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一轉眼又半月過去了。這日,大雨傾盆,那店小二坐在櫃檯上打盹,因爲沒有客人,他也樂的悠閒,迷糊糊的盤算着怎麼溜出去賭一把。一瞥眼見馬嘯雲和郭師傅都坐在一旁發呆,喝道:“兀那花子,將桌子擦擦,別呆着沒事幹”
馬嘯雲呆呆的只是看着店門口並沒動身,竟似雕像一般。那店小二正待再喊,一旁郭師傅道:“小三子啊,今日雨下的這般大,肯定也沒有客人,桌子哪有油污啊?”
原來這店小二名叫和三,是掌櫃小妾的弟弟,仗着是掌櫃的小舅子,一向在店裡飛揚跋扈頤氣指使;聽到郭師傅頂撞自己正要發作,突然門外一陣馬蹄聲,一人奔入店門,大聲嚷道:“小二,有什麼好酒好肉快些上來,也吃了趕路”說罷大喇喇的坐在挨窗的座位上。
和三一看有客人上門,趕忙陪着笑臉過去擦了擦桌子問道:“小店有烤羊肉、白切肥雞,您老人家要不來一盤?”
那人道:“說什麼,直接上”
和三又道:“小店還有陳年女兒紅也來一壺吧?”
那人點點頭臉色甚是不耐煩,和三陪着笑臉道:“好的,大爺您稍後”說罷轉身扯着嗓子喊道:“烤羊肉一盤、白切雞一隻,上好女兒紅一罈”
和三轉過身仔細一瞅,只見這人一襲玄色勁裝面色黝黑,身旁插着一把單刀,打扮倒似武林中人。心想這可是個練家子,可得招呼好了,一邊端茶倒水殷勤招呼一邊插嘴探問套近乎。
這人對和三的殷切招呼似乎並不感興趣,是不是冷哼一聲,目光卻總是打量着一旁的馬嘯雲。不多時酒菜就要上桌,這人突然一擺手指着馬嘯雲道:“讓他給我端過來”
和三一看這人徑直指着馬嘯雲,不禁一愣,隨即又便喊道:“兀那花子,大爺讓你端酒菜過來,還不快點過來”馬嘯雲默默端着酒菜盤子走過來。和三陪笑道:“這花子是小店的雜役,大爺要是瞧他不順眼大可以找他出出氣,這花子骨肉可皮實着呢,呵呵”
那人不理和三的說話,緊緊地盯着馬嘯雲。突然叫道:“馬二公子”
和三一看四周無人,插嘴道:“您老人家是叫我嗎?小的姓和,人家都叫我小三子,您老人家叫錯了吧!”
那人還是對和三不理不睬,盯着馬嘯雲又打量了半晌才問道:“這人是你們店裡的?”
和三答道:“是啊,這正是小店的雜役,是個叫花子,一句話也不會說,您老別生氣啊,需要什麼小的給您安排就是”
這人突然哈哈大笑道:“雜役?哈哈哈、、、好,來給大爺倒酒”說着一指馬嘯雲。
和三也是一愣,見馬嘯雲還在發呆,將他一推斥道:“快給大爺倒酒,發什麼愣啊,快”。馬嘯雲木訥地端起酒壺,那人一手抓着烤羊肉,一手端着酒碗,眼睛卻一直盯着馬嘯雲。就這樣,馬嘯雲一碗一碗的倒酒,這人一碗一碗的喝,不多時便喝了大半罈子。
喝的微醉時分,這人突然大喝一聲一掌拍在馬嘯雲胸口,馬嘯雲蹬蹬退後三步方纔站定。這人一愣,隨即哈哈笑道:“你這叫花子骨頭倒硬,過來斟酒”。馬嘯雲還是那般木訥的神情,過來複又倒酒,這人又是一掌,馬嘯雲再退四步,嘴角沁出血跡;但神色還是那般木訥,好像他打的不是自己而是木頭。如此反覆四次,馬嘯雲嘴角的血跡越來越多,一旁的和三和郭師傅看的眼珠子都快出來了。
郭師傅見馬嘯雲只捱打,時間久了定會被打死,顫顫巍巍走上前道:“這位客官,這孩子也是個苦命人,您就放過他吧,我來給您斟酒吧”說罷端起酒罈子就要倒酒,這人突然飛起一腳將郭師傅踢到在地斥道:“我追魂阿三說什麼便是什麼,大爺今天就讓他挨我的打,大爺我高興打他,你這老頭敢攪大爺我的興致?”
原來這人便是“追魂三子”中的追魂阿三,當初在煙雨樓刺殺馬嘯雲的那幾個殺手。那日“追魂三子”被馬嘯雲殺了兩個,還剩阿三留下性命。“追魂三子”情同手足,自兩個哥哥被殺之後,阿三日夜都想着如何殺了馬嘯云爲兩個哥哥報仇。他在江湖上飄蕩,一邊尋訪仇人的蹤跡一邊苦練武功,盼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手刃馬嘯雲。近日聽江湖上流傳馬家堡被滅門,心想自己報仇的好機會來了,便立馬啓程趕往秦州馬家堡。今天他剛好走到此地,突然碰到一個和馬嘯雲一模一樣的人,居然是個叫花子,儘管他知道這人不可能是馬嘯雲但還是想望梅止渴殺了這個“叫花子”以泄心頭只恨。
郭師傅被阿三打的門牙都掉了三四顆,躺在地上不住哀嚎,一旁的和三嚇的面如土色。馬嘯雲眼睛裡似乎閃過一絲憐憫之色,只是一閃便有回覆木訥,只是緩緩過去扶起郭師傅攙他坐下,沙啞道:“他讓我倒酒我便給他倒酒,你不要管了”
不待馬嘯雲說完話,這人狂笑道:“好啊,大爺我今天倒想看看你這花子保不保得住他”;人聲未落,刀光已至,也不見他怎樣拔刀,刀風已經掠過來,一股熱血噴到馬嘯雲臉上。馬嘯雲看着郭師傅眼睛裡流出的驚恐和憤怒,胸膛裡噴出的鮮血瞬間便染紅了衣衫,郭師傅嘴裡的氣息由粗變細,最後終於沒了聲息,只留下一雙凸起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馬嘯雲。盯着這雙眼睛,它似乎在告訴馬嘯雲自己的憤恨和遺憾。
馬嘯雲盯着郭師傅的屍體,呼吸由細變粗最後競像蠻牛一樣喘息,眼睛也漸漸變紅。轉身盯着阿三冷冷道:“我要爲他報仇”。阿三心中一顫,這冰山一般的語氣不正是馬嘯雲!
和三蜷縮在角落裡,他突然發現眼前這個“叫花子”瞬間變的冷酷無比。阿三也感到馬嘯雲的殺氣瞬間增強,壓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了。現在他才確定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的仇人馬嘯雲,他日日夜夜都想殺了眼前的這個人,可現在他就在眼前,自己卻被凌厲的殺氣逼的冷汗直流。他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強裝鎮定道:“哈哈哈、、、馬二公子,真是想不到你竟然藏到這裡來了,馬家堡的公子爺也會像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真是笑話啊,哈哈哈、、、”
馬嘯雲神色恢復,冷冷道:“你、拔刀”
阿三盯着馬嘯雲,儘管他衣衫破爛滿面污垢,但一站在眼前便穩若山嶽;心中儘管害怕,可手足之仇不可不報,當下一聲大喊揮刀而過,這一刀包含了所有的憤怒、仇恨、恐懼、力量,這一刀足以砍斷世間任何一位高手的頭顱。面對這無堅不摧的一刀,馬嘯雲不退反進,在刀鋒砍到自己的一瞬間肩膀微側,食指往阿三腋下一指。阿三倒下了,留下的只是一聲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