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七衚衕八大巷,馬嘯雲來到一座宅子前。宅院方圓不知幾許,院內燈火輝煌,只是靜悄悄的沒有一絲人聲,偶爾傳出一陣犬吠之聲,想是院內人家家制森嚴!他在行的幾步到了大門口,漆黑色的大門緊閉着,門上掛着金光閃閃的吞獸金環,大門兩旁硃紅色的大燈籠上寫着南宮二字。想起日間那魚販子所說之花,不禁暗暗答對,看南宮世家的府邸竟然不像一般武林人家,倒和官宦世家差不多排場!門口沒有暗樁子,也無門人弟子把守。
他想自己乃是報信而來,便大大方方的走上門前,敲敲大門,靜候人來。果不多時,便聽到徐徐的腳步聲,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探出頭來,朝着四周望了望問道:“剛纔可是你在敲門?”
馬嘯雲不禁暗自生氣,南宮家人怎的這般無禮的問話。但轉念一想隨即明白,自己一身莊稼漢打扮,怪不得受人看輕了。他正待說話,只聽那人道:“如果有事求見老家主幫忙,明日一早在後門等着,不要晚上來”與其甚是輕蔑。
馬嘯雲淡淡一笑道:“在下鄉野村夫,確實有事要見南宮老家主,只是此事緊急,但求小哥現在就去稟報!”
那小廝模樣的人聽到此處,不耐煩道:“讓你明日再來就是,怎的如此多的廢話,我家老家主豈是你說見就見的!快走快走,莫要在此囉嗦”說着便要關門。
馬嘯雲忍着怒氣和顏道:“不瞞小哥說,在下正是、、、”他正待再說,那小廝已將大門轟隆一聲關上了,欲待再敲時候,但又止住了。
馬嘯雲心中雖不願和這看門小廝一般見識,但實在壓不住胸中怒氣,便繞過前門越牆而過。走過幾道暗樁子,東穿西插找到燈火最明亮的大廳,遠遠的便看到廳堂上有兩人伏案對弈,再走的近了才發現是一個老人與一和尚。
他運極了目力耳力,聽到兩人談話。
只聽那和尚道:“老傢伙,你這棋藝比起二十年前可是差多了哦!”
那老者哈哈一笑道:“我這家中事事繁忙,確實沒有時間去學習這文雅之事了,倒是你這花和尚天天廝混在棋畫之間,棋藝長進不少嘞!”
只見那和尚一嘟嘴道:“灑家俗人一個,每天只知道喝酒吃肉哪有時間去琢磨這文人的玩意,但是要說這下棋吧,老和尚不是吹牛皮,你們出了什麼招我都接得住!哈哈、、、”笑的好不自豪。
那老者聽得和尚笑的怪異,一皺眉頭,但隨即又喜笑眉開,一臉笑意道:“我懂了,你個花和尚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貪心了?連皇帝老兒的物事也敢動,你這和尚可是越來越貪心了哦”
那和尚也是哈哈一笑道:“什麼貪心、什麼皇帝老兒?灑家不懂”
那老者道:“十年前,京城皇城出了一件大事。皇帝老兒得了一件棋譜,相傳是前朝劉仲甫所著,裡邊都是圍棋精華,一天夜裡莫名失蹤,這該不是你?”
那和尚哈哈一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這老鬼,你南宮家的眼線真是遍佈天下,連皇城的事兒都知道”,他頓了頓又道:“ 想那皇帝老兒錢財珍寶要多少有多少,灑家取他一件棋譜算個屁、、、”原來這老者便是南宮世家的老家主南宮鐵樹了。
南宮鐵樹幹咳一聲轉開話頭,不再去說那皇城之事,似乎不願提及。
突然,那和尚問道:“老鬼,人家都說你們南宮世家銅牆鐵壁,我看你家裡邊可是不安全得很嘍”說着朝南宮鐵樹扮個鬼臉。
南宮鐵樹哈哈一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再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當今武林邪魔當道,可能人家不把你我放在眼裡,故意來摸摸這老虎的屁股啊,哈哈哈、、、”
那和尚聽到此處,也是哈哈一笑道:“能來你南宮世家的必然是武林中的佼佼者,要麼就是什麼前輩高人了,你我怎惹得起?”馬嘯雲聽這兩人一唱一搭分明已知道自己藏身暗處了!不過既然他們沒有說出來,他也就裝作不知道,依舊躲在不遠處的花叢裡一動不動,看他們還能說些什麼。
果然還是那和尚沉不住氣了,怒氣呵呵的喊道:“朋友既然來了不妨現身相見,灑家請教閣下高招!”
