不安的局面,讓你在外歷練是不得已而爲之。可即便是二哥與嫂子,他們也難一常住族中。”
羽軒聞言,驚聲道:“那爹孃他們現在在哪兒?”
“在九重天界遺址。”羽輕瑤回道:“九重天界上雖然已是一片廢墟了,且天地元氣、靈氣變化極大,不能讓尋常人類修士生活。但卻不知爲何,上面卻誕生了諸多奇異生靈。曾經縱橫東域的星河怪物,便時有出現在九重天界。”
“如此說,東域上空的域外通道便是星河怪物弄出來了?”羽軒聞言,沉聲問道。
但羽輕瑤卻搖了搖頭道:“星河怪物身負星斗諸神血脈,自號‘星河聖族’。他們吹噓自己是與生俱來的強大,並一統星河諸多位面。但是以這種強大卻是以學習能力換來的,也即說他們無法走出自己的道。”
羽軒意會,點頭道:“那‘星河聖族’是天生沒有空間能力了?”
羽輕瑤道:“不錯,他們不懂空間之法,但因身軀廣大、氣血充沛,乃至於小位面的天地規則都無法束縛他。”
“既如此說,東域的空間乃是星斗諸神開闢的了?”羽軒思忖片刻,又提出一個猜想。
然而羽輕瑤還是搖頭:“你不知天溟世界這幾千多年來,聖境修士驟減多少。若以如今的境況,星斗諸神率衆來攻的話,只怕短短几日就要陷落。”
羽軒聞言,沉聲道:“那姑姑可知,爲何如今的天溟世界強者,比之諸皇時代少了如此之多?”
羽輕瑤道:“此事我也不甚清楚,我曾問過你爺爺,但是他只說等我突破到聖境之後自然知曉。”
羽軒默然。這時羽輕瑤玉手一伸,掌中流光縈繞,原來乃是一座小小的玉蛟宮。
“姑姑能催動雲家的玉蛟宮?”羽軒驚聲說道。
這時羽輕瑤面上突然顯露一抹歉然之色,說道:“此事姑姑對不起你,在施展‘太靈圖’給你觀摩時,不得已看到了你一些記憶。”
說罷,羽輕瑤起身道歉,羽軒忙道:“不怪姑姑,這是侄兒惹出來的麻煩,最後卻要姑姑來善後。”
羽輕瑤一笑,眼中閃過一抹猶豫之色。
羽軒卻恍如不見,接過玉蛟宮,詢問了羽惜所住的房間後,便離開了。
這時一道身影走來,輕聲問道:“你感覺有些對不住他了?”
羽輕瑤輕聲一嘆:“他畢竟是二哥的愛子,十年前你便有些對不住二哥,如今若還有負軒兒,只怕……”
那人截斷話頭道:“我並非是要竊取他的秘密,事實上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明白他今後將要面對什麼樣的對手。他前身是南牧亭,可南牧亭畢竟是萬年前的人物,如今萬年已過,天溟世界早已變了天了,他若要成大事,便少不得我的輔佐。”
“你……”羽輕瑤苦笑一聲:“你爲何總要做一番大事,難道就因爲一個‘螟蛉子’的身份讓你難堪嗎?”
那人搖頭道:“我並非是天性涼薄之人,昔年聆兒因爲好奇,偷學須彌心界被反噬後,纔不得已用毒封閉她的雙眼與雙耳,使她能不受外界諸相干擾,以免反噬加重……”
羽輕瑤道:“其實你不必解釋這麼多,直從跟你踏上東域之後,我便想好了這一切。”
說罷,她從袖裡摸出一塊晶石來,這晶石之中銘刻着諸多玄奧符文,以保護南牧亭的一部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