馬嘯雲尋思人家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不出去相見總是不好,再說自己此次前來只是爲了報信,並無鬧事之心。正待出去相見,突然身旁樹上跳下一人,閃電般朝那和尚直衝過去。他探出腦袋一看,廳堂上站着一人,可不是那怪老頭嗎!不知道他何時到了這裡,自己居然沒有一絲察覺。
那怪老頭站在廳堂之上指着那和尚大喊大嚷道:“你這老禿驢瞎嚷嚷什麼啊,擾人清夢,哪座寺院叫你們這樣做的?真是豈有此理,下次見了你們主持,我非得拔了他的頭髮不可、、、”說完居然怒氣衝衝的坐在廳堂之上。南宮鐵樹和那和尚頓時摸不到頭腦,兩人被這怪老頭胡攪蠻纏一番之後俱都無言以對!
過了半晌,那和尚怒道:“閣下不要裝瘋賣傻,若閣下要挑什麼樑子,灑家全都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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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老頭在椅子上像陀螺般滴溜溜的打個轉站起身來,湊到那和尚身邊打量了一會道:“你是哪個寺院裡的和尚?”
那和尚冷冷答道:“灑家不管是哪個寺院的和尚也不怕閣下的挑釁”
那怪老頭掩着嘴哈哈一笑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哪個寺院的和尚火氣這麼大,莫不是沒有婦人給憋得慌了?”
那和尚聽到此處不禁勃然大怒,大喝一聲道:“灑家要你的命”話未出口,手中鐵掌早已揮出。別看那和尚長得五大三粗,這一掌的威力卻是非同小可,剛柔並濟、虎虎生風。單已這一掌的威力而論,當今武林中能接下的人不超過三個,善使掌法的東方烈已經算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但和他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孩子玩鬧一般。掌力未至,掌風早已掃到了那怪老頭的胸前,一把白花花的鬍子被吹的上下翻飛,一股強大的罡風壓在胸前讓他喘不過氣來。方圓幾丈之內都是掌影,沒有一絲縫隙。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雙鐵掌將要掃上胸口之時,那怪老頭在地上順勢一個驢打滾,剛好避開和尚的雷霆一擊。說實話這一招儘管難看至極,但也只有這樣才能避開這一掌。不僅馬嘯雲,就連南宮鐵樹也暗暗驚歎這一招的巧妙,縱非大智慧的人絕難想得到。
再看兩人,那和尚指東打西,掌法忽左忽右、極盡飄忽,每一掌都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發出;掌力又是剛柔並濟,讓人難以揣摩。有好幾次怪老頭險些被掌風掃中,但每到此時他便有奇招使出,儘管有的招數像是市井無賴打架的樣子,但卻總能化解那和尚的攻勢。
南宮鐵樹看着兩人見招拆招,不僅沒有上前幫那和尚意思,反而捋這鬍子笑呵呵的在一旁觀戰,好像觀看同門切磋武藝一般。轉眼間兩人已經拆了百餘招,但看那神色似乎並不累,和尚掌法依舊凌厲,而那怪老頭也還是嘻嘻哈哈的樣子。看他的招數大都以守勢爲主,進攻的招式並不多,但偶爾出一怪招總能反客爲主或是避開那和尚的雷霆一擊。
本來馬嘯雲的武學造詣已經相當有成,自信可以排到武林前十的位置了,但現在看到這兩人的武功心中驟然一涼。看來一山更有一山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其實馬嘯雲現在的武學造詣已然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只是年紀尚輕,內功未止化境而已,假以時日必能超過這兩人